第三百二十一章 君是良人 此生不負

   風渺音從回憶中抽回神思,“我還記得,你當時對我說‘你本不該承受如此之重’。這句話讓我倍感舒心,那一刻起之前所有的隔閡和芥蒂,全都從我腦中清理出去。我更加堅信,君是良人,此生不負……”

   應安言喃喃自語,“君是良人……君是良人……”

   “那音兒,必是良妻啊。”

   “良妻?”風渺音不知自己當不當得起這個稱號。前一世,自己不顧所有人的反對,一意孤行,不僅害了師父,更是讓應安言為他喪命。良妻?如果沒有這一世的相守以沫,她還算是良妻嗎?怕是根本沒有福氣消受應安言這滿腔的痴情。

   “其實,你早已在心中認定我了,對嗎?嗯?”應安言對於上元夜那個親昵的稱謂,念念不忘,他覺得有必要現在就告訴風渺音那個秘密。

   “只是覺得,這一世,斷斷不可辜負你……”

   “那,從何時開始認定我是你的相公的呢?”應安言步步緊逼,眼神裡滿是戲謔。

   “當……當然是,從……哦,從知道有了你的孩子之後。”

   “當真?”

   “那是自然。”風渺音不疑有他,眼神篤定的回答道。

   “可是在那之前,我可是親耳聽到從你的口中稱呼我為相公啊。”應安言眸中的笑意濃厚,一瞬不瞬的盯著風渺音,不想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怎麼可能?荒唐可笑至極。”風渺音臉上的表情先是詫異,接著轉為疑惑最後變為羞赧。

   “要不要我告訴你當時的場景?”應安言未等風渺音置可否,順手帶出風渺音貼身佩戴的玉佩,自顧自的說著,“故事,還要從這個耐人尋味的玉佩講起……”

   “誰要聽你講故事......”

   “那是一個上元節的夜晚……”

   “上元夜?”風渺音身子一緊,她便知道那晚一定有事發生。

   應安言眼見風渺音有了興致,反而不急,攬著風渺音的手臂收緊了一些,另外一只手輕輕摩挲著玉佩,聲音低沉,”你借酒消愁,豪氣萬丈地表示要與我來個一醉方休。殊不知,三碗下肚便醉了。“

   “說重點。”風渺音恨不能回到那個時候,一把拉走那個風渺音,“我有沒有警告你,不許再提醉酒之事?不許道與旁人?”

   “當然有,你當時凶神惡煞地警告我,不許將你醉酒之事,告訴第二個人知曉。這件事上,我至今守口如瓶。”

   “我信你,然後呢?”

   “然後,”應安言換了更舒服的姿勢,把風渺音的頭放在自己的胸口,撫摸著一縷縷的青絲,“然後,你干了許多平日裡迫於種種而不敢為之的事情。”

   “譬如?”

   “隨便拉上一個人,便要跳舞給給別人看;拿著吃的就跑,別人追不到你,你便懊惱的跑回來,逼著我賞錢,賞的少了還不樂意;手裡拿著竹簽當飛鏢,輕松扎破別人的孔明燈……”

   “這……這是我,干的事?”

   “要是能帶著你回到那個美妙的夜晚,你親眼看看那時醉酒的風渺音,自是別有一番意味呀。”

   “我就想知道,我還有什麼出格的事沒有做!”風渺音氣惱,為何當時應安言不攔著自己,反而任由她恣意妄為,白白讓外人看了笑話去?

   “沒有,該做的都做了……”

   “還有何顏面見人?你是怎麼做到,再次見到正常的我,還能如此的鎮定自若的!”

   “表面的鎮定自若,還是很容易做到的,不然,這麼多年我在你身邊怎麼過?”

   “什麼?”

   “你的所有我都見過。”

   “什……什麼?”

   “嬌羞、果敢、認真、狠辣、善良,還有,嫵媚。”

   “在你眼中,我如此多變嗎?不過,嫵媚?我何時有如此之態?”

   “上元夜……客棧中……”

   “客、客棧……”風渺音驀地抬頭,驚訝地睜大雙眼,“你說什麼?”

   “你拉住我的手,警告我不要我碰那個玉佩,還說……”

   “我說了什麼?”

   “說這是你相公送你的,不要別人的髒手碰它。”

   風渺音倒吸一口氣,恨不能狠狠地給自己一巴掌,怎會說出如此沒有羞恥的話?

   “你當真了?”

   “嗯。”

   “……”

   “那次,很美妙。”

   風渺音早已將臉龐深深的埋進應安言的臂彎處,羞得不敢抬頭。

   “對不起,瞞了你這麼久。要是沒有點定力,真的不能在你身邊鎮定自若的生活這麼久。”

   “求求你!別說了!”風渺音干脆直接躲進了被子裡,甕聲甕氣的乞求著。

   “你一點印像沒有嗎?那真是太可惜了……”

   “應!安!言!滾……”一個繡花枕頭撲面而來,直接打在應安言的臉上。

   “哈哈……”應安言看到羞赧不已的風渺音,覺得著實可愛。

   “好了,好了。良妻,我不鬧了。你要休息了,好好睡覺啊。不許想我,我出去了?”

   風渺音聽著屋內安靜下來,這才慢慢的把頭探出來。誰知,直接對上一張笑意盈盈的臉。

   “啊!”風渺音嚇得想要再次躲進被子裡,卻被應安言一把抓住,“沒有看到你,怎麼舍得走啊?”

   言畢,應安言在風渺音的額頭,輕輕一啄,“好了,睡吧。我真的出去了。”

   這次,他在風渺音的注視下走出了屋門。

   這樣靜謐溫馨的日子,在方寸山上一天天飛馳,轉眼到了諾兒百天之際。

   雖然瞞著風渺音准備他們的婚禮,確實不是易事,好在有諾兒百日宴這個由頭,一眾人等還是將這個典禮准備的十足充裕。

   那日一早布若便開始忙活起來,雖然從山下請來幾位信得過的廚娘過來幫忙,然而她還是要親力親為的在廚房監工。所以,為風渺音串珠戴銀、粉飾絡纓的工作,自然落在了斥候她們幾個人的身上。

   “不過是諾兒的一個百日宴,又不是周歲,為何如此興師動眾的?太隆重了,只是我們幾個人而已啊。”風渺音晨起一睜眼便看到斥候她們一趟趟的往屋裡送東西,滿臉疑惑與不解。

   斥候不似布若那邊能言善辯,可以輕易的蒙混過關,所以她選擇不言,以她一貫的冰冷姿態,默不作聲的收拾著。

   風渺音自是拿她沒有辦法,只能任由她們描眉畫黛、粉飾莊顏。斥候不喜這些女兒的東西,雖然這段日子,布若與華箬為了撮合她與葉落,沒少教給她畫眉施黛的技巧,奈何心性不不在此,斥候的長進並不快。

   此時,因著這個日子他們籌備已久,布若在廚房又忙得實在抽不出身,斥候只好硬著頭皮,端詳著風渺音的臉,半天才忙活起來。好在,旁邊還有一個小華箬,再加上風渺音自己動手,這才把風渺音妝扮起來。

   風渺音看著銅鏡裡的自己,裡面不再是平日不施粉黛的模樣:黛眉輕染,朱唇微點,兩頰胭脂淡淡掃開,白裡透紅的膚色,更多了一層嫵媚的嫣紅,眼角貼了金色的花鈿,平日的嬌美變成了讓人失魂的嬌媚。

   再看濃如墨深的烏發全部梳到了頭頂,烏雲堆雪一般盤成了揚鳳發髻,兩邊插著長長的鳳凰六珠長步搖,紅色的寶石細密的鑲嵌在金絲之上,隨著她左觀右看,輕輕地搖擺。

   風渺音緩緩起身,俯身打量著這身衣裳,“太隆重了吧?我怎麼覺得這更像是件嫁衣呢?”

   斥候依舊是低頭不語,“不行,不行,還是換一件吧,這件太隆重。”說著,風渺音便要自己動手,換掉這身衣裳。

   “別動,好看!”斥候有些著急,風渺音更加疑惑,為何今日斥候這麼在意自己穿什麼?布若也就罷了,可是斥候平日裡是不在意這些事的?

   還一大早便過去給自己更衣粉飾,這不過是幾個人借由著諾兒的百日宴,想要改善一下生活罷了,風渺音覺得只是一個儀式,大家又好久沒有這樣的宴會,本不必如此隆重啊。

   風渺音一瞬不瞬地盯著斥候的臉,審視半天。然而只是徒勞,她依舊是那一張萬年不變冰霜臉,本來笑起來很好看的。

   既然如此,便從華箬下手。

   “華箬,你覺得這身衣衫我穿上好看嗎?”

   “那是自然,音兒姐姐穿什麼都好看呀!”華箬的嘴一如既往的甜。

   “這麼華麗的衣裳,布若一定費了不少心思和功夫,太辛苦她了。”

   “就是呢,音兒姐姐。這段時日裡布若姐姐整日裡忙個不停,要不在吩咐葉哥哥下山買東西,要不就是趕制這件華服,哦,還有婉兒姐姐呢,她們每天都在忙個不停,還吩咐我,一定要看好音兒姐姐……”

   “咳咳……”斥候不自然的咳嗽了兩聲。

   風渺音很快從華箬口中聽出異常,“看住我?”

   “華箬,我好像聽到葉哥哥在找你,怕是又帶來了什麼新奇的玩意給你。”斥候不動聲色的想要支開華箬。

   “是嗎?那太好了,我來啦,葉哥哥!”華箬一溜煙的跑走了。

   只剩下風渺音對著斥候只瞪眼,“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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