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當眾扒衣,天生自帶的利器

   幽冥依舊跪地不起,也不語,只渾身的氣息卻似乎更冷。

   連牧白都看得微微蹙了蹙眉:“身為暗衛,終身只侍一主,你讓他滾無異是要取他性命,還將他尊嚴踩在腳下,紀小姐,你過了!”

   “不止想渡我,連我的暗衛也想救,不愧是教化萬民的國師。”安夙抬頭看著牧白,看著看著卻是突然笑了,她驀然上前,素手輕拂,圓潤指腹如蜻蜓點水從男子眉眼之間劃過。

   那轉瞬間的觸感柔軟似水,卻又冷如寒冰。

   牧白蹙眉本能的後退,卻被安夙拽住了衣領,再退,安夙卻拽得極緊,兩方反向用力之下男子那衣裳被安夙長指甲不注意勾到破開。

   哧啦的裂帛聲,讓空中陷入一片詭異的靜謐。

   眾人瞪大著眼看著胸前衣衫被撕碎的男子,眼睛都幾乎瞪出眼眶,諸多學子捶手頓足,直在心中大呼毒女當真太過放流形骸,傷風敗俗,又不知廉恥,簡直就是個(淫)娃(蕩)-婦。

   她她她,她居然敢下爪當眾扒了國師的衣裳?

   尤其那些女子眼裡都幾乎冒著火。

   還好男子胸前雖破了一大塊,可裡面穿著褻衣,並未直接露出身體讓人瞧去便宜吃了大虧,衣冠不整雖未損男子半分的仙姿綽然,可如此出現在書院這等莊重聖賢之地,到底是有礙觀瞻的。

   尤其這麼多人看著,牧白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而那布條尤捏在安夙手中,看著離自己三步遠的男人,再垂頭看著自己修剪整齊而修長的指甲她還有些愣。一直被當成男兒養大,她未曾留過長指甲,倒是忘記了這指甲也女人天生自帶的利器。

   愣,不過一瞬間。

   安夙便又舉步上前,極為干脆拽住男人本就破了的衣服:“你剛剛不還手不就是真心想渡我,那現在又躲什麼?再仔細看看,我發現國師大人還真是秀色可餐。好,看你這麼在乎他我就放過他,可你又要如何,謝謝我?”聲音輕拂而撩人,動作亦是輕佻露骨,言語間似明示暗未著什麼。

   兩人的身體都幾乎貼在一起,甚至,安夙還能嗅到男人身上殘留到淡不可聞的檀香味兒。而牧白鼻翼未動,女子身上淡雅的清香直竄入鼻翼,讓他微微有些失神。

   竟,不是脂粉香。

   垂眼再看,女子眉眼未描,唇未點絳,脂粉未施,可謂素顏如雪,只那眉眼下方一點朱砂紅,卻勝過世間萬千嬌媚。

   美的能讓人屏息!

   “為己積福,於你百利無害,你還想要什麼感謝?”牧白回神問,心中卻是有莫名困惑,他以為,自己從來不是以貌取人之人。

   可剛剛竟是看一個女子,看到有些失神……

   “我以為我說的很清楚。”

   安夙將男子往自己面前一揪:“我要——你!”

   嘭嘭嘭……

   似突然有人在擂鼓,那震動的聲音卻是從男子胸腔之中傳來。

   她,要他?

   若說剛剛她言語露骨,此刻更是直白到毫無遮掩。

   她可知道她到底在說什麼?當眾說著要男人,還是他這個當朝國師,一個根本不可能娶妻生子的人。她到底在想什麼?又把他當成了什麼?

   牧白凝著女子鳳眼,還有那眼底的狂妄霸道和志在必得,笑:“你想如何要我?要我隨你回候府做你的夫婿,還是你的禁臠私寵?”

   “你覺得呢?”安夙輕飄飄回了四個字。

   “我覺得皇上不會答應,可若你能說服皇上,屆時,不管為婿為寵,牧白自會欣然從命。”

   “國師大人屆時可別食言而肥!”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牧白,從不食言……”

   安夙看著男人飄然而去,直到身影消失不見,那余音卻還繚繞書院上空經久不散,內力綽絕可見一斑。

   或許真是她太孤陋寡聞又太過自以為是,直到回帝都才發現,這裡還真是臥虎藏龍,青年才俊輩出。連皇帝面前一個神棍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還有如此大的影響力,而她,一個區區安夙又能算得了什麼?

   這些年皇帝請過不少高人進宮求雨卻都無果,為此還斬了不少冒充聖賢大能招搖撞騙的道士和尚。

   牧白雖打著佛語卻不是道士顯然也不是和尚,只憑借一次求雨便得皇帝欽封國師。原本皇帝在宮中為他辟出一片禁宮供他修行,可他卻要求住到宮外,聽說他平日深居簡出,只與尚林書院山長丁綬志趣相投結成忘年交。

   每隔段時日便會前來尚林書院與其講經論書,煮灑談道。

   而他的出現未免也太過巧合。

   她雖遠在邊關多年,可帝都之中大事也不會半點不知,可她卻從不知何時朝中多出這樣一位國師。至少,他的出現是在她假死之後。

   更巧的是,她曾問過珍珠,珍珠說他是在安家處斬那日出現的,那巧合就更不是一星半點。他的出現也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皇帝在幕後的安排,另一種便是沐白心計深沉,想借此達到自己的目的。

   他的目的無非也就兩個,一為功名,二為財帛。

   或者兩個他都想要!

   包括,玲瓏玉骨!

   可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呢?

   她絕不相信什麼殺嬰祭祀就可求雨,可到底他是如何求下那場雨的?還是他真有兩把刷子,比之欽天鑒屬官還要厲害,能提前猜到准確的降雨天乃至確實的降雨時辰?

   也不是沒有人能做到。

   至少在她記憶之中就有一個,可卻絕不會是他!

   安夙回神,瞟了一眼四周,紀嫣然已不知何時離開,連來時所乘的馬車都已不在,不用問肯定是回府向劉氏告狀去了。

   學院的學子們都還望著她,准確的說是望著她手中握著的破布,無數眼神毒辣似刀,當真恨不得將她那只手給砍成八段兒才好。

   瞟了一眼眾人。

   安夙隨手將那布條扔了,收鞭跨步上前,她步子邁得極慢,臉上甚至還掛著縷笑,可偏偏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所過之處,眾人紛紛讓道。

   竟是再無任何人敢阻攔,這並不讓安夙奇怪,奇怪的是書院裡夫子師長都未出現,那些前去請願求見丁綬的人,也是半個未回。

   珍珠流蘇二人都跟在她身後,流蘇背著書箱挺胸昂首,珍珠卻是汗毛直豎只覺被那麼多雙怨毒的眼盯著,渾身都長了刺一樣難受的很!

   安夙堂而皇之的進了書院,走著卻是突然拐了彎,一路行到最先出來阻止眾人的老者跟前,方才停了下來,開口:“我的書舍在哪裡?”

   辰時舒嬤嬤傳話,說她到了會有人來帶她,應該就是這人,看他穿著該是尚林書院的典謁官(負責書院日常賓客接待的小官),不管是與不是,問他總是錯不了的。

   “你的院室在軒林曉閣,丙字班。”

   老者抹了抹汗,面色有些詫異:“你現在要去書舍?你,紀華裳,要不要我派人帶你過去,算了還是我親自……”帶你去吧。

   話未說完,老者驀然愣住,看著眼前空空,轉身才發現那女子早就走出十幾丈遠,所行方向正是他提到的軒林曉閣。

   心下擔憂更甚,山長大人今晨特地告知他有新生徒到,還命他一早就過來接人,知曉是紀華裳他也不忿,可他沒想到他不過故意耽誤了一小會兒就惹出這麼大的亂子。

   如今,他委實不知該如何向山長大人交待!

   柳夢筠回神白著臉看向發呆的人語含抱怨,聲音尖銳:“林典謁,你居然就讓她這麼走了麼?那個女人那麼放浪形骸,山長大人為何要收她?你剛剛看到我們被打,為何竟一句話都不說?”

   “我說什麼?若非你們攔路,又豈會挨打?此事乃山長下所做決定也自然有山長的考量,爾等若不想挨打,以後便少生是非遠遠繞開,還不趕緊進去都聚在這裡做何?”林典謁正煩怒著,聞言更沒好氣,斥完甩袖就走。

   還不是他們惹下的事,還敢在此喧嘩說他的不是。

   都瞎了沒長眼,沒看到國師的衣裳都被撕了,他這一把不會武的老骨頭就算湊上去,又豈能架得住毒女的毒爪?到時不止晚節不保,說不得連骨頭架子都得被拆了?

   真以為毒女的鞭子是吃素的。

   況且山長的脾氣他還是知道一些的,既然未出現也未再派人來,那表明此事山長已然默許,默許了毒女的胡鬧,雖然他也不知山長為何對竟對這毒女如此容忍,可這些事不是他能置喙的。

   “什麼嘛,這死老頭兒居然這樣,還有國師大人也瞎了嗎?難不成他還真要去給那個女人做什麼私寵的?這,這簡直……”

   “簡直就是荒唐至極,天大的笑話,牧白國師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答應那個女人那麼不可理喻又無恥無禮的條件,他怎麼可以……”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國師這是普渡眾生,你們懂什麼?現在有國師渡她不好麼?至少我們就不用愁了……”

   “嘁,你以為就你那樣,人家能看上你,人家心氣兒可高著呢,先是皇子現在又是牧白國師,你也不看看自己哪點兒比得上人家……”

   “我哪點兒差了,怎麼就入不了毒女的眼了,不對,錯了錯了,是我看不上她才對,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有沒有覺得,今天這毒女還真是漂亮,而且越看越有味道……”

   “我看你哪點都入不了,你也是真瞎了,真氣死人了,那個賤人簡直無恥至極,怎麼就不見國師來渡我,們……”

   柳夢筠怒得跺腳,卻偏偏無可奈何。

   人群議論著漸漸三三兩兩散去,小樹林幽靜小道中卻步出兩道人影,老者須發皆白,年逾八旬,仍精神矍鑠,他著一襲青灰色儒服,頭束同色儒巾,卻正是尚林書院山長丁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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