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路遇是故人

   風渺音離開寨子,順著當日裡那幾個孩子發現自己的那條溪流慢慢向上游走去,從迷霧叢林的北面又一次孤身進入其中。

   此時距離風渺音和應安言兩人被追殺的那日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天,風渺音不知道那些追兵還在不在迷霧叢林,而應安言又有沒有安全脫險。

   風渺音不顧自己傷勢還未痊愈,很有可能會被那些尚還流竄在迷霧叢林之中的朝廷追兵所發現,只是按照自己心裡面記下來的路線一點一點的往原路返回。

   此時正是清晨陽光最好的時候,天大亮,不驕不躁,風渺音按照五儀八卦的步法往迷霧叢林深處走著。

   沿途風渺音發現了不少當日匆忙之間雙方留存下來的痕跡。風渺音仔細辨別著這些痕跡,時不時地按照這些痕跡的走向變換路徑,一直走到了迷霧叢林的出口,風渺音都沒能找到應安言的蹤跡。

   風渺音的臉色有些蒼白,她忍不住將事情往最嚴重的方向想去,迷霧叢林裡面沒有找到關於應安言的一絲一毫的痕跡,那麼風渺音是不是可以猜測應安言或許已經被那些追兵們抓住了。

   風渺音不敢再想下去,她既然在這迷霧叢林裡面沒有發現應安言以及那些追兵們的蹤影,那麼只要進入人多的鎮子裡,就一定可以談聽到應安言究竟有沒有被抓到。

   風渺音打開自己的包袱,稍稍做了一番易容,就喬裝成了一個面色枯黃的鄉下老嫗,挎著一個藍白布包,風渺音又給她的馬也做了一番掩飾,那匹威風凜凜的駿馬,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匹營養不良,面黃肌瘦的老馬。

   這樣子看來,到是不算太過惹眼,風渺音准備好一切,立馬就動身往最近的一個鎮子裡去了。

   風渺音騎馬快速的來到了迷霧叢林附近的一個大城鎮,在距離鎮子入口的地方一段距離的時候,風渺音就翻身下馬,將挺直的腰脊下彎,牽著她的“病殃殃的老馬”,一步一緩,往鎮子裡走去。

   這模樣,這姿態,到是像足了一個病歪歪的老太婆,那鎮子門口的守衛根本就沒有多注意一眼風渺音裝扮成的老嫗,就直接放她進去了。

   “慢著,怎麼都不盤查就放人進去了?你們幾個怎麼當值得?”一個看上去像是守衛頭領的男子對著幫風渺音過盤查的那兩個守衛呵斥一聲,隨後走了過來。

   風渺音往城門裡面走去的腳步輕輕的頓住,那個守衛頭領拿著一張畫像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面前的老太婆,又隨意的一開了視線,對著那兩個耷拉著腦袋嬉皮笑臉的守衛抖了抖畫像。

   “都認真點,對著畫像好好盤查,小心別讓這兩個反賊混進了鎮子裡來。”風渺音裝似無意的瞥了一眼那張畫像,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畫像,以及,應安言的畫像。

   風渺音心中微動,面色卻毫無變化,那兩個守衛接過畫像,看著這個唯唯諾諾的老太婆還牽著她的病馬站在原地,不由得不耐煩的揮揮手:“還愣著干什麼,趕緊過去,走走走,別杵在這裡礙眼。”

   風渺音面色不變的低頭往鎮子裡面走去,但是她的一顆心已經悄然落定了,看來他們也還沒有抓到應安言。

   風渺音一邊走著,一邊心中思索,既然應安言沒有被左之期派來的官兵抓到,那麼他又會去哪裡呢?

   身後那兩個守衛嘻嘻哈哈的對著風渺音的畫像指指點點,互相打趣:“你看頭兒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這麼細皮嫩肉的一個大姑娘,怎麼可能和那個老太婆有半點關系?爺就是不對照畫像,也能一眼認出來,誰是美人兒,誰是夜叉……”

   風渺音牽著她的馬一路穿過了街市,幾經輾轉,來到了一家藥鋪——濟生堂。風渺音摸著懷中的印信,幾經猶豫,眼睛不停的在濟生堂這三個字上面掃來掃去。

   “婆婆?”一個聲音突然在風渺音的背後響起,風渺音心下一驚,很快就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於是風渺音轉身向著身後不知何時突然靠近的半大少年。

   “婆婆,你在這濟生堂門口站了好久了,可是有什麼困難?你放心我們濟生堂這幾天正好出義診,看病是不要錢的。婆婆你大可以直接進去。”

   風渺音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個半大少年,就是當日在點倉山試煉堂的路上,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齊爍——齊笙的寶貝弟弟。

   風渺音將手從自己包裹中的印信上面挪開,對著滿臉純稚,一片赤子之心的齊爍搖了搖頭,轉身拉著她的馬直接掉頭離開了。

   風渺音下定決心,不願意將這蹚渾水引到神醫谷的身上,風渺音放棄了用她手裡的印信去求助濟生堂背後的神醫谷,聯系上遠在上京無望樓的葉落,而是打算憑借自己的力量去尋找應安言。

   風渺音決定盡快聯系上鴻鵠和一言堂的手下,派出所有的人手幫她去尋找應安言的下落。但是這個鎮子上面並沒有屬於一言堂的勢力。

   風渺音只好匆匆出城,快馬加鞭往下一個鎮子趕去。這個鎮子並沒有上一個鎮子繁華,相反小鎮清淨,人口稀少,但是民風淳樸,自給自足,更重要的是,這個鎮子上面就有一言堂設下的分部。

   風渺音走到鎮子外面的時候,已經是到了鎮子外牆城門落鎖的時候了,風渺音沒能趕在城門落鎖之前進入鎮子,於是只能像很多來不及進城的過路人一般,露宿城門外。

   這樣的情況其實對於很多經常出遠門的人來說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一個月總是會趕上那麼一兩回,於是那些旅人們都三三兩兩的成群結伴的打算去鎮子外面的小村子裡,借住一晚。

   風渺音看了一眼緊閉的城門,雖然是夏天,但是夜裡的風吹在身上,過於單薄的衣服並不能阻擋全部的冷意,這份冰冷還是需要避上一避的。

   風渺音也只好轉身離開,隨著那些游人一起去附近的小村子找借住的地方。風渺音不欲往熱鬧人多的地方湊去,以免身份被識破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風渺音就只好選擇和那些游人們相反的地方自行前去。

   風渺音來到了村子的邊緣,這裡只有三兩戶人家,環境清幽但是風景很好,風渺音一眼就被一戶人家門口種著的那一小片竹林給吸引去了注意。

   真是沒有想到,這樣的山間郊野,竟然也有如此懂得風雅的隱士居住,風渺音的腳步忍不住向著那座種著竹林的小屋走去。

   在竹柵欄的門口停住腳步,隨後風渺音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抬起在竹柵欄上面拍了拍,揚聲問到:“請問裡面可有人在?”

   風渺音一時沒有注意,竟然忘記了掩飾自己的聲音,於是就看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婆一出口就是乳燕啼鶯的少女聲音,幸好此時天色漸暗,沒有人看見這違和的一幕。

   但是還不等風渺音自覺失言,想要迅速矯正過來,就被聽到熟悉的聲音而推門而出的男子給驚得忘記了遮掩。

   “端木允?”風渺音語帶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身穿粗布衣衫的鄉野之人,那舉手投足的渾然貴氣,和熟悉的俊朗面容都讓風渺音難以否認自己的猜測。

   眼前這個人確實就是此時本應該待在上京丞相府內享受著榮華富貴,滔天權利的端木允。

   可是,這個當朝丞相,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男人此時卻出現在了鄉野山間,穿著粗布衣服,圈著一片菜田和竹林,過著隱士一般的清淡日子。

   端木允顯然也從聲音和氣度認出了眼前這個面容陌生的老嫗就是易容之後的風渺音,他顯然是知道風渺音和應安言兩人此時的遭遇,但是端木允看著風渺音半晌,卻默默地側過身子,為風渺音讓出了一條進屋的路。

   風渺音沉默著看了一眼面容滄桑的端木允,選擇了相信他,於是風渺音便跟在端木允的身後走進了那間竹屋。

   風渺音進入竹屋之後,就將臉上的易容擦去了,既然已經暴露了身份,那麼易容與否也已經沒有了意義。

   “風姑娘倒是好膽量,你就不怕在下去官府告發你的行蹤?”

   端木允難得碰見一個故人,忍不住開起了玩笑,卻沒想到風渺音的一句話就將端木允的話給堵了回來,也讓端木允沉默了下去。

   “我以為,若是端木兄足夠相信官府的能力,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風渺音探究的看向端木允的雙眼,想要找出端木允此時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恭喜端木兄及早看清楚當今聖上的真面目。”

   “你誤會了,不是因為這個。”端木允在風渺音探究的視線之中,有些狼狽的移開了眼睛,他心中嘆息一聲,卻還是開口為左之期辯解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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