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廢太後,不聽話的棋子
百裡太後笑得極為妍麗,那聲音落在殿中亦極為清晰,那些話語並未遮掩落進數雙耳朵裡,旁邊侍候的那些宮女侍從卻是都聽得全都垂下頭,恨不能將自己給生生的給縮進地洞裡去。
“你想說什麼就說,不用和朕拐彎抹角。”男子凝著百裡太後,看著女人臉上的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中更是沒有半絲的溫度。
“皇上何必如此看著哀家,你我母子一場,哀家並不想和皇上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哀家要什麼你應該很清楚,你是如何奪走禎兒的皇位,哀家便要你如何將這皇位還給他。”
百裡太後笑著道:“皇位和女人,二選一,皇上你可以自己選一個,這世上從無兩全之事,皇上想要若想要和心愛的女人雙宿雙飛,那麼就將這個位置讓出來還給禎兒,如此這件事哀家也會爛在肚子裡,從此以後都不會再提及,哀家也絕不會為難你們,哀家會放你們離開,讓你們從此以後去過你們神仙眷侶的逍遙日子。”
“若是皇上想要這個皇位,那麼哀家就會將十三年前她父親之死的真相全都告訴她,哀家會告訴他,是你親手殺了她父親,以皇後的性格哀家不認為,她會原諒一個親手殺死她父親的人。”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哀家更不覺得她知道事實以後還會留在你身邊,我想她應該會更想親手殺了你替她的父親報仇才是,哀家會給皇上時間,皇上你可以仔細的考慮清楚你想要的到底是這個皇位呢,還是她??”那是個他跳進滄瀾江都洗不干淨的事實,那更是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擺脫的宿命。
南楚太子百裡雲霄,他又怎麼可以愛上大鄴戰神安夙呢?
南楚與大鄴曾為敵國,而他們兩個一個是南楚太子,一個是別國大府軍府的公子,他們的立場從來都是敵對,從出生起就注定他們之間就算有交集,就算是彼此相愛,也根本就不可能會有結果。
當年她的父親死在他的手裡,可他卻偏偏愛上了別人的女兒,還是個死而復生的妖孽,縱然愛到再如何情深無悔卻又怎抵那份殺父之仇?
他們之間從出生就注定。
此生為敵!!
不可能再有第二條路可走。
可他卻認不清現實。
百裡太後凝著男子如勾畫出的眉眼,鳳眼裡透著幾分的得意,他這個兒子的相貌,與她有著四五分的相像,然則他那性子卻是半點兒都不像她,反而當真是像足了先皇,身為帝王又豈能對女人動了真情。
縱有天縱之資,可這世上從無兩全之事,這世間女子千千萬萬,他選擇誰不好卻偏偏選中了那個女人,世人對那女子傳言頗多,那個女人性子之剛烈從來都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若知曉後的結果必然只有一個,那就是報仇!!!
“呵,呵呵……”
百裡太後話落,男子卻是輕笑出聲,低低的笑聲落在人耳中,有著幾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男子身體未動然則袖間卻是飛出毛晶瑩的雪白絲線,百裡太後面色微微一變,身形後退疾速的躲閃。
然則那絲線卻是如影隨影,噗嗤一聲穿透她的肩胛,絲絲縷縷的艷紅血跡溢出鳳袍,百裡太後臉色微白,看著當胸襲來的一掌,也顧不得其它,五指並攏朝前擋了下來。
“敢謀害皇上,其罪當誅。”
大殿之中兩條黑影閃現而出,紛紛襲向那抹素雪般的身影,然則卻又有道身影從旁側半空落下,皇甫卓翼執刀將那兩道影攔了下來,男人的武功之高超遠遠超出所有人想像,黑風黑鷹兩人都不敵,眨眼便被重傷在地。
原本奢華的壽安宮裡,充斥著刀光劍影,侍候的侍衛宮女愴惶想逃,還未跨過門檻卻就全都被卓翼執刀屠盡。
屍疊滿地,血流成河,映日只見鮮紅一片,內殿打鬥起的同時,大批的神武衛湧入壽安宮中,堵住了各個出口,沒有聲音有的只是屍體倒下,那是場單方面的屠殺,突如其來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百裡雲霄,你竟敢對哀家動手!!!”
百裡太後臉色慘白又鐵青,身上鳳袍早就染血,看男子下手絲毫不留情面完全是要將她擊殺的樣子,她終於忍不住怒吼出聲:“你以為在這裡殺了哀家就可以了麼,你若是敢殺了哀家,這件事很快就會傳進皇後耳朵裡……”
然則不論她如何說如何叫囂,男子動作都未停下,那晶瑩的絲線飛出卻又穿透女人的左邊肩胛,絲絲縷縷將女子緊肋,整個人都像被捆棕子一樣的給那絲線捆了起來,而那線頭卻在男子手中。
她越是掙扎那絲線便纏繞的越緊,直至男子飛起一腳,將她整個人都踹倒在地面,雪白的詳雲軟靴子踏在百裡太後的胸口,他彎腰俯下身來,伸手掐著百裡太後的下巴,手中的力道,竟是生生將百裡太後的下顎給卸了下來。
“慕容平萱,看來你很想見到百裡禎是不是,那朕現在就帶你去看看朕的那位好皇弟,朕便讓你們母子團聚,好好的做個伴兒,如何?”
男子收起絲線,臉上勾著笑意,那弧度卻是幾分嗜血冷戾,眼中濃烈的恨意似乎要將眼前的女人寸寸凌遲,“你不會以為朕還真的會對你留情,你更不會以為朕不敢親手弒母?看來你是真未將朕說過的話放在心裡過,既然你不相信那朕現在就讓你好好看看,將壽安宮的人全都給朕殺了。”
男子話落伸手提起百裡太後邁步出了大殿,身後慘叫聲聲,血染殿宇,他卻是未回頭看哪怕一眼,這一日整個壽安宮血流成河,壽安宮所有人被屠盡,卓翼帶人將黑風與黑鷹二人全都拿下。
壽安宮外,錦剛提著人出來,便看到一抹身影匆匆的想要離開,袖間的絲線射出將纏住那人的腰腳,將那人強拖到面前,嘭的一聲砸倒在冰冷的地面。
“皇,皇兄饒命……”
百裡爾藍衣衫被絲線割破,渾身砸地的劇痛讓她小臉慘白,女子抬頭卻見男子冷漠的視線,整個身體都在狠狠的顫抖。
連那疼都忘去了幾霄雲外:“求皇兄饒了爾藍,爾藍什麼都沒有看到,爾藍什麼都不知道,求皇兄饒了爾藍,求皇兄饒命……”
怕。
她不能不怕。
男子的神情太過冷漠,那雙眼睛裡冷血又無情,他的手邊還提著渾身染血的百裡太後,太後身上的衣袍都碎了,滿臉痛苦又狼狽的表情,那樣的男子落在人眼中只讓人覺得驚恐。
從來沒想到過,素日看起來溫潤的皇兄竟會如此的嗜血殘暴,他竟然會對百裡太後公然下手,甚至沒有半點的遮掩,連太後都是如此,更何況是她這個在皇宮裡可有可無的公主呢?
“公主受了驚嚇,送回去好生休養。”錦道出一句,卓翼領命揮手讓人將百裡爾藍押回了公主的寢宮,明著是休養想也知道那就是軟禁,此時皇上極怒沒有對她下殺手,那已屬她命大逃過一劫。
百裡爾藍更是沒敢再出聲。
宮中有處暗牢,建得極其隱蔽,就在西北方向,錦就那樣提著百裡太後便去了暗牢,那一路上竟是沒有任何的遮掩,宮中不少的宮侍和侍衛都是親眼看到這樣的一幕,所有人皆是大氣都不敢出,這件事也很快在宮中傳開。
瑾華宮的人自也很快便得到消息。
安夙還在等男子回來用膳,卻沒想到等來這樣一個消息。
“百裡太後那個老妖婆也居然也有今天,老妖婆被皇上抓起來,壽安宮裡的人也全都被皇上給殺了,真是大快人心,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櫻洛聽得很是興奮,那個老妖婆總是和小姐作對,仗著自己太後的知份,宮裡邊兒的人卻是根本沒人敢對她動手。
原本她還擔心著,小姐的心思根本不在宮裡,無妄巫族的人作亂,小姐只想著怎樣鏟除巫族,這才是正事好不好,可偏偏卻就有那不長眼的人看不得她家小姐過兩天安生日子,老是跑出來和她家小姐作對搗亂。
凌紅鸞那個惡毒女人不擇手段想和小姐搶男人,再加那個老妖婆對小姐虎視眈眈,真是想想都讓人憋屈。現在好了,皇上居然親自動手廢了她?
真是大快人心。
安夙蹙眉思索片刻,起身才走到殿門卻有人走過來:“娘娘,皇上命屬下前來稟告娘娘,請娘娘先用膳,皇上處理完太後的事,一會兒就回。”
“皇上人在哪裡?”
“皇上現在去了暗牢,關押百裡禎的地方。”
“帶我去看看。”
“娘娘,皇上說暗牢裡面髒亂不堪,還請娘娘放心,慕容氏勾結巫族妄想謀害皇上給皇上下盅,皇上已經下了聖旨廢黜太後並將人關押暗牢之中。今日之事皇上說了,回來後定會和娘娘仔細解釋,給娘娘一個交待,皇上也還有好幾筆帳要和太後清算。”徐子笙拱手回道,卓翼的確是命他們這樣說的。
壽安宮中發生什麼事,除了卓翼與錦之外無人而知,他也根本就沒有見到皇上的本尊,可是太後惹怒皇上被皇上廢了還被皇上親自關進了水牢裡,包括整個壽安宮都被皇上血洗,那卻是宮中人盡皆知的事實。
不到小半個時辰已傳遍整個皇宮。
這是不想她去?
太後派人來請,可為什麼錦歸哥哥會突然對太後動手??
安夙眉宇蹙得更深了幾分,她正要開口讓徐子笙帶她過去,雪鷹卻是走進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打開雪鷹遞來的信紙。
信紙是宮外三長老命人送來的。
大意是催促她動手。
安夙拿著信紙想了想,折身便又轉回屋子裡,看來她進宮後未再傳訊出去三長老已經等不及,否則也不會冒險派人傳信來給她了,她也是時候該好好的來安排下一步的計劃了,只是到底該如何做,她卻還需要好好的想想,百裡太後被關進水牢裡,她原本的計劃便再行不通。
不過麼……
現在或許她該謝謝她,給了她這麼好個機會!!
看安夙沒再多問徐子笙微微松了口氣,他剛要離開回去給卓翼復命,卻是又被幾個丫頭給堵住去路。
“徐子笙,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太後真的被皇上給廢了麼?”桑琪上前笑眯眯的看著徐子笙問:“聖旨是不是真的下了,是不是?”
“是,聖旨已下。”徐子笙答。
“那個老妖婆不止對付我們小姐,還敢謀害皇上,如此大膽竟想弒君,真是活該她被抓起來。”
“當然該抓,弒君大罪可是誅九族的。老妖婆也太大膽了,他竟然敢勾結巫族的人給皇上下盅,真不是個東西。”懷安憤憤的道了句。
桑琪一巴掌拍他身上;“屁的誅九族,你這是想將皇上和我家小姐也都給算在裡面麼,說起來這太後也真是蠢居然自找死路,哎,徐侍衛,你知不知道老妖婆會被處什麼刑啊,聖旨裡面到底有沒有說?”
“你這麼想知道?”徐子笙看桑琪的樣子笑問。
桑琪點頭回:“當然想知道,我當初可是被那老妖婆好一頓耍呢。”可不就是被耍了通,要不然當初那人也不會逃掉了,結果她報錯了信兒,讓蘇丞相他們全都撲了個空。
“我不知道,因為聖旨上沒說,不過你要真想知道的話我幫你打聽。等我打聽到了,便第一個告訴你,我得回去復命,晚點兒再來。”徐子笙看著女子眉眼彎彎的笑臉離開瑾華宮,那看著桑琪的眼神卻是微微泛著光。
還第一個告訴?
青璇站在旁微微蹙眉,太後倒台那的確是好事,只是最近皇上身邊兒的人未免來瑾華宮的次數太多了些,對瑾華宮幾個丫頭也未免都太殷切了些,可人家每次來都是有正事。
否則她也不會現在才發現。
暗牢之中。
啪——
百裡太後直接被男子扔進了暗牢裡面,這間暗室位置極為隱蔽,且建得地方並不大,牆面鑲著明珠照亮,只一顆卻將暗室照的恍如白晝,到處都彌溫著股子惡臭,血腥味兒中又夾著騷味兒。
裡面大鐵籠裡還著個人,數月未洗衣衫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他的頭發都髒亂的打著結,躺在地上像癱爛泥乞丐,明顯能看到那被包起來的手腕處還浸烏血色,那人正是百裡禎。
“尼,尼……”
百裡太後疼得淚水漣漣,下巴被卸那話卻是再說不清楚。
男子將人扔進鐵籠後,踩著雲靴自己也走了進去,伸手將女人的下巴關節又給還了回去:“你不是很想要見到你的好兒子麼?看到了沒有,他現在就在你的旁邊,百裡禎,你想要救出去的人他就在這裡,給朕睜大眼睛看看他,看清楚他現在的樣子,你覺得就算朕現在放他出去他還能不能坐朕的位置?你又還能不能將他當成個傀儡來操控?”
“他早就已經半死不活徹底變成一攤爛泥,慕容平萱,朕說你惡毒還真是沒有錯的,連自己的兒子和女兒都捧殺,怎麼,你是怕將他們教得太過優秀他們就不肯聽你的話麼?呵呵,也只有百裡禎才會那麼愚蠢,以後你這個母後事事都在為他好,卻是半點不知你這個女人的心裡,從來都只有你自己!!!”
百風禎似聽到動靜,扭了扭身子想站起來,可惜腳筋早就被全部挑斷他根本沒能站得起來,然則看清男子的身影,他還是瞪大了眼睛,用僅剩的那中手爬著坐了起來,凌亂發臭頭發下,那雙原本渾濁的眼睛,射出濃烈的恨意。
“母後……”
他撇頭看向滿身狼狽的百裡太後,卻是整個人都蒙了,連母後都被他給抓來這裡,是不是說再也不可能會有人能進他出去了?整整半年多的時間,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裡,他都快要被折磨的瘋掉了,他的腳筋被挑,他的右手也被他們給砍下來,那疼更是折磨的他差點就想要咬舌自盡。
可他卻又不敢死,他還期待著母後能夠將他救出來,他是南楚的皇帝他怎麼能過這樣的日子,他怎麼能被人像條狗一樣關起來,原本他還抱著絲希望,可現在那希望卻是被生生的掐滅。
百裡禎才坐起的身體瞬間又像團爛泥癱了下去。
百裡太後卻只在被扔進來時看了眼百裡禎,便再未去看他,那雙眼裡有的也只是嫌棄,此刻更是沒有聽到百裡禎喚的那聲母後一般。
她死死的盯著錦,那眸光惡惡狠狠的像是狼要吃人:“百裡雲霄,你想將哀家關起來,你好大膽子,哀家是你親生母親,哀家告訴你,你快放了哀家,否則哀家的人就會好好去找皇後聊聊天,你將哀家關進地牢,你又要如何向文武群臣和天下百姓交待,你敢弒母,便是天理難容……”
百裡太後頭發散亂,忍著下顎的刺痛叫囂著,她實在沒想到,他不止不受她的威脅,竟然還敢對她動手,她不會以為她敢和他攤牌,會沒有半點准備,會不防著他對她下殺手?
“天理?”
錦聞言卻是笑了,那笑聲極大,落在冰冷牆壁濺起回音,落在人耳中更如惡鬼在笑,陰惻惻到讓人心驚膽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這就叫你做初一,朕做十五不是麼?你以為朕都你將你弄來這裡還有什麼會是朕不敢做的?”
“你想將那件事告訴皇後,你又覺得朕會讓你的人有機會靠近她麼?你難道還不清楚朕為何會留著你,你的命朕從沒打算親手取,朕會將你留給她,原本你好好呆在壽安宮,按照朕安排的計劃去走下去。”
“你還能好好的做段時日你高高在上的太後,享受下你生命裡最後的富貴和榮光,如此在你該死時再乖乖的死去,朕還會留你個全屍,讓你以太後之尊風光的大葬,那樣朕也不會這麼快就對你動手,可你卻自己想找死,竟敢讓人去挖阿瑾父母的墓!!!”
“如此惡毒的事情,朕想這天底下也就你這樣的女人才會做得出來,還知道挑梭凌紅鸞,朕將你幽禁你倒是其心不死,還想在暗中翻雲覆雨扳倒朕絕地翻身?你難道不知道,你早就再無翻身之日,你唯一剩下的作用和價值就是乖乖做朕手中的棋子。”
“既然棋子不聽話,那就要受到懲罰,你不想再照朕說的去做,不想乖乖呆在壽安宮裡好好做你的太後,卻是如此的想念百裡禎這個兒子,那以後你就給朕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裡面好好陪著他。”
男子說完站起身,手中絲線纏繞在女人的雙腳一拉,那細細的絲線卻是生生割斷女人雙腳腳筋,轉身便跨出了玄鐵打造的囚籠:“給朕穿了她的琵琶骨再好生照顧著別讓她死了,她若是死了,你們也都不用再活著。”
“皇上放心,屬下會安排妥當。”卓翼在旁回了句,百裡太後很重要,皇上不讓她死,這個女人也還不能死,他會親自派人好好看管,絕對不會讓她有任何可以死掉的機會,這麼多年來欠下的筆筆血債,這十幾年來皇上每日每夜忍受著的所有痛苦,是時候該從這對母子的身上討還了。
風光,榮華,尊貴……
那些東西以後與她再無關系。
錦未言直接出了暗牢,外面假山蓮池,滿園嬌花印日,卻似乎怎麼也揮不去鼻尖那股濃烈的臭味,胸口有些發悶,沉沉的就像是壓著座大山,有些讓人無法喘息,他走到蓮池邊坐在亭子裡,怔怔看著池中被風拂起漣漪的水面。
不知看了過久。
他手中多出塊玉訣,碎而重粘的玉訣,便那般靜靜的躺在男子掌中,他用手指輕撫著一遍又一遍,腦子裡回蕩的卻是百裡太後得意的聲音,字字句句就像把刀在他心頭凌遲,心髒片片都是鮮血淋離。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只八個字卻像是個詛咒,生生將他套住將他束縛,斬不斷也掙不脫,點點將他勒緊到呼吸都緩沉而急促起來,男子臉上因而血色盡失,喉頭有血氣不斷上湧卻又被生生的咽回肚腹。
“皇上,皇後娘娘還等著您回去。”
卓翼陪在旁站立許久忍不住上前勸:“太後的話皇上不必放在心裡,這件事並非皇上的錯,太後也已被關起來便不會再有人知道,屬下也不會讓任何人別有居心的人有機會靠近皇後娘娘,所以皇上無須擔心……”
“紙終究包不住火的……”
“可是皇上,十四年了,已經足夠了,那非皇上的錯,安大將軍的死更非皇上所願,那只不過是太後的計謀,皇上何不如實告訴皇後娘娘,屬下想娘娘她或許不會如皇上所想……”
“可他死了是事實,他是被朕親手害死的也是事實,朕的手上竟然染著阿瑾最親最愛最敬重的人的血,十四年來每每午夜夢回,朕總是會夢到他死後渾身染血的樣子,朕總會聽到她稚嫩的哭聲,朕總會夢到她在病中喊爹爹的模樣,朕也總會夢到長大後阿瑾來向朕尋仇,朕一直都害怕被她發現……”
他垂頭怔怔看著自己的手,那雙手明明骨節分明,看來干干淨淨半點都不染塵埃,可實際卻早就已經髒污不堪。
男子的聲音幾有若無,低低的呢喃聲讓人幾不可聞,皇甫卓翼蒼老的眼眸此刻竟是染上幾分淚花:“皇上,回去吧,不然娘娘恐會擔心皇上了,臣相信娘娘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娘娘終會原諒皇上的,總是會有希望的,皇上也一直都沒有放棄過的不是麼?”
皇甫卓翼低聲勸,這些年來皇上做的早就足夠多了,娘娘是受盡苦楚可是娘娘的身邊還有很多人陪伴著,可皇上卻是什麼也沒有,皇上這些年又何嘗有半點好過呢?用盡了所有的想要去隱藏,然則那些事像是大山壓在心頭,甚至沒有半個人可以言說。
“你說的對,再不回去阿瑾要擔心了,讓人將壽安宮封了,把那個女人的東西全給朕燒掉,審出口供之後再告訴朕。”男子收起玉玦離開紅亭,雪白而修長的背影走得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