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大結局(一)

   安夙凝著前面男人的背影和飄飛的黑色袍擺,思索著從坐位上站起來,正要舉步隨男人離開,卻是驀然間頓住腳步,側頭看向旁邊兩道身影,三長老和年輕男子在姜昃離開時便已起步離開。

   然則,年輕男子卻又側頭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對的瞬間,卻是不同於三長老傀儡般的麻木眼神,那雙漆黑深遂的眼睛裡泛著異常森然的光芒,男人年輕的面容之上,原本抿成一線的唇角竟勾著抹幾不可見的弧度,那弧度似笑非笑中透著幾分冷戾森寒,又似乎透著和分讓人說不出的味道。

   整個人都有種讓人說不出的詭異感。

   她微微愣了片刻,那人很快便收回了視線,安夙抿唇視線落在那人臉龐和頸脖之上一眼,隨即也很快收回。

   整個無妄之城極大,類似於楚都的四方皇城,可說是五髒俱全,東面有片極大的空地,此時街道上早就空無一人,所有人都聚集到了空地處,原本稀稀落落的人群聚在一起,熙熙攘攘,一層又一層卻是人極多。

   展眼一看只能看到片黑壓壓的頭頂。

   那人群的中央似乎還有很多人,那些人被無妄巫族的人包餃子般,團團又層層包圍著。

   姜昃走近時,三長老大聲呼了聲尊主駕到,人群自動散開條道來,安夙撇眼看去,那被包圍的人則正是一直緊隨在她之後進城的人,卓翼,上官沐白,她的大師兄千菩提,二師兄寒舟,無妄巫族的兩位長老,以及上官族長,還有晉皇宗政明淵都在此。

   當然這只是第一第二拔人。

   因為三長老耍心機,她亦不知道他們歇腳的那片山谷,正好便連通著無妄之城的護城大陣,因而沒來得及在外面入口處留下線索。

   原以為他們找到入口定然需要些時間,不會這麼快找進來,卻不想她在主城城主府中呆了不過一個多時辰,他們竟就找到了進城的路,且不止入了城竟然還來到了這裡,至於其它人估計被困在護城大陣中,還沒有走出來。

   不過前面的人都能平安的進來,後面的人可想而知,要不了多久都會陸續的到達這裡,整個無妄城裡所有的守衛絕然不止於此,可也難抵四國外加那麼多人的圍攻,然則姜昃始終都面無異常。

   這讓安夙不由深深的蹙緊了眉頭。

   “小師妹……”

   千菩提手裡握著碧綠玉笛,看到安夙一個閃身便要上前,然則卻是被兩名老頭兒給強行了下來:“站住,尊主面前豈容爾等放肆無禮。”

   “小師妹,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對你做什麼,有沒有為難你?”千菩提沉沉盯著那兩人卻是並無動作,只視線落在安夙身上打量許久。

   安夙搖了搖頭:“大師兄放心,我沒事。”

   “她很快就是本尊的女人,本尊又豈會對她做什麼呢?”姜昃拂著自己的黑色袍擺,眼神在幾身上一一掃過,陽光下男人臉色越見蒼白幾分,那張臉上卻始終都漾著抹濃烈的笑。

   男人話落,在場的好幾人臉色都瞬沉了數分,千菩提狂放不羈的眉宇微微橫挑著,視線落在姜昃身上掃過,他冷冷的勾唇諷笑:“呵,你倒是大言不慚,本莊主倒是頭一次看到,死到臨頭居然還敢如此大放厥詞的人,姜昃,你也是開了古今先河!”

   “不過,今日注定是你們的死期,本莊主早就發過誓,定會將你無妄巫族的人全都殺個干淨,本莊主倒是覺得你還是乖乖受死的好,如此本莊主還有可能會給你個痛快,你不會真的以為,在外面布下那麼個破陣法,就真的能護你和你的人周全了,那本莊主只能說你是在痴人說夢!!”

   他的女人?

   他的小師妹何時變成他的女人?

   當真是可笑至極,就他那只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他也不撒泡尿好好的照照他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德性,那麼惡心的一個人,他到底哪點配???

   “呵呵……”

   姜昃倒是並未生氣,反而仰頭大笑出聲:“果如傳言中那般,千莊主素來都狂放不羈,你的性子本尊倒是很喜歡,千莊主想殺本尊,本尊人就在這裡,只要你有那個本事,自可以放馬過來!!”

   “本尊做為無妄之城的主人,還沒有歡迎諸位的翌臨,想想如此好似並非待客之道,那便先歡迎諸位來到無妄之城,看這碧空萬裡,長風徐徐,今天當真是個好日子,本尊也早在此恭候諸位許久了。”

   “雲海之顛上官氏族長,上官少主還有兩位長老,菩提山莊千莊主,晉皇宗政明淵,大軒攝政王軒轅無極,狼王赫連煦,竟然都來了,可惜的是楚皇陛下卻未能親臨,否則四國君王齊聚無妄城,又該是何等的盛事?”

   “不過倒也無妨,有諸位前來,無妄之城亦是蓬蓽生輝,怎麼,狼王與攝政王殿下,還不打算露面麼?”

   男人說著轉頭看向旁邊,不遠處的碩大石柱後,寂寂片刻後,那碩大的奇雕石柱後面走出兩道人影來,安夙撇眼看去,卻正是手握風雲斬的軒轅無極,與北漠狼王赫連煦。

   兩人身後還跟著十幾人,看來都是那兩位四海霸主的貼身暗衛,軒轅無極與赫連煦應該是第三拔人,這兩人顯然都打算在帝一觀,先作收魚翁之利,不過大概他們也沒想到自己的行跡早就在別人掌控之中。

   整個無妄城中想必早就遍布了眼線,不過那眼線應該並非人,整個無妄之城裡的人口有限,她一路走過來,並未發現暗中埋的樁子眼線。

   “無妄巫族之主,今日孤倒是開了眼見!!”

   赫連煦一身錦袍如舊,身上倒是沒什麼狼狽,視線在安夙身上掃過,男人巍峨昂藏的身形走向中央,陰鶩深遂的眼眸落在姜昃的身上:“只是孤當真沒想到這片沼域之中,竟然有這等繁華所在,看來你就是真正的無妄之主了?”

   “如是你所見!”

   “亦如你所聞,更如千莊主所說,孤與攝政王,晉皇還有雲海之顛的人今日全都來了,今日這無妄之城,注定是要覆滅了,就你這點人,孤可不以為,真能抵擋我們帶來的大軍!!!”

   赫連煦臉上溢出沉沉的笑,落在姜昃身上的眼眸卻是微微閃爍,更是帶著幾分沉吟和思量,顯然男人所思的是與安夙相同的問題,不止赫連煦就連一直未曾開口的軒轅無極也相同,兩人臉上的表情,都顯得有些凝重。

   “是麼,到時你們盡可試試便知了。”姜昃不甚在意的回了句,男人臉上仍舊勾著笑,還是那般似笑非笑的表情,落在人的眼中透著幾分的詭異莫名,又透著幾分的高深莫測。

   “你讓本宮前來所看的好戲,應該不會就是為了,看你在此歡迎各國郡王的到來吧?既然你道,該來的人都已經來了,那麼是不是該幫正事了?”

   安夙聽著幾個男人的寒喧,開口打斷:“你想等的人是誰,東西又到底在誰的手裡,那個和你調換知份的人又到底是誰,你把所有人都引來這裡的目的就是因為,你的人實際早就找到了最後一枚玲瓏玉骨是麼,你既然想要在無妄城中清算所有,那麼那個真正的無妄之主,也在他們之間是麼?

   女子的視線在所有人身上一一的打量而過。

   她並沒什麼興趣去聽這些人見面放的狠話,和他們彼此間的試探,既然都走到這最後的一步,她希望能更快的結束,她也希望更快的知道自己想知道的那些答案,她並不想懷疑這些人,可顯然的她一直想找的那兩個人,現在必然就在這些人裡面。

   “還記得本尊和你說過,有些事其實知道那麼清楚,未必會那般好過,不過既然你如此想知道,這所有事實的真相,本尊自然會如你所願。”

   姜昃側頭凝著女子清冷的面容,輕輕的嘆息了聲,臉上妖冶的笑容卻在聲落的同時更深了幾分:“不錯,姜禹早就找到最後一枚玲瓏玉骨所在,夙兒不妨猜猜看,這最後的一枚玲瓏玉骨,到底在誰的手裡?”

   “本宮沒有猜謎的興致。”

   安夙微微仰頭,清棱的鳳眸看著姜昃,冷冷的回了一句:“想要拿到玲瓏玉骨的人是你,而非本宮不是麼,所以本宮也沒興趣在這裡陪你耗著,你若是實在不想說,還要如此繼續的故弄玄虛下去,本宮倒覺得不如現在,回去城主府裡休息的好。”

   “是不想知道,還是害怕知道?”

   姜昃伸手一拂想要觸碰女子的臉頰,然則卻被安夙撇頭避開,他微滯了下眸中閃過絲陰鶩的光,卻只在瞬間便斂了下去。

   “本尊不著急,本尊早就說過你會是本尊的,遲早你都會拋棄他們,心甘情願的選擇,和本尊在一起,千莊主,你說本尊說的對是不對?”

   男人說著看向千菩提:“不過,本尊或許不該稱你為千莊主,畢竟即墨氏皇族血統純正的後裔,即墨氏的少主殿下,又怎麼會姓千呢?二十多年前大鄴鎮遠將軍府因密謀造反而被被鄴先帝滅門。”

   “可惜的是鎮遠將軍府滿門皆滅,可鎮遠將軍府的少主子,彼時才七歲的千菩提你,卻是詭異的逃掉了。那枚原本在鎮遠將軍府的玲瓏玉骨,因此也隨著你的失蹤而失蹤。”

   “無妄巫族的那些老頭子們找了兩百多年的東西,原本眼看就要拿到手卻是因此而功虧一簣,以至於在那之後的二十余年裡,他們都再沒有查到這枚玲瓏玉骨的下落,當然他們也派了無數的人暗中查探,想要將你給找出來,可你卻像是蒸發了一般消失在這個世界。”

   “直到八年後,江湖之中突然多出個菩提山莊,菩提山莊千莊主的威名在八年後響徹五國江湖至今多年不衰,千莊主這一生的傳奇與豐功偉績,當真是說也說不清,如果你安安穩穩坐你的菩提莊主,或許你還只是你的菩提莊主,你的身份不會暴露,你也不會進入本尊的視線。”

   “本尊也不會派人,花了幾年的時間詳細的調查你,當年救走你的人,替你洗底的很干淨,若非無妄巫族之中有當年鎮遠將軍府被滅詳細的記錄,更有所有鎮遠將軍府的人的資料,恐怕本尊也不可能會查到這些。”

   “本尊沒想到,那些死老頭子沒找到的人,竟然會在多年後,被本尊給找了出來,同想的本尊想這世上大概也絕沒有人能想到,江湖之中大名鼎鼎,神龍首不見尾的菩提莊主,竟然就是前雍皇室中人,就是玲瓏玉骨的擁有者。”

   “夙兒,如何,你應該怎麼也沒有想到吧?”

   姜昃說著滿面含笑的轉頭看向安夙:“安家五代九族被鄴帝,冠以前朝余孽的罪名處斬,安家一千多人因此命喪黃泉,可你大概做夢都沒有想到過,其實真正的前朝余孽卻是他,是你的大師兄千菩提吧?”

   “本尊派出的人已然將此事查證的很清楚,那最後的一枚玲瓏玉骨一直都在他的手上,如若你不相信的話,現在便可以問他,到了此時此刻,本尊想即墨少主應該不會再不承認的,本尊說的可對,即墨,少主?”

   “……”

   千菩提卻是並未看姜昃,更未回答他的問話,他只抬眼凝著安夙,看著女子沉靜到毫無表情的瑰麗小臉兒,看著女子沒有絲毫波瀾的清棱雙眼,那個向來都是狂放不羈,對什麼好似都不在意的男人。

   此刻,便自定定的看著她,胸口好好似已停止了跳動,袖下的男人的雙拳更是緊緊的握著,十指緊捏到骨骼都已寸寸泛白,捏到他的掌心都被掐出了深深的血痕,捏到他想要將手中的碧玉橫笛都生生的捏碎。

   如果可以,這些事他一輩子都不想讓她知道,如果可以,即墨氏這個姓氏他這輩子也不想再提起,可有的事便就那麼存在著也橫梗在他們每個人心裡,沉甸甸的壓著,壓到讓人喘不過氣。

   從兩郡陵安城的那個海邊,那艘戰船之上,知曉小師妹已經小師弟,從知道他愛著的人正是他在尋找的的那一刻起,那些事便像坐九重山,狠狠的壓在他的心頭,再沒有片刻的移開過。

   那一刻,他終於體會到,當初阿雲曾經深深體會過的感受,那一刻,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阿雲,竟會做出那樣的選擇,那一刻,他也終於明了,那日為什麼他會對他說出那樣的話。

   “既如此那便瞞上一輩子,永遠永遠也不要讓她知道就好,永遠永遠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就好……”男人的耳中,本能回響起,當日那素衣白雪的男子有些飄忽卻又堅定的聲音。

   是啊。

   如果可以瞞上一輩子多好。

   如果可以永遠永遠也不要讓她知道有多好?

   如果她永遠都不知道,她就不會因此傷心難過,如果她永遠都不知道,或許她就會更加好過一些。

   他只但願她能活得開心些,他只但願她能過得悠然些,他只但願能在那張冰冷的小臉上看到如花般妍麗的笑顏,他只但願那雙眼裡的戾氣終有一日能徹底的消減,他只但願,有朝一日他能在那雙眼裡看到的,只有絢麗的陽光,只有絢爛的春暖花開。

   世間繁華,紅塵幽幽,真相卻是往往都被人隱瞞在那層華麗的外衣下,因為殘忍又醜陋,因為扎心般的刺骨疼痛,因為沉重到讓人無法負荷,所以沒有人願意去揭開。

   而他們,都不敢去揭開!!!

   他們都選擇性隱藏。

   可再多的如果,再多的但願,卻都抵不過想要這兩個字,卻都抵不過真相這兩個字,卻都抵不過她不依不撓追查後,時水流逝後的水落石出,卻都抵不過明明不想讓她疼,不想讓她痛,可最終的最終,他們卻還是要眼睜睜的看她忍受這刺骨的疼,忍這受這扎心的痛!!!

   旭日當空,陽光普照。

   偌大的空地上明明個人頭攢攢,卻又詭異的寂寂無聲,好似蒼海桑田已就停止了轉換,好似時光已徹底的被張固不再流逝。

   安夙便只那般凝著千菩提,腦子裡滿滿回蕩的都只剩下那五個字,即墨氏少主,即墨氏的少主,竟然就是千菩提,是她的大師兄?

   男人在此刻的默然無語,似乎就是最好的說明,菩提山莊的莊主,實際就是她曾猜想過也派人尋找過,甚至懷疑過是幕後主使的即墨氏皇族的後裔,真正的前雍後裔。

   難怪他會對安家滅族慘案那麼上心,不惜深夜潛入阮宅查探,難怪當初在鳳城找到他時,他竟會對他說那些話,竟那般執意的要幫著他,難怪他竟選擇不惜所有的也要幫他報仇,難怪當年師父竟會與他定下那樣的約定,難怪師父竟然要用她來制約他!!

   師父,您早就料到了是麼??

   她想應該是的,否則師父絕不會做下這樣的安排,否則師父不會一直那樣擔心她,否則師父不會定下那樣的規矩,竟然不允他們下山之後相認,原來這才是師父真正的用意,是為了制約千菩提可也是為了保護她,保護二師兄。

   “如此說來,早在二十年前發生的,鎮國公府的滅門慘案,也是你們的人在其間挑拔所致?”

   安夙便也那般看了許久,許久,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回神側頭,將原本落在千菩提臉上的視線,移到了姜昃的身上:“所以鄴先帝才會滅鎮國公府,殺了整個鎮國公府的人,如此說來,滅我大師兄全家的仇人,害死我大師兄全家的罪魁禍首,實際也是你們無妄巫族?”

   “當然……”

   姜昃點點頭道:“這些這裡很多人實際都很清楚的,你若是不相信的話也可以問問姜越,當初鎮國公府滅門之事,他可也是參與其中的,且主要的執行人就是他,當然除了他之外在場剩余的幾位長老孔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們唯一不知道的只不過就是,當年那個逃掉的孩子,就是他而已。”

   他說著看了眼千菩提。

   男人出乎所有人預料,承認的毫不在意,其它人聽著姜昃的話,看著男人臉上的笑容和表情,都深深的蹙著眉宇,眼中的不解幾乎都凝成了實質,姜昃的態度讓人不解的同時,更有種深深的不安在眾人心中漫延。

   “那個真正的無妄之主,和你易魂的那個人又是誰?”安夙並未多問,這件事已經問得很清楚,真正的罪魁禍首找出來就好。

   二十年前的舊事,她沒想到竟然會與無妄巫族有關,可若大師兄的身份真是即墨少主,那這是族族所為也就根本不奇怪了,無妄巫族與即墨氏一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當初巫族因即墨氏而大盛,巫族也成就了即墨氏,可最終即墨氏仍舊難逃歷史的軌跡傾頹,而巫族也因此而敗落,因果循還,數百年種下的因,本就該隨著即墨氏的覆滅而徹底的結束。可巫族繁衍下來,卻不甘就此沉寂,在五國之中做出如此多的事。

   既然如此,冤有頭,債有主,不管是她還是大師兄,這些事自然都要在今天和巫族的人徹底的清算個清清楚楚,既是血債又如何能一直久積,巫族欠下的也總是到了該償還的時候不是麼??

   而她現在更想知道,那個與姜昃易魂的人究竟是誰,那個真正的無妄巫族少主究竟是誰?

   女子話落,滿場皆寂,所有人都仔細的回味著安夙的話,不止上官氏族人包括此次所來的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難掩震驚。

   不,是震憾。

   這是個所有人都沒想到過的事實,即使有著安夙死而復生這樣詭異的事發生在前,即使也有人曾經猜測過她的復生與玲瓏玉骨有關,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過原來玲瓏玉骨真的可以易魂讓人起死回生。

   他們更沒有想到的是,原來不止阿夙是借屍還魂,與阿夙相同的,這個原本的巫族之主,姜昃,他竟也是借屍體還魂的易魂之人?

   這難以不讓人震驚!!

   然則那人群中卻還有一雙眼睛,在女子話之時,深遂幽暗了下去,而另一雙清棱的眼睛,卻是准確遙捕捉到那雙眼睛剎那間的變化。

   安夙眼神清棱鳳眸之中,眸光閃過絲凌厲的幽暗!!

   “他到底是誰?”

   姜昃輕輕的呢喃反問了一句,似在問安夙,又似在問他自己,他視線落在人群之間掃過,再次的笑出了聲,不似方才的狂放大笑,輕輕淡淡的笑帶著無比的嘲諷,就好似他此刻的聲音,亦然透著股子淡淡的嘲諷。

   “是啊,那個人他,到底是誰呢?那個真正滅了你安家五代九族的人,那個你真正的仇人,那個夏候雪瑤背後隱藏著的真正的主子,他到底是誰呢?不如我們就讓夏候雪瑤自己來認認,去,把夏候雪瑤給本尊帶出來。”

   姜昃說著揮了揮手,姜越麻木的應了聲,帶著幾個人離開,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再出現時,四個人帶回個人來,那人像灘爛漲被放在特制的椅子上,她的手腳都極致的扭曲著,她的臉坑坑窪窪,有許多地方已腐爛流著濃水,那濃水血肉裡面似乎還有蛆蟲在不停的蠕動。

   除了那雙眼珠子,那人臉上再沒一處好地方,不止是臉,頸脖,耳朵,雙手和雙腳,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膚都和她的臉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的區別,她身上裹著的衣物上面也沾著濃綢濃水血肉,渾身都散發著股子腐臭氣味兒。

   那個被她親手送走的人,此刻竟又出現在她的面前,如同當初她送走她時完完全全一樣的狼狽,看來姜昃的人雖然救走她,卻並未好好的醫治她,當然他們想要醫治她,那肯定是會有辦法的,能將個本該死掉的人救活,還恢復的如此鮮活到沒有任何瑕疵。

   這樣的手段不能不令人震憾又詫異。

   安夙視線在姜昃身後的年輕男人身上掃了一眼,活生生的例子此時此刻就擺在他眼前,由不得她不相信,只是她總覺得這個人好像有些莫名的詭異。

   她眼角掃了一眼便將視線放在夏候雪瑤身上,當然了,姜昃也不愚蠢,否則不可能將整個巫族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他早就知道夏候雪瑤不過是別人安排在他身邊的棋子,又怎麼可能會浪費心力去醫好她呢?

   “你先前不是問我,夏候雪瑤到底去了哪裡,夙兒看到了麼,她此時此刻就在你的面前,那個一手害死你家人的人,本尊自然不會那麼輕易殺了她,本尊可是特意將她留給你的!!”

   姜昃看著轎椅上的夏候雪遙,半眯著眼簾看著,那雙深遂的眼睛裡,泛著極明亮的光芒,就好似在欣賞一件令他喜歡的物品,然則那件被他喜歡的物品落在別人眼中,卻了像坨腐爛的死屍般令人憎惡和惡心。

   他看了半晌,有些奇怪的看向安夙:“怎麼,夙兒不和她打個招呼麼,你們兩人之間,可是有著血海深仇,雖然她只是個馬前卒,可也其罪無恕,你現在可以殺了她替你的家人報仇。”

   “至於那個真正的幕後黑手,本尊想夙兒你這麼聰明,此時此刻,應該不用本尊再來告訴你了,是不是?”男人身子往旁邊一傾,靠近了安夙幾分,蒼白的手指落在女子的臉頰之上輕撫而過。

   他感受著女子臉頰之上溫潤的觸感,眼睛卻始終凝著女子那雙美麗卻又了沒有任何溫度的眸子,看著女子視線緊鎖人群中一點後陰沉冷戾的臉色,他臉上和眼裡的笑意,卻是絢爛而又詭異到了極致。

   那明顯興致高昂的表情,讓人群中一直靜靜注視著這邊的沐白和寒舟都深深的蹙緊了眉頭,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卻最終都沒有說話。

   這個男人明顯是想要誘導阿夙,他揭開這些事,還用著一種無所謂,又玩世不恭的姿態,好像根本不在意這些事天下大白,可他是無妄之主,他絕對不可能會浪費時間做這些無聊的事。他這樣做肯定會有他的用意和目的,而那個目的現在看起來,似乎與阿夙息息相關。

   姜昃好似沒看到其它人緊蹙的眉頭,凝了眼夏候雪瑤道:“說起來這個男人倒也真是無情,一個真心真意為他而付出的女人,卻就此被無情拋棄,她的生死他根本半點都不在意,她的好壞他更是不曾去過問。”

   “反而他見一個愛一個,先是利用你,在你沒有價值時拋棄你,他更是冷血無情的在你落難最需要他的時候,愛上了別的女人,他早把你忘記,他一直都陪在別的女人身邊。”

   “本尊一直很奇怪,也很好奇你到底能為他做到哪步,於是本尊便靜靜又耐心的等著也看著,其實你真的很出本尊的意料,竟然能為他做到這步,一個女人該付了的所有全都付出了。”

   “可是他卻如此無情無義的對你,夏候雪瑤,到了此時此刻,你還要繼續維護這樣一個自私又自利的人麼,你覺得為了他這樣的人繼續犧牲自己下去,真的值得麼?你難道就不想親口問問他,為什麼不救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你?”男人看著夏候雪瑤,掀啟妖冶紅唇一字一句的輕吐。

   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的蠱惑。

   轎椅雖被放在地上,可是夏候雪瑤全知都不能動,所以仍舊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坐在那晨,她的醜陋和狼狽全都裸露在陽光下,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可曾經那樣在意自己美貌的人,此刻卻是仿若未覺自己到底有多狼狽,更好似未感應膽到周遭無數落在她身上刺目的眼光。

   她的頭枕在椅子背上,視線穿虛空,平視向正前方,落在一個人身上,就那樣看了許久,許久,久到好像她整個人都變成了尊雕塑一般。

   而所有人的視線也都順著她的視看了過去。然則,待真正看清那個人的面容長相之後,所有人都是寂寂無聲,默然啞言。

   誰也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會是……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不會出聲時夏候雪瑤卻是突然開了口,嘶啞聲音如同拉據般難聽,吐字雖有些許不清,可是仍舊能讓人很輕易就分辨出她到底在說什麼。

   而對面被她視線緊鎖的人也看著她,漆黑如寒星般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始終沒有任何的表情,男人就那樣平平而淡淡的看著,眼神甚至都沒有波瀾,哪怕是絲毫都沒有。

   那樣如止水般的平靜,終於也讓夏候雪腐爛的臉上也有了表情,激動中透著些歇斯底裡的顛狂:“為什麼不說話,你為什麼不說話,你說話,你告訴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你說啊,你說……”

   瘋狂的低吼,那是心理根本無法承受。

   曾經在被關在那冰冷陰暗的囚牢裡,忍受過千般酷刑都未求饒,那個在她眼裡就像是硬骨頭般的女人,此刻卻像是裂開條條細縫的琉璃盞,脆弱到哪怕只是輕輕的吹口氣,好像也會徹底的坍塌碎裂。

   “尊貴的晉皇陛下,為什麼不回答呢,難不成是因為當著心愛女人的面不敢回答麼,可你不會以為只要這樣,這所有事就能都與你無關了?”

   姜昃如願看到夏候雪瑤瘋顛的樣子,他這才視線落在始終都保持著沉默的宗政明淵身上:“晉皇陛下,明淵太子,呵,呵呵,宗政明淵,巫族的少主,你到底是哪個呢,你到底是巫族的少主呢,還是西晉的明淵太子?”

   “如何,做了這麼多年的太子殿下,現在又成為了高高在上的晉皇,你偷走別人的人生是不是覺得很享受,可以活在那紅紅的宮牆裡,可以光明正大又肆意活在陽光下,這樣的感覺是不是令你很留戀?”

   “怎麼不說話了,你總不會是在易魂之後也像我一樣,曾經有過那麼一段時間失去過記憶,不知道自己是誰,把自己真的當成另外一個人,可那心裡卻總是空落落的,總覺得自己好像丟失了什麼,可無論你怎麼想,卻始終想不你丟失的到底是什麼。”

   男人的眼神始終緊緊的盯著宗政明淵,他說著笑出了聲:“呵,呵呵,如此直到有那麼一天我一覺睡醒,我終於明白我到底丟失了什麼,原來我竟然把我自己給弄丟了,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的一件事??”

   “夙兒,你說這可不可笑,我竟然把我自己給弄丟了,我竟然把我自己給弄丟了,嘿,嘿嘿,我想這大概是這世上最最好笑的一個笑話了,你能明白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麼?”

   姜昃目光灼灼的看向安夙:“夙兒說的對,本尊的確不是姜昃,夙兒不是還問本尊,到底姓甚至名誰,還想知道本尊到底是誰麼?現在,你應該很清楚的知道了吧,本尊,原本復姓宗政,名明淵,字鏡塵,本尊方是鏡塵太子!”

   “你才是,鏡塵太子,宗政明淵?”

   安夙低聲呢喃了一句:“所以在崖澗,你對他下了那樣的重手,可最終卻又沒有取他的命,你之所以這樣做,就是在等今天,等今天所有人都來這裡,再當眾揭開這個事實。”

   “所以這些年,南楚,大鄴,大宣,相繼都暴發戰事,可是這些年來西晉的朝事卻一直都算穩定。除卻朝中的政事動蕩,這些年來西晉邊疆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的波及,原來竟是因如此。”

   “你說的不錯,本尊的確是故意的,他怕自己的身份被揭開,他大概更怕本尊找到玲瓏玉骨,會據此調換回我們被調換的靈魂和身份,所以他早就派了夏候雪瑤來到本尊的身邊。”

   姜昃毫不猶豫的點頭:“現在事實都很清楚了,夏候雪瑤的主子是他,真正滅掉安家的人也是他,本尊當初並不在大鄴,雖然她也為找玲瓏玉骨,可她表面上為本尊尋找,實際她真正效忠的人是人,她找玲瓏玉骨並不是為了本尊,不過是為他而已。”

   “夏候雪瑤,一個自以為聰明實際卻愚不可及的女人,一個心狠手辣,卻又可憐而又可悲的女人,一個自視甚高,可其實根本沒有人在意的棋子,只不過是他手底下還算堪用的馬前卒而已,她又怎麼能夠和你相提並論,她又有什麼資格與你相比呢?”

   “本尊想,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會比你,更能了解本尊的感受,而本尊和你才是真正的同類,我和你都是一樣的,我們才是最無辜的受害者,我和你都是被這個世界所拋棄的人!”

   “我和你有著相同似的經歷,我和你都感受過同樣的感受,我和你還有著共同的敵人,今日他們全部都在這裡,所以夙兒,今日便是我們可以報仇血恨的時候的了不是麼?”

   男人的過於蒼白的臉上,終於浮上了異樣的神彩,就像是被關押千年的囚徒終於看到一絲可以離開籠籠的曙光。

   那神彩亦滿是瘋狂。

   “你倒是將自己撇得很干淨,你以為你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她們的身上就能將你自己撇清了麼?”

   安夙定定的看著姜昃:“就算夏候雪瑤是他的人,就算安家覆滅和他們都有著最直接的關聯,可是安若雪呢,她認真說起來應該是你的人了吧?你敢說這所有的事,你根本不知道,其間你就沒有半點的出力麼?”

   “至少你是知道的,而你卻眼睜睜看著這所有原事發生,你明明有能力阻止可你卻縱容她,縱容她的胡作非為,因為你不甘自己被命運擺弄,因為你覺得自己是個可悲的受害者,因為你覺得身份被奪,因為你覺得痛苦,所以你就想要擺弄別人的命運。”

   “你早就從一個無辜而可悲受害者變成一個殘忍又冷血的加害者,你將所有的人全都引來這裡,因為你知道你的身份不能再換回,所以你想將他們全都殺死在這裡,造成四國的恐慌。”

   “所以你錯了,我不能理解你的感受,我也不覺得我被這個世界拋棄,至少這個世上還有我在意的事和人,這個世界也還有我想要守護的,我不像你那樣早就窮窘到一無所有,而我的仇人名單裡,也絕對不可能會少了一個你!!”

   女子的聲音清冷中透著抹無盡的寒涼,那雙眼眸仍然平靜無波,然則心間卻早已是骸浪翻卷,千丈波濤。

   即使早有猜測,他不是真的姜昃,即使宗政明淵臉上的表情早就讓她有了些許的意識,可是此刻這個男人親口道出的這個事實,仍舊是她在來此前,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的。她做夢都沒有猜到過,他的真實身份竟然會是,西晉的太子殿下。

   他原來才該是那位四海霸主之一的晉皇。

   而原本的晉皇宗政明淵,竟然才是真正的無妄巫之主,姜昃。這是個讓人無法不驚訝的事實,這個真相出乎所有人,同樣遠遠出乎她的預料,如果不是來到巫族,如果不是這個男人親口告知,她做夢也不可能會想到,事實的真相竟然會是如此。

   可即使如此這該清的帳還是要清的,該報的仇也是要報的,她來這裡不止是為了查清所有的原由,還是為了報仇!!

   女子眼裡中的仇恨極為濃郁,安家從頭到尾都是顆被擺布的棋子,在她渾無所查之時,她自己也早就成為別人擺布的棋子,就像他所說,那一千多條枉死的性命,不只有安若雪的功勞,這其中也少了不他在其間的推波助瀾。即使宗政明淵才是夏候雪瑤背後的人,可是安若雪背後的人卻是他!!!

   姜昃臉上的笑容終於斂了下去,蒼白的臉上,此時的神情落在人眼中卻是有些陰沉而可怖:“怎麼,你還在想著那個楚皇百裡雲霄是麼?那麼本尊是不是應該再告訴你個事實呢,夙兒,你想不想知道,你的父親安嘯庭他,到底是怎麼死的呢?”

   “……”

   安夙本就清冷的臉色,因著男人的話而驟冷了數分,冰冷的聲音裡也染上幾分冷戾殺意:“你到底想要說什麼,給我說清楚,這和我父親有什麼關系,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安嘯庭,這三個字在安夙的心裡,神聖而不可取代,父親和母親,那是這個世上,對她絕對不摻雜絲毫雜質疼愛的人,安嘯庭不上止是他的父親更曾是她心中無可取代的信仰。

   絕對不容許任何人褻瀆。

   “什麼意思,呵,呵呵,看來你還真是半點都不知道……”

   姜昃見狀大笑出聲:“本尊記得,本尊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太過相信自己身邊的人,可是你卻沒有將本尊的話記在心裡,原本今日本尊不想提及,可夙兒的表現讓本尊很不滿意,既然如此,那本尊今日便也如實告訴你好了,你的父親安嘯庭,他可是死在百裡雲霄的手裡。”

   “聽清楚了麼,你的父親安嘯庭,是百裡雲霄親手所殺,那個口口聲聲最愛你的男人,他親手殺了你最親的人,你難道就了從來都沒有懷疑過,當年你父親的死麼,那冷鋒這個名字你又可還記得?”

   “本尊想你必然是記得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也可以問問你的父親陵齊王爺紀戰,他可是派了人一直在找冷鋒,而據本尊所知,就在不久前,楚都封城的那段時日裡,冷鋒被陵齊王帶走。”

   “我想冷鋒現在,應該就在紀王爺的手裡,所以當年的事,他想必也知道的七七八八八了,除了紀王爺之外,本尊想他身邊的人總也會知道一些,所以你不妨也可以去好發的,問問他們!!”

   男人說著再次看向一邊兒,安夙本能的掃了眼人群中了的皇甫卓翼,又轉頭凝著被人帶入城的紀戰父子,還有櫻洛等人,

   “小姐……”

   櫻洛徑自走來安夙的身邊,卻被姜越給攔住了腳步,打量著女子無事,可心頭那口氣卻仍是未敢有半點的松懈下來,反而滿面擔心看著她。

   “丫頭……”

   安夙看著走近的紀戰與紀少陽:“爹爹,大哥,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冷鋒叔叔他還活著,現在就在王府,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父親他……”

   她死死捏袖下雙手,聲音有些微顫,父親的死她從未懷疑過,明明父親就是戰死的,父親是大將軍戰死在沙場,怎麼可能會與錦歸哥哥有關呢,怎麼可能會是錦歸哥哥親手,殺了她的父親,這怎麼可能??

   “丫頭,上兵伐謀,攻心為上!!”

   紀戰看著安夙,寬大的手掌落在安夙頭頂,只吐出十個字,安夙凝著紀戰滿是風塵胡渣的臉,沉默半晌,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父親的意思她明白。

   不管這件事到底是否有可疑惑,也不管他說的是真還是假,她都不能因此而亂掉方寸,更不能被他所利用,更更不能忘記她今日來此的目的。

   她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側頭看著姜昃,松開緊捏的右手,聲音冷沉到極致:“我父親如何死的似乎與你無關,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那也都是本宮的事,本宮自然會去查證個清楚明白,不管結果如何那也都與你無關,而今日我和你要算的,並不包括這筆帳在內,所以你的算盤,只怕注定是要落空了!!”

   “還有你,其實你只是在利用我來達到,你想遏制和鏟除他的目的,所以當初你在崖澗虜走我,真實的原因是因為你早就知道了這個事實,你也早就知道我才是開啟玲瓏玉骨的關鍵!!”

   安夙說著微頓了片刻,沒再看臉色有些呆滯陰鶩的姜昃,而是轉頭看向宗政明淵,她驀然間勾唇笑了:“我一直都知道夏候雪瑤的背後還有個人,我更知道那個是才是她真正護著的人。”

   “我還知道她為了那個人不惜付出所有的一切,我一直都在想那個人到底會是誰,我這麼久以來也一直想要將他找出來。可我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過,原來這個人竟然會是你!”

   “看來我必須要收回我曾經說過的話了,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們之間雖不是友可也從未為敵,我希望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可此時此刻的現在,我和你是敵非友,宗政明淵,你還有什麼想要辨解或是想說的??”

   女子清棱眼眸裡清晰的印出男人那張臉,這個男人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反而她早就對他有過懷疑,可是所有事件裡面完全找不到他出現過的痕跡,他很少離開過,一直都呆在晉城。

   西晉在五國之中,是個特殊的存在,二十幾年來雖然晉與大鄴邊關也不是很太平。可是一直都沒有大的磨擦和戰事發生。

   宗政明淵給她的感覺也很復雜,明明出現在鳳城,卻對玲瓏玉骨沒有生出任何的貪婪,明明是西晉太子,卻沒有諸如赫連煦與軒轅無極那樣的野心,即使他接近她,可他卻從未對她有過真正的不利。

   所以即使好曾經懷疑過,可她也沒想到過,原來她要找的最後一個人,竟然真的會是他,那個隱藏在夏候雪瑤身後的人就是他,那個最終導致安家覆滅的她的最後一個仇人,竟然真的會是他。而她更沒想到過的是,這其中的原由,竟然會如此的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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