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上元夜之時解隔閡
布若從廚房走出來,“葉落!”
“布若,今天清秀無比啊!”
“嘴上倒是像摸了蜜一般,有什麼好事發生?”布若疑惑地看著葉落,他的臉上綻開的笑意,還殘留在臉頰並未散盡。
“沒……沒什麼。”葉落訕訕的回答。
“臉上都可擠出蜜油了,可是斥候應允你,順了你的心意?”布若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打趣道。
“這……這……你怎麼知道?”葉落眼眸中流露出驚訝。
“你的那點心思,除了斥候,華箬,誰不知道?”
“也就你們三個啊,你這麼一說,好像有很多人知道一般!”
“那可不一定呢,許是過些時日,可就人盡皆知也不一定哦。”布若不回頭的走向自己的竹屋。
“哎哎,等等,布若,此話怎講?”葉落旋即追了上去,“就這麼點事,你還打算飛鴿傳書,告知整個玄月國和武林嗎?再者,斥候還沒有明確地回應我,你可不能擅自行動,攪亂我的好事啊!”
“你還真是多慮了,我會飛鴿傳書告知故人來方寸山,卻不是因著你的事,”布若停下了腳步,真的不明白,葉落為何會這麼自戀?風渺音為何偏偏要收他做徒弟呢?
“那卻是為何事?”
“小公子的百日宴和他的爹娘的婚禮!”
“婚禮?”葉落不解,“耗費我諸多心思才辦得的婚禮就這麼不作數了?為何還要再辦?”
“應公子的意思,他是想讓小姐風風光光的嫁,要讓天下人都知曉啊,不想因為歸隱方寸山而委屈了小姐。”
“明白了,就是那次不夠熱鬧,還要辦一次賓客更多,更加排場的婚禮!”
“以你這個俗人的角度理解,卻是這個意思。”
“哎哎,我不接受俗人這個稱號啊,好歹我也是無望樓的掌門人。”
“葉掌門,請安了,奴婢要就寢了。”布若言畢誇張的做了個福,轉身離開。
“跪安,跪安。”葉落對著布若離去的方向,做了個鬼臉。
竹屋主廂房。
風渺音懷抱著諾兒,眸底盡是溫柔。
應安言坐在風渺音的身側,一只手環著風渺音的蠻腰,“睡著了?”
“嗯,吃飽喝足,睡下了。”
“我抱抱?”
風渺音眉眼含笑,將懷裡的小人兒徐徐地交給應安言,末了,掖了一下裹著諾兒的衣角。
“他,就是我們的兒子?”應安言輕聲說道,“這麼小,這麼輕。”
風渺音笑而不語,痴痴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小子,快快長大吧,這樣,便能與爹爹一起守護你娘。”
“我可不希冀他長大,彼時,我就老了。”風渺音無限惆悵。
“不,你怎麼會老呢?音兒是我心尖上最美貌,最有風韻的人。”應安言眸中有光,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最會打趣我……”聽到如此真摯的心底話,風渺音心底自是歡喜。
應安言並無多言,將諾兒放進他的搖床上。旋即轉身,徐徐的躺下,接著拍拍自己的身側。
風渺音自然會意,順從地躺下,將自己的臉頰埋進應安言的胸膛。
“音兒……”
“嗯?”
“可還記得那年的上元節、上元夜?”
“記得!”
“師父……我……師父就是在我眼前走的……”時隔多年,應安言講起游塵大師仙逝時的場景,還是如鯁在喉,難以言說,“當時,師父再三叮囑,一定要我對你保密,不要將他仙逝的事,告知你,怕影響你……”
“師父……”風渺音環繞在應安言腰間的芊手,不由得用力了些。應安言感知,只得更加用力的抱住她。
“我晝夜不歇的趕去京城,只為了能早日見到你。”
風渺音突然幡然,應安言對於師父的仙逝,比起她來更加痛徹心扉。更何況,他還要強忍痛苦,對著自己保守這個秘密。
“安言……”風渺音抬眸,那雙含情的雙眸中,淚光閃閃。
“當我把這個隱秘心中許久的悲事告知你時,除了解脫更多的是無助。我能理解你惱我,不理我。”應安言盯著那雙煙雨朦朧的雙眸,說道,“上元節那夜,對於他們的安排,事先我並不知。”
“我知曉。”風渺音心疼地盯著眼前的男人,那雙狹長的雙眸中,隨著回憶有一絲黯然閃過。
“音兒,那一年的上元夜今生難忘,是我過得最恣意最甜蜜的上元節……”應安言道出心頭積壓許久的心緒。
隨著應安言的低訴,風渺音的思緒回到了那年的上元節的夜晚。
那年的上元節之前的幾日,因著應安言對著他隱瞞師父游塵大師仙逝一事,風渺音與應安言之間,有著一道若有似無的隔閡。兩人從之間的親密無間,變得刻意躲避對方,生疏不少。
上元節那天一早上,風渺音便像個傀儡一般任意布若擺布,任由她憑借一雙巧手在她的臉上身上飛走。
從妝容、發飾、精心准備的玉簪,到早已准備好的那身琦羅荷葉裙,又聯合身邊的人精心編織了謊言,把自己與應安言都騙去了燈節。
最終,她與應安言被他們“安排”到了河邊,盯著河道上各式各樣的花燈,兀自沉默著。
“音兒……”應安言率先開了口。
“嗯。”風渺音淡淡的回應著。
“他們說,今天晚上要放花燈的……”
“放過了。”風渺音聽出了應安言語氣中的局促,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不知道這樣的談話,還有沒有必要進行。
“你,今天晚上,格外的奪目……”
“本不必這麼隆重,只不過不好拂了布若的一番好意罷了。”風渺音委實無心與應安言之間,進行這樣的談話,轉身打算離開。
“音兒,等等!”應安言一把抓住了風渺音的手腕,“我有話說。”
風渺音停下腳步,垂首側身,佇立在他身旁,盯著河道上的花燈,沉默不語。
“對不起。”
“不必。”
“還有,我……”應安言踟躕著,不知道接下來的話當講不當講。
“師父仙逝時可否有痛苦之色?”
“未曾!”
“師父,他……他老人家可曾有任何話,要交待與我?”
“你是師父此生最珍視的弟子,師父認定你是我的師姐了……”應安言已經顧不得太多,若有這樣與風渺音獨處的機會,借由著這樣的夜色美景,將自己心底的話統統講給她聽,那麼,借由師父之口,又有何不可?
況且,這些話確實是師父未盡之言。這樣的安慰她,並不能算是誆騙她。
“師父……”一顆顆的清淚,在風渺音的眸底打轉,“音兒不孝,竟因這般不值得的瑣事,又未能在師父身邊盡孝……”
“音兒……”應安言憐惜地望著風渺音,緩緩走近她,遲疑著伸出雙臂,輕輕地將風渺音攬進懷裡。
風渺音並未掙扎,然而也沒有回應,只是任由應安言這麼抱著。
“音兒,想哭便不必忍著,我心疼,師父若是在天之靈,看到更會心疼。”
風渺音壓抑已久的情緒,好似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連著前世的悔恨,通通地發泄出來。她抬起雙臂,緊緊環繞住應安言的腰背,終於放聲大哭。
許久,風渺音的情緒漸漸穩定。她緩緩推開應安言,抬手抹去眼角殘留的淚痕,“我……我的臉,是不是哭花了?”
應安言聽著這一句沒有由來的話,陰翳的臉上,終於展開一抹笑意。他拿出一巾手帕,輕輕擦拭著風渺音的臉頰,“這樣就好了。”
“今日之事你要保密,不許對任何人講起。”
“好。”應安言的眸底盡是溫柔,他知道,他的音兒又回來了。
“餓了。”
“想吃什麼?”應安言自然的牽起風渺音的手,“去城裡轉轉。”
華燈初上,又正值上元節,城裡的夜景炫彩奪目,游人如織,宛如白晝。
應安言牽著風渺音游走在人群裡,尋覓著上京城裡,最地道的吃食。
兩人本就風華照人,今日稍加飾扮,便是光彩奪目,走在人群中,總是能引得游人連連驚嘆,稱贊不已。
還好兩人早起習慣這樣的場面,並不為奇。
饒是風渺音心情清朗,她興致勃勃地走進一家酒館,想要品品美酒的滋味。
很快,一桌下酒的菜端了上來,隨即一壇上好的酒,出現在兩人眼前。
“如此良辰美景,豈能沒有美酒?有人陪著,不醉不歸!”風渺音許是在江湖上待的時間長了,身上散發出一陣英氣。
應安言眸角噙笑,默默不語的看著風渺音。
一碗。
兩碗。
三婉。
風渺音早起臉色緋紅,意識不清了。
應安言笑著扶著她,這麼豪氣的開場,也不過三碗的酒量。想起之前她憨態可掬的模樣,他眸底的笑意更濃了。
“安言?安……安言?”風渺音低低地叫著他的名字。
“我在。”
“哦,你在這裡啊。”風渺音抬手覆上他的臉,“世間,怎會有如此俊美之人?”
應安言笑意展開,痴痴地盯著風渺音。
“不,不許,笑我……我,我沒有喝醉……不,不許笑……”
“好好好,我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