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小瞧了,那只最後的黃雀

   壽安宮太後寢宮之中,燈燭未滅,百裡太後仍舊是那襲華麗的鳳袍,坐在梳妝銅鏡前,身後幾名宮侍正在侍候其卸妝洗漱准備就寢。

   棱雕的銅鏡中映出張女人端莊的臉龐依舊妍麗,然則仔細的看去那眼角的尾紋卻似乎又加重了幾分。

   百裡太後臉色驟然陰冷:“都給哀家退下。”

   “諾。”

   宮侍魚貫退下,卻有嬤嬤前來稟報:“稟太後娘娘,爾藍公主來了。”

   “宣。”

   百裡太後只吐了一個字,很快便有人隨嬤嬤再次走了進來,女子穿著身湖藍色的公主正裝,正是隨同百裡太後與百裡芷蓉前來楚都的另兩位公主之一七公主百裡爾藍。

   百裡爾藍進到內殿俯身拜見:“爾藍拜見母後。”

   “原是爾藍,怎麼會這個時候過來?”百裡太後轉身,端莊沉肅的臉龐凝著百裡爾藍俏麗的臉龐開口,百裡爾藍的容顏算不上多麼絕色,頂多也只能算得上是中上之姿,遠遠比不上她的芷蓉。

   “回母後,兒臣是想著母後的香料應該已經用完,所以特地又做了些凝神香專程給母後送來,勞煩李嬤嬤。”百裡爾藍說著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了旁邊的李嬤嬤言語間不難聽出客氣。

   “公主有心了。”

   李嬤嬤將東西接了過去,她是百裡太後身邊老嬤嬤,跟隨百裡太後多年亦是絕對的心腹。原本還有個王嬤嬤,卻是在不久之前被皇上給下令杖殺了,那日她並不在壽安宮因而逃過了一劫。

   這些日子太後心情時好時壞,因為百裡芷蓉的死夜裡睡的並不安穩,到底是親生的女兒且疼了這麼多年,又豈會半點不難過。更遑論太後如今的處境當真是不太好,宮裡有人失蹤,瑞親王竟領了人來搜太後寢宮。不止皇後可謂所有人半點亦未將太後娘娘放在眼中。

   百裡慕靈與百裡爾藍都並非太後嫡出,太後還有一女,玉君公主自小身子便較弱,當初前來楚都時並未與太後同行,現在也還留在樊城養身子。這段時日事發後雖仍舊早晚前來請安,卻都可見對太後態度的微妙變化,遠非在樊城的時候能夠相比,尤其百裡慕靈,百裡爾藍尚好,還時不時的過來勸解和送些自制的香料過來陪太後說說話。

   百裡爾藍笑著搖頭:“這都是兒臣應該做的,臨行時玉君皇姐曾仔細的交待兒臣,托兒臣好好的照顧母後,看母後氣色好了許多兒臣也放心了。母後還是早些安歇兒臣先告退。”

   “李嬤嬤說的不錯,我兒的確是有心了,李嬤嬤,送公主出去。”百裡太端莊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如此道了一句。

   李嬤嬤將百裡爾藍送了出去,很快便返回:“太後,奴婢先將這凝神香拿去檢查。”不得不說,爾藍公主是個很會做人的人,太後素來都很謹慎,所用的東西必定要查明才會使用。

   即使百裡爾藍這些日子沒少送這些東西過來,可不管是那些補湯凝神湯或是凝神的香料,送來之後必定都要專人檢查的。尤其太後在南宮逸身上栽了那麼大個跟頭之後更自謹慎。

   百裡太後只頷首未語。

   李嬤嬤拿著東西退下,殿內有些靜,百裡太後端莊依舊冷戾,不多時屋子裡卻是再次走進來一人,那人上前徑自將張紙條恭敬的遞給了百裡太後,百裡太後看完後面色更冷幾分。

   揮手將人摒退,她將紙條放在燭火上燒掉,而後起身走到八寶塔閣前伸手落輕扭了幾下機關,八寶塔閣移開後面的牆壁轟隆的開出道暗門,百裡太後身影消失暗門中,牆壁自動合上,八寶塔閣也重新移回原位。

   暗門關閉的剎那,通道裡陡然有了光亮,明珠的光芒將黝黑通道照亮,通道並不長只有十余丈左右,是七八步台階,地勢空曠起來,約百來丈方圓的暗室裡面有個人。

   精細的的鳳鞋踏在那人面前站定,高高在上的睨著暗室中的人:“你可都想清楚了,到底是和哀家合作呢,還是想要現在就變成哀家花盆裡的花肥?現在整個禁宮都在盤查你的下落,帝都裡更到處都是你的通緝畫像。”

   “忘記告訴你皇上和皇後就快回來,此次皇後失蹤重傷,哀家想到時候若是你被人抓住,你的下場你自己應該很清楚,沒有哀家幫忙你就只死路一條。皇上是不會放過你的。”

   暗室裡關著的人正是失蹤多日的桑紫,女子此時癱坐在地,身體靠在冰冷的牆壁,身上穿著侍衛服飾,不過卻是看不出什麼傷勢,只那臉色很明顯看得出慘白如紙,似乎渾身都沒有力氣。

   她抬頭看著百裡太後虛弱的笑了笑:“我不明白太後娘娘看中我什麼,又到底想要我做什麼?娘娘想知道的我都已經如實告訴娘娘,我不過是個小人物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太後娘娘該知道我根本就幫不上太後娘娘,我不明白太後娘娘為什麼還要將我劫來這裡?”她成功從偏殿裡逃了出來,可是卻又在趁亂潛時被太後的人抓來這裡,雖不知到底被關了多長時間,但那時間肯定不會短就是。

   “幫不幫得上哀家心中自然有數,否則哀家也不會救你出來。”

   百裡太後垂目端莊的臉上浮上抹笑,只是昏暗光線落在女人臉上讓那笑透著幾分的詭異:“這禁宮之中到處都是哀家的眼線,又有多少事能瞞過哀家,哀家的目的你應該很清楚,哀家要你替哀家找到玲瓏玉骨,否則哀家何必又要花這麼大力氣來救你?”

   “從他們利用送膳食的機會,將那些東西全都一件一件的送到你手中第一天開始,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哀家監視之中,軟筋散的解藥,你現在身上穿的這身侍衛服,你用來瞞天過海的佩刀,還有幫你逃脫的侍衛頭領……”

   “你該知道若是沒有哀家的秘而未宣,若沒有哀家的最後出手,你根本就不可能逃過這劫。那樣就算你逃得出來,可那麼短的時間裡你也定會在搜捕中被再次抓回去。”

   “呵,呵呵……”

   桑紫聞言卻是是忽爾笑出了聲,笑聲清脆卻又透著幾分冰冷陰鶩:“這麼說我還應該謝謝太後娘娘了?若非太後從中阻撓,實際我早就離開禁宮,至於宮外那些通緝太後覺得我是否會放在眼裡?”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我怎麼都沒想到,紀華裳那個楚後被我給騙過去栽在我的手裡,連百裡雲霄那個楚皇最終也被我成功騙過去離開帝都,帝都因而大亂楚皇對西晉出兵,我們的目的通通達到,可偏偏這萬無一失的計劃不想最後在我功成身退時,竟會在太後手中出現這種小小的瑕疵,原來太後娘娘才是那只最後的黃雀!!!”

   “果然不愧穩坐幕後執掌南楚多年朝政的百裡太後,原本看太後娘娘敗在楚後手中連自己的女兒都未能保得住,眼看芷蓉公主死的那麼凄慘,卻只能是束手無策不止還在百姓面前丟盡臉面,連楚皇都站在楚皇那邊我還是很是訝異,現在卻不得不說一句,姜到底還是越老才越辣!!!”

   “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太後娘娘為何要瞞著楚皇,找上我讓我幫太後找到玲瓏玉骨?這到底是楚皇的意思,還是太後娘娘自己的意思?又或者太後娘娘是想用玲瓏玉骨讓芷蓉公主死而復生?若是後者太後娘娘可以死心了,玲瓏玉骨雖能讓人死而復生,卻是有限制的。”

   “你想套哀家的話?”

   百裡太後亦笑出了聲:“實際哀家早就有派人暗中尋找玲瓏玉骨,不過可惜的是尋了這麼久卻都沒什麼進展,紀華裳又如何?皇帝到底是哀家的兒子,為了穩固朝政皇上不得不許她後位借以穩住紀家。”

   “如今她與皇帝已經成親,紀家也已經得了該得的封地,紀家的人遲早都會離開帝都,反而紀華裳留在宮中便是對紀家最好的牽制。這世上哪有九五帝王會不愛江山獨愛美人的?”

   “且就算當真有這樣的帝王,大好江山已把持在手中,又有哪個帝王會輕易舍得放棄?妻可再娶母親卻只有一個,身為皇帝想要妃子多的是,可哀家這個母後卻只一個,等到適合的機會皇上自會除掉她也除掉紀家。到時皇上沒了顧忌紀華裳手中的那兩枚玲瓏玉骨,遲早也都會落進哀家手裡。”

   “哀家與皇後有死仇,所以哀家才會出手幫你,而不是一刀殺了你。你們想要出手對付皇後哀家很樂得看她倒霉,只要不牽扯到百裡皇室和皇上,只要你們能夠做得天衣無縫,不讓紀家那些莽夫抓到把柄,哀家其實也很樂意出把力來推波助瀾。”

   “……”

   桑紫聽著百裡太後言語裡的陰狠和得意也不由的狠狠愣了愣,聲音裡多了些詫異和感嘆:“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現在我倒是挺同情楚後娘娘,被人算計的如此徹底還被蒙在鼓裡而不自知,不過皇上太後如此好的算計,還在我面前坦露難道就不怕我出去後,他告訴紀家的人早做防備,到時只怕皇上太後的希望就要落空了?”

   “這麼愚蠢的事你會做麼?”

   百裡太後笑意越漸加深:“你們總不會幫著她的,且就算你去說紀家人又會不會信你?皇上最是英明睿智,否則又豈能一舉便奪了大鄴蕭家天下?如今紀家已經向皇上表降,紀家兵權也被皇上成功分成兩份。”

   “就算紀家人想做什麼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兒來?紀家手中真正能用的兵權就只三十五萬,反而有紀華裳在皇上手中,不管是紀家還是其它的人誰都不敢再輕舉妄動的難道不是麼?”

   自然她根本就不怕她去說,反而她倒是巴不得她去說也巴不得紀家的人信她的話。可惜她與紀華裳敵對不說還害得紀華裳遇險,現在她只是個被通緝的欽命要犯罷了,她的身份已經注定她說的話紀家人不可能會信。

   “……”桑紫凝著百裡太後看了許久。

   “良檎擇木而棲,現在你該知道自己應選誰了?”

   百裡太後看桑紫不語道:“不管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都不可能與我大楚朝與我整個百裡皇室作對,只要你幫著哀家從你主子手中拿到玲瓏玉骨,那哀家自也不會虧待於你,否則哀家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能讓哀家留著你,從堯城到帝都最多不過十來天路程。”

   “從消息傳回已經過去五天,你的時間已經不多,若你再不做出決定,待到皇上回來時說不得哀家便會拿你的屍體交出去,如此皇上也就不必再費力心去想皇後重傷又要如何給紀家一個交待。”

   “未知太後打算何時送我出宮?聽太後娘娘所說想必太後娘娘定然早就已經想好了法子,那便請太後娘娘盡早安排吧。”

   桑紫笑了笑沉吟許久才開口:“至於太後娘娘說良檎擇木而棲?桑紫只能說盡力而為,太後娘娘想要我替你做事,那便也請太後先讓桑紫看看太後娘娘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又到底值不值得我冒上如此大的風險??”

   “哀家現在就讓你看看,黑鷹……”

   “見過太後娘娘。”

   百裡太後輕呼了聲,暗室裡出現道人影,全身都包裹著黑色的衣袍,只露出那雙泛著幽比綠芒的眼,極為恭敬的站在百裡太後身邊行禮,而後徑自走到桑紫的面前取下了他手上帶著的蠶絲手套,並捉住了桑紫的手。

   桑紫凝著男人詭異的樣子還有蠶絲手套下的那雙手,這個人很奇怪透著幾分的詭異,這雙手也極其的慘白,白到完全不像是正常人應有的膚色,不止是雙手的膚色就連那指甲亦是如此,就好像是生了什麼奇怪的病症。

   這或許就是他將自己裹到嚴嚴實實,連手也帶著手套的緣故,且這個男人渾身的氣息極為陰冷,才靠近便讓人本能生出種寒粟陰森之感,他伸手便用長指甲落在女人手腕,劃開了一條寸許長的傷口。

   而後他掏出個玉制的瓷瓶,類似盛藥所用的藥瓶,打開後他將瓶口對准女子手腕上的傷口,玉瓶內倒出的卻並不是藥丸,卻是只蟲子,的確是條蟲,約筷子大小只有蠶蛹長短,全身血紅的顏色中夾雜圈黑色花紋。

   看到那蟲子的剎那桑紫臉色瞬變呼吸停頓,本能的便要縮回手,然則因又被下了軟筋散卻是渾身並無多少力氣,且黑袍男人五指捏著她捏得極緊,她掙扎著卻是半點也沒能夠掙開。

   反而那蟲子徑自爬到她傷口手腕處,哧溜一下鑽進那傷口中消失不見,反而她手腕上的傷口被男人擦了藥後迅速愈合只留下道並不深的疤痕,隨之女人的身體劇烈的抽蓄起來,身上血管根根暴起,臉上表情極為扭曲,原本慘白的臉上竟是滲出些血色,不止臉連同手上的肌膚都往外滲著血。

   細密血珠和著豆大汗水讓女子的樣子看起來有些令人可怖,體內鑽心的痛楚更是密密麻麻又劇烈到讓人無法忍受,疼到讓她整個人痙攣到似乎要爆開,那種滋味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

   生不如死!!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堂堂百裡太後身邊怎麼可能有人擅盅毒,那是無妄巫族才有的盅毒,你們到底是誰?你剛剛又給我下的什麼盅??”女人緊咬著牙齒聲音極低卻也極尖銳,因那劇烈的疼痛許語斷斷續續連不成句,那眼神卻是剜著百裡太後,還有收起瓷瓶站去一旁的黑衣人。

   那個名中黑衣,長著雙碧色眸子的男人。

   “你的體內早就有盅毒,哀家讓黑鷹在你體內種盅是以防萬一,自然也是照你所說的讓你好好看看哀家的本事,只要你能夠找到辦法解了這盅哀家自然無話可說,可若解不了你便得聽哀家的幫著哀家作事,世事從無絕對,誰說這世上擅盅毒的就只無妄姜氏一族??”

   百裡太後血色指甲撫著自己額際青絲,看著女子痛苦到恐怖又詭異的樣子卻並沒有什麼訝色:“只要你幫著哀家拿到哀家想要的東西,到時半東西拿到哀家的面前哀家自然會讓黑鷹替你解了這盅,不止如此連你身上原本的盅毒哀家也會讓他替你一並解除。”

   “……”

   桑紫已疼到根本說不出話來,不知過了多久那疼痛漸漸消除,她整個人卻幾乎變成血人,渾身的衣物都被完全浸濕,聲音更是極為虛弱:“呵……看來我倒是太小瞧了太後娘娘。”

   “若沒有一點手段哀家又豈能坐上這太後的位置?宮外傳來消息慎刑司可能已經查到些什麼,蘇長卿正趕進宮,帶她速去清理讓她恢復點體力,然後盡快安排人送她出宮去,再晚恐要遲了。”

   “是。”

   低沉的男仍舊冰冷透著幾分沙啞,早就戴回黑色蠶絲手套的手一伸拎著桑紫衣物也很快消失在原地,暗室之中百裡太後並未離開,凝著地上從女人身體裡浸出的染紅那暗青色地板的點點血跡。

   她揚唇嘴邊浮上幾抹笑意:“黑風,你說這次會不會有收獲?”

   “太後娘娘英明,此次定然會有不菲的收獲,皇上皇後連成一氣,既然不能力敵自然只能智取,據消息所傳皇後陷入昏迷之中,他們既要對付皇後,那接下來肯定還會有所動作,不管皇上對皇後有情,還是為了安撫紀家,這個時候都不能置紀家不理。”

   不知何時出現的中年男人拱手極為恭敬的回話:“有這個桑紫的挑拔,就算紀華裳在手,紀家與皇上也必然會生出嫌隙,無妄巫族虎視眈眈,軒轅無極與赫連煦目前尚滯留帝都觀望,這兩個人亦都非等閑之輩,相信到了該出手時他們也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屬下會加緊查探出二皇子下落,百裡雲霄謀朝篡位明不正言不順,這個皇位自會明正言順回到二皇子手中,桑紫的體內有盅毒,肯定與無妄巫族有關絕對不會有假,這個婆娑島也必與無妄巫族有所關聯。”

   “太後娘娘暗中派人尋找玲瓏玉骨已整整兩年,如今看來東西必然在無妄巫族人手中,只要順著桑紫查下去我們定可以找到東西的下落,以前我們尚有所顧忌不能隨意使用,否則怕是會引來麻煩同,可如今無妄巫族的人已經現世,他們成了我們最好的擋箭之牌!!!”世人皆知無妄巫族尤擅巫盅秘術,盅毒若然現世便必然會引來世人的震驚聯想和剿殺。

   所以這些年來不到不得已太後娘娘都絕不會用到這樣的手段,也幸好太後沒有用,否則只怕這些早就瞞不住,至少皇上泊有細作到太後身邊若是太後有異動皇上必然早就已經查覺。

   皇上師出雲海之顛,可想而知那個後果,這是太後為何一直如此謹慎又為何自曉皇上未留楚都且並未如消息得報中人重傷殘廢後派了多路人馬探查皇上真正的下落,非要除掉皇上的最終原因。

   如今卻是不同。

   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可就算再天衣無縫再厲害都好,這麼多敵人怎麼都能撕開條口子了,太後娘娘身在楚宮可謂處處被皇上和皇後壓死,如今看來他皇上對太後的母子情分不止薄到沒有,反而還有那麼深的恨意。

   如是情勢於太後來說,只有時局越亂他們才能找到機會,對太後娘娘也才越加的有利,畢竟吸有混水才能夠摸魚,皇帝刻意壓下無妄巫族現世的消息,可想而知那是不想楚都再陷混亂動蕩,畢竟消息傳出的同時,兩百年前的事必然會被翻出來,那只會引起恐慌,可桑紫的出現,無妄巫族的現世,卻無疑正好給他們提供了機會。

   誰也不會懷疑到太後,誰也不會懷疑太後身邊也有擅巫盅的人,無論他們做什麼都會被算到無妄巫族人身上,皇帝和無妄巫族之間處於敵對的狀態這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實。

   讓他們去鬥他們不止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更可以趁混水摸魚。

   如此可以一箭多雕,這便是太後會救下桑紫的原因,她是顆很關鍵也很重要的棋子,否則慎刑司也不會緊抓著她失蹤的案子不放放一直追查了。

   太後娘娘的根基在南楚,楚都根本就沒有什麼勢力,現在太後也不可能平安的離開楚都返回,所以趁亂局只要他們能找到機會拿回兵權,再找回被囚禁的二皇子殿下?

   那時自然便是太後娘娘翻身,重新奪權之日。

   百裡禎顯然才是真正任人擺布的草包,他的死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須活著出現,才能夠發揮出他身上最大也是最後的價值。對太後娘娘來說他不認為百裡禎在太後心中有多少的地位。

   試想下一個高高在上掌權多年,早就習慣唯我獨尊的女人,驟然失去所有被壓制到如此地步,怎麼可能還會顧忌什麼母子情宜?眼前的女人從來都是個涼薄的人,這點跟隨多年的他看得很清楚,否則太後娘娘也不會利用百裡禎,更不會利用百裡芷蓉,否則太後當初更不會為了斬草除根派了多路人馬,追殺重華太子太後娘娘的親生兒子了。

   當然昔日的太子殿下比起太後來說那也是不遑多讓,冷血無情直接對親弟弟下手,將人囚禁起來拿捏自己的母後,親妹妹死了無動於衷,更是對自己的母後也那般的冷血無情,當然若非如此太後也不可能會走到那高位執掌了南楚朝政成為成楚真正幕後的女皇帝。

   所以這場帝王家的奪權在如是同樣無情的兩人之間,太後娘娘與太子殿下之爭到底最後誰勝誰負,其實他當真是說不准,然他是太後的人,已沒有轉換陣營的可能,那就只能替太後謀劃,幫著太後重新站上那個位置奪回權力,否則他也不會有好下場。

   黑風想著很快斂去思緒。

   “你說的不錯,不管是哪一樣哀家都要拿回來,他是哀家生的卻是如此的逆反算計哀家,就連哀家示勢亦如此的無睹無聞,還敢那般的賤踏哀家,哀家又豈能夠讓他們趁心如願??”

   百裡太後冷哼了聲那聲音裡陰冷寒戾絲毫不加掩飾:“在楚都哀家的確拿他們沒有辦法,現在哀家也的確處於弱勢,可哀家到底掌南楚多年,哀家又豈會不給自己留有余地,他們想和哀家爭和哀家鬥,呵,還嫩了些!!!”

   桑紫說的並沒有錯。

   自先皇去世後南楚朝政實際一直都把持在她的手裡,只是她卻怎麼都沒想到她卻是自己給自己養了個白眼兒狼,原本她挑選放在禎兒身邊的那顆棋子卻其實從頭到尾,都是有人故意送到她的手裡來對付他們母子的一把尖刀,偏偏他幾經試探卻是信了他。

   整整七年一步一步將他當成心腹,卻半點都未發現他的狼子野心,還讓這把尖刀變成神兵利器,最終傷己一敗塗地,早知道當初她就不應有所顧忌應該給他用上那種手段,否則她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再難以翻身。

   所謂一步錯滿盤皆蕭索!!!

   她只輸了這一步,卻是輸掉了整盤棋,輸掉了她多年的籌謀,被他的親生兒子給利用到如此的徹徹底底。

   若非如此她手中權力不會被架空,若非如此楚宮話事作主的人必然還是她這個太後,若非如此禎兒不會到現在都是生死未知下落不明,若非如此她的女兒芷蓉不會死,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被個女人當眾欺辱謾罵,若非如此她更不會被那個逆子嫌棄忤逆,若非如此何人膽敢那般大膽的搜查她的寢宮。

   若非如此她還是那個萬萬人之上最最尊貴的太後,她慕容平宣才是這大楚朝隱在幕後卻無人敢忤逆的天,又哪裡能輪到那個逆子和那個賤女人在她面前如此的放肆?她又豈會被人如此的輕蔑無視欺上頭來???

   百裡太後想到此亦本能想到那日接連被辱的事,端莊的臉龐之上爬上幾抹陰毒素的笑,那眼中也閃過道奇異亮眼的光:“還有我讓你派去監視的人,最近可有什麼發現?”

   “暫時還沒有,紀家人護得極緊,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下手,宮中派了人去監視可是桑紫失蹤後宮中嚴查,我們的人也都撤了回來,所以並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傳回。本屬下打算暗中抓人回來逼問,可現在卻是不宜妄動。太後娘娘何以如此在乎這些流言??”

   黑風搖了搖頭回話,頗有些奇怪的又問了一句。

   如今帝都裡的流言已息,至少在那波瀾之後表面上已經平息了下來。自然暗中猜測與查探的人自然是不少,紀家那幾個主子無法下手,紀華裳身邊那幾個丫頭派去監視的人沒能探查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不過仔細想想也並不奇怪,如此隱密之事她們自然不可能知道。

   黑風如是想著,卻不知那事實其實知道的人已經不少,不過正因為如此大意的想法,才讓幾個丫頭逃過一劫。

   “哀家當然會在意。”

   百裡太後冷笑著接道:“這件事哀家一定要查清楚,如此好的王牌,哀家又豈能夠放過,不過不著急你慢慢的查,哀家相信事實總會水落石出,哀家只需要等這結果就是。”她可是很期待那個結果的。

   “娘娘放心,屬下會盯緊這件事。”

   “好了時候已經不早,你去看看宮中的情形,若是有需要就幫幫黑鷹,切記不要被宮中那些人發現了端倪,慎刑司還有蘇長卿都不是好應對的人,否則不會這麼快便查到線索,只怕他們很快就會再追查到哀家這裡,此時絕不能夠暴露你們自身。”聲音陰沉冷戾帶著沉沉警告。

   “是。”

   黑風匆匆領命離開,百裡太後隨後也離開了暗室,女人嘴角始終都吟噙著那樣一抹冷笑,這潭混水裡誰都在算計,這盤亂局裡誰都想得益,送上門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棋局最終會走向何方,現在根本沒人知道,可她從不會坐以待斃,百裡雲霄重華太子,身為帝王又豈能夠有情,有情之人注定有軟肋,有了軟肋的人那便注定會輸,她倒要看看當他輸到一無所有時,還會不會像當日那般在她面前囂張到極致肆意的賤踏她這個母後,他又還能不能保得住那個女人的命?

   百裡雲霄,紀華裳!!!

   只無聲的人七個字卻是一遍遍透著股濃烈的咬牙切齒的味道,似恨不得將名字的主人給拆骨撕碎再吞進肚子裡。不過在此之前她必須要先保證他的人能將桑紫平安的送出禁宮,絕不能讓這顆棋子還未發揮出效用便折掉!!

   只是禁宮的守衛自事發後便可謂是固如鐵桶,所以今夜這個夜晚隨著展毅與蘇長卿的進宮,那注定是不可能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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