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游說祈求,恨有多深

   紀少陽看了看紀少亭滿面愁容離開的背影,這才又轉頭看向了安夙:“丫頭,你……”

   “哥,我以為我要說的,你已經很清楚。”

   安夙打斷紀少陽道:“三妹妹喜歡錦那是三妹妹的事,錦喜歡誰那也是他自己的事,若他也喜歡三妹妹我自然樂見其成,至於我自己哥哥應該知道我對他並無那個心思,現在這個時候,我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想這些。所以,你不用為我擔心,我不會有事。”

   “哥哥還是先去祖母那裡多陪陪祖母吧,這一去得有半年才能見到,我待會兒便過去舒雲苑給祖母請安,到時候我們一起陪祖母用膳,也好順便看看舒嬤嬤那裡准備的怎麼樣了。”紀語微?顯然的她根本配不上錦,她也不認為他會真的看上紀語微,除了丁凝大概也只紅蘿這兩個女子能得他另外眼相看。

   這兩人不論相貌,品性,才德都可說是萬裡一挑,丁凝稟性純良且出生簪纓世家雍容優雅如空谷幽蘭令人賞心悅目。紅蘿熱情如火灑脫大氣又八面玲瓏的同時也不失高潔,認真來論,她覺得這帝都也就這兩人足與他匹配,不管換作是哪個都算是絕佳良緣。

   “好吧……”

   紀少陽轉身卻在心中深深的嘆了口氣,丫頭越如此說他才越擔憂,他現在真不知當初讓他留在府到底是對是錯,到底是他太優秀,還是體質氣場太過招女子的喜歡,這才多久居然把候府裡他那些個妹妹的魂兒全都勾走。

   就連丫頭對他也是不同。

   可偏偏他謹守禮儀本分,讓人想怪他都找不到理由。

   櫻洛見眾人都離開,珍珠青璇也都收拾東西離開廂房,這才看著靜坐在榻觀著棋盤的安夙,關上房門上前輕聲道:“公子,您為何要和世子那樣說,難道您真的打算將紀語微和錦公子湊成對兒?”

   櫻洛聲音裡透著不滿。

   “那你又在做什麼?”

   安夙握棋的手指微頓抬頭:“別人不知,可你明知我想送他走,卻還在大哥面前說那些話,說我想將紀語微與他湊成對兒,你這是也想把我和他強行湊成對兒麼?我告訴你的你莫不是都忘記了,你該知道我和他不可能。所以,以後別再做那些無用之功。”

   “為什麼不可能?”

   櫻洛癟嘴道:“公子,這並沒有衝突啊,他是公子念了那麼久的人,如今他與公子更有共同的仇人,如果公子與他聯手豈非更有勝算?為何公子非要攆人家走麼?人家只因當初與公子一面之緣,便念了公子您整整十二年,十二年後再重逢他雖然不認得公子,卻又喜歡上了公子,公子,您難道不覺得這就是上天早就注定的緣份?”

   “公子您想想,人生能有幾個十二年?又有誰能一直謹記著當初的一個諾言始終不變?我知道公子並未責怪錦公子當年失了約,否則公子也不會一心想讓他離開了,可我真的不明白公子您為什麼如此堅決?”堅決到竟然命令幽冥去效外尋座荒墳來騙錦公子,她是真的不明白,公子為什麼要這樣做。

   櫻洛極力的游說著,微頓她有些難過的道:“我的公子絕不是這樣會畏首畏尾的人,在我心裡公子從來都是敢愛敢恨的,她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也不會在意世俗流言,她會勇於去追尋自己的夢想和想要的幸福。

   “就算當初看錯那個人,可這也非公子的錯,是他們偽裝的太好,就連櫻洛何嘗不是被他們給騙了過去?這世上也非每個人都像他是人渣是白眼狼兒,公子雖不說,可我知道在公子心裡,錦公子他依然很重要。既如此公子為何就不能再試試,給自己也給錦公子一個機會?”

   她的想法從來都很簡單,報仇是很重要,可對她來說,公子是否開心快樂卻遠比報仇更重要。

   這世上沒人比她更了解公子。

   報仇對公子來說並不難,可公子卻沒辦法放過自己。公子將安家滅亡的所有責任全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公子有多自責她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看著公子日夜面對那盤棋局,她看著公子周旋在那些上位者之間,她看著公子總會深夜緊鎖眉宇,更看著公子每夜被噩夢驚醒,她更知道公子夜裡總是候府酒窖的常客。

   她雖不說可她知道更明白,仇恨支撐著公子,愧疚自責更像座大山壓得公子無法喘息。她不希望公子的人生只剩下仇恨,她更不希望公子的一生從此便只為了仇恨而活。她更希望有人能溫暖公子,對公子來說那個人是不同的,如果他可以做到,不管怎樣她都要試試,她想要公子能從那裡面走出來。

   “櫻洛,你不是我,你不會明白。”

   安夙沉默了片刻道:“你已知我與王家與蕭祈有合作,不妨再告訴你,刺殺赫連煦的人是我派去的,當然還有很多很多事你不知道,可你現在應該明白我在做什麼。我不否認你說的,他在我心裡的確有一定的地位。”

   “可對我來說卻還有很多很多比他更重要的東西,就算我如你所說真的答應你試試,可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我和他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如果真的走到那天你認為他還有沒有可能,會接受這樣一個人?”

   “公子,您,您派了人刺殺赫連煦?”櫻洛渾身一震,杏眸瞪大不敢置信的看著安夙。

   “櫻洛,我早就回不了頭,也不打算再回頭,所以不要再勸我,也記住我的話不要再往他面前湊,他不是你能應對的人。你該知道若被他查覺我的身份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安夙說了一句,垂下了眼簾:“回去吧,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我的事我自有分寸,如今我怕不止有人盯著我,也難免有人因鬼面修羅而盯上你。畢竟與我有關聯的人裡只有你至今都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你當初重傷被人跟蹤,雖然你甩掉了人可是誰卻不清楚,別人會否想到我不肯定,可蕭燁與夏候雪瑤認定我已死,便肯定會因弒天聯想到你,所以在師兄來之前你就留在候府裡不要外出,不止我的身份不能泄露,你的身份也同樣不能向任何人泄露,那只會給你帶來危險,這點我要你牢牢記住。”

   “公子放心,我知道了。”

   櫻洛恍忽的出了廂房,整個人有些失魂落魄,腦子裡嗡嗡回響的都是女子淡然沉穩又語帶命令的聲音,公子派人刺殺赫連煦,公子派人刺殺赫連煦,公子她居然派了人刺殺赫連煦?

   與王家與大皇子合作,是想挑起大鄴朝堂內亂。派人刺殺赫連煦是要引發北漠與大鄴的戰火,引來外患!!!

   讓大鄴內憂外患,讓大鄴內憂外患……

   可公子為何要這樣做?

   公子她這是,牽怒於所有人麼?

   是啊,她怎麼忘記了,安家的滅亡,蕭燁是罪魁禍首,皇帝是劊子手,可那些朝臣是幫凶,那些百姓也是幫凶,公子這是恨上了所有人。

   原來,公子的目標從來不只蕭燁夏候雪瑤和皇帝,公子她要報復的也不單單是哪一個人,她是要親手毀了這個她曾經守護過的國家,親手毀了這片她也曾熱愛過的故土,公子是要親手毀了她曾守護過的一切。

   親人盡亡故土不再是故土,留著何用?

   櫻洛揪緊胸口,心疼到有些無法自己,此刻她總算明白了,她總算明白公子心裡到底有多痛,她總算明白公子心中的恨到底有多深!!!

   她早就該想到的,公子在意的人都被害死,公子所在意的東西也全都被毀的干淨徹底,所以,公子她也要毀了一切,這才是公子,就像當初安家二房的人害死綺尋小姐,公子便親手將安家二房所有主子全都殺了。

   敢愛敢恨,敢愛敢恨,這才是敢愛敢恨!!!

   這才是公子,她怎麼就會忘記了?

   她怎麼就會忘記了???

   “曦月姑娘……”

   珍珠與流蘇看到恍若木偶般的櫻洛,不解的喚了聲,櫻洛卻恍若未聞直接從兩面前走了過去,流蘇看了眼她,頗有些奇怪:“珍珠姐姐你說這曦月姑娘是怎麼了,怎麼好像失了魂兒一樣?”

   “我哪兒知道,快去做事,別問那麼多。”珍珠道了句,見流蘇哦了聲去了小廚房,又回頭看了眼櫻洛,很快便收回了眼神。

   總覺得這個女子與小姐之間有些不尋常,可小姐做事自有道理,小姐想讓她們知道時自會讓她們知道,就像以前那些事小姐也不會瞞著她們,如今她謹記著自己的本分。

   如今的小姐在她心裡,是足以讓人仰望的存在,這半年來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讓她深深震憾,如今的她們也早就脫胎換骨,再不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再不會目光短淺,跟著小姐她們學到很多,不管掌家還是武功小姐都安排了人仔細教導,還請了人暗中教她們暗器與用毒之術。

   她們有生存能力也有了自保能力,學會了去觀察去思索,不管是她們還是幽冥等人,都在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跟上主子步伐,如此才能不被落下,才能一直留在小姐身邊。

   就像小姐說的那樣,每個人出身無法選擇,可眼光能有多遠,人就可以走多遠站多高,沒有人想一輩子被人踩在泥濘只做個低賤的奴婢,她也想跟著小姐走得很遠很遠,站得很高很高。

   她相信她當初的選擇。

   櫻洛無知無覺不知道走了多遠,離開無雙閣在蓮池池畔靜思的紀少陽眼看著女子一步步走到蓮池邊也未停下,而後竟是直接邁步一腳踏空踩向水面,他蹙眉身形一閃,上前及時將人給拉了回來。

   “為何走路又不看路?”

   紀少陽有些蹙眉的松開了手:“知不知道剛剛若非我及時拉住你,你就跌進蓮池裡了?這冬日冰水浸骨你又有傷在身,自己便多注意些,出了什麼事怎麼如此魂不守舍,莫非是丫頭她因剛剛之事責怪你了?可你總不會因此,就跑到這裡來跳池自盡?”

   男子看著櫻洛,眼裡隱有疑惑和奇怪,自她來到候府這麼久,從初見她的張牙舞爪到慢慢謹守規矩變得本份,他還從未看過她這個樣子,他不解到底什麼事居然會讓她如此難過?是難過不會錯,可她連她的傷都不在意,還有什麼能讓她難過的?

   “不,不是的,我沒想自盡,我活的好好的我干嘛尋死,我不能死,我決不能死的,我只是,我只是看到世子與二少爺還有小姐感情這麼好,所以便想起自己的親人,所以,所以才……”櫻洛咬牙把眼淚咽了回去。

   她怎麼可能會尋死,那得多傻,更何況她怎麼可以尋死,她若死了這世上就真的只剩下公子一個人了,所以不管怎樣她都要活著,她要好好的活著,她要好好的活著看著公子,陪著公子。

   紀少陽聞言了然道:“逝者已矣,生者可追,你也不要想那麼多,丫頭那麼喜歡你,費盡心力想要神醫治好你,你應能感覺到她並未將你當作下人,我想更多是當成親人,你自己也說過,以後會把候府當成自己的家,那你也就有了很多的親人,自然也不再是一個人。”

   “我知道。”櫻洛點了點頭。

   “那便早些回去。”

   紀少陽說著轉身離開,櫻洛看著男人漸漸走遠的的背影,驀然想起今日發生的事,卻突的了疾步上前又叫住了男人:“等等,世子,我有事想求你。”

   “什麼事,你說。”

   紀少陽垂頭看了眼自己被拽的衣袖,可那衣擺上多出的那只手的主人卻似乎並未發現自己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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