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

   “紀姑娘,你……”女子過於靠近讓沐白微有不適,白晰臉龐再次浮上幾抹紅暈,安夙雙腿一抬反直接坐上了小幾,伸手挑起男人下顎,嘴角勾著抹似笑非笑的弧:“叫我無雙或者阿裳都可以,叫姑娘,你不覺得疏遠了?還有,我怎麼了麼,你又,為什麼不回答我?”

   “我,答應過皇上,我每年會為皇上做一件事,皇上不會限制我的自由也不會強迫我,三年後必須讓我離開。我說了你是不是可以,放開我了。”男人臉色越漸嫣紅,心中似在擂鼓,星眸中也染上了幾分疑惑,又是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人無法控制的心跳。

   那是什麼?

   便是父親所說的心動了麼?

   這不可能,他怎麼可能對一個才見過兩次的女子,心動?

   沐白抬頭再望眼前的女子,眉如玄月,眼如星辰,瓊鼻俏挺,鳳眼上挑,櫻紅的唇,嫣紅的淚痣,青絲高束,露出纖細雪白的頸,如緞又如脂玉。明明穿著身男裝卻似誘人的妖精。

   讓人喉頭莫明有些發干。

   男人臉色紅的得像是蘋果,眼底迷茫的神情清晰可見,看男人痴痴而專注的眼神,安夙伸指落在男人的臉頰和五官,頭再傾,靠近男人早就嫣紅的耳根輕聲低語:“沐白,為何這樣看著我?你覺得我,美麼?”

   你覺得我,美麼……

   眼前的女子,就像開在黃泉彼岸的曼珠沙華,輕緩的舒張著片片花瓣,散發著讓人難以抵擋的誘惑,幽蘭般溫熱的氣息噴撒在耳畔,還有那似有若無的冰涼唇畔輕輕劃過的冰涼,讓男人心髒在那刻似乎都有瞬間的停頓,腦中更有片刻的空白,回神一個伸手,沐白將貼近的女子推開,整個人也站了起來。

   許是有些驚慌,他忘記手中還端著茶杯,一個用之下手中的杯子裡的茶水也潑了大半出來盡數潑在女子身上,袖襟,手掌,手腕。

   “你怎麼樣?”

   沐白放下杯子拉起女子微紅的手,臉上擔憂幾乎滿溢,只是他自己似乎都未曾察覺,安夙凝眼男人的神情,看著男人對自己手掌輕輕吹氣的樣子,瞳底唯有片片冰涼,位高權重的國師,卻是個如此害羞的男人。

   還真是可笑!

   她驀然抽回手,在男人詫異的眼神中,指尖落在男子眼眸:“沐白,你如此悲天憫人,可你有沒有愛上過一個人?”

   沐白微震:“愛上一個人?”

   “對,愛上一個人,因她之喜而喜,因她之笑而快,因她之傷而憂,因她之淚而痛,因她之殤斷腸,因她之死絕望。”指腹輕觸著男人眼眉睫,安夙臉上笑容清淺,音調突的微高:“沐白,你有沒有過這樣愛過一個人?”

   “我,沒有。”沐白搖頭,聲音卻是幾不可見有絲輕顫。

   “原來沒有麼,除了拯救萬民水火,除了保這天下蒼生安寧,你的人生還剩下什麼?若這世上沒有一個可以讓你這樣牽掛的人,沐白,那你的人生便真的只剩下一片空白,修行歷練,若連人間至情至愛的酸甜苦辣都不曾嘗試過,你又怎能修成你的道?”

   安夙笑了笑,看男人呆怔的表情她收回了手,聲如魔音穿耳,字字如鐵錘砸落在男人心頭:“剛剛你在擔心我,沐白,你的心,亂了。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男子抬頭,卻只見女子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微濕的袖擺依舊濕著,脂玉的般的指仍泛著紅,女子的聲音依舊在耳邊回響來回不停的響,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到底又意味著什麼……

   安夙找了輛馬車直接回了紀府。

   院子裡很寂靜,丫頭們都各自忙著各自的事,風華院裡也很寂靜,前兩天皇後出事時簡洛便暫回了住處,整個風華閣只剩下被她安排過來侍候錦的晴依,看女子過來,晴依忙放下東西見禮。

   “奴婢見過小姐!”

   “嗯,錦公子還沒有回來?”

   “還沒有,錦公子晨時和小姐離開後便一直不曾回來過。”晴依回話眸中有些詫異,早上兩人明明一起離開,可現在小姐回府卻來風華閣找錦公子?這是小姐走到半道兒就將人給扔了?

   安夙淡聲道:“你先下去,我在這裡坐兒。”

   “是,小姐,奴婢給小姐泡壺茶過來。”晴依下去,很快端了壺熱茶,而後又退了下去,安夙端著茶杯卻未飲,只看著幾上又擺著的一具琴,自然不是再是七弦鳳瑤,也不是什麼名貴的古琴,很普通的琴,音色卻不差。

   拔了兩下琴弦,安夙將琴推開,整個風華閣裡很寂靜,簡洛不在甚至連白樺也不在,想來是去宮中接應他家主子了。

   未曾多呆,安夙便放下茶杯回了無雙閣,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直到夜裡用過晚膳,晴依來報錦依舊未歸。

   安夙才輕蹙了眉頭:“一直都未回來,那白樺呢?”

   “白侍衛也不曾回來過,小姐,錦公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要不要派人出去找找?他的眼睛看不見,若是遇到歹人……”晴依憂心忡忡,錦公子人很好對下人也從無什麼架子更不會擺臉色,那樣好侍候的人她可也是第一次遇到。見人久不歸,她心中也難免擔憂。只是,看安夙臉色微凝卻也不敢再多言。

   “下去吧,自己做自己的,有白樺在他身邊,他不會有事的,只不過是離開去辦些事而已。”安夙道了一句將晴依遣了下去。

   青璇看了看晴依微微蹙眉,看來是得找個機會提醒下晴依了,才跟了錦公子幾天,似乎有些找不到北,連自個主子到底是誰都忘記了麼?

   “小姐,不用擔心,說不定錦公子一會兒就回來了呢?”

   “無事,你們也去早些休息。”安夙說完進了內室裡,白天在鳳鸞宮中耽誤了些時辰,原本她是打算回去冷宮看看那男人是否還等在那兒,若沒有,她便自己想法子出宮。

   在宮中行事難,可只出宮卻難不倒她。

   可她沒想到會碰到沐白,那個男人認出她,還堵了他的路,他既要帶她出宮她自然也樂得輕松,不必要再去想辦法。況且沐白本身也是她的目標,可那個男人很少露面,她自然不會放過那個難得可以接近目標的機會。

   本以為肖錦已先行離開回府,可未想到他竟然沒回來。總不會還在冷宮裡等著她?她直覺那是不可能的,能與八皇子搭上線,能在宮中攪出這樣一場巨大的風波,能讓皇帝讓所有人都沒有半點察覺。

   他可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

   安夙並未多想,更不曾有半點擔憂,直接熄了燈上榻休息。

   翌日。

   天才放亮,安夙便已准時睜開眼,身上同樣被冷汗浸濕,進入浴室做了清洗後用膳,用完膳又寫了兩個時辰的字,放筆回架。

   這才起身走到窗棱處,看著外間飄飛的大雪怔怔的出神,腦子裡想的卻是當日和沐白的談話,一年做一件事,三年後放他離開?

   果然啊,這世上所有人都是戲子,也都是有著各自的目的,那個美艷不方方物的國師,對她的接近竟羞澀到臉紅發燙的男人怕也目的不純吧?以他的能力和武功想要離開帝都是件很容易的事,就算皇帝想要強阻,對他來說也不是多大的問題,可他留下了,居然還在皇帝手裡掌握到了主動。

   除非,這帝都還有必須他留下來的理由。

   佛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放不下。

   沐白,就不知對你來說,什麼樣的苦才能讓你撕心裂肺,什麼樣的疼才會讓你生不如死?什麼樣的痛才會讓你痛不欲生?你用最殘忍的手段殺了我最在意的親人,我又該如何的回報你呢?

   女子嘴角彎起,那抹笑森然而詭異!

   直到青璇上了閣樓她也未轉頭:“小姐,晴依來報,錦公子依舊未回,白侍衛也未回。”

   “嗯,知道了。”安夙斂笑淡淡應聲,未有半點波瀾起伏。

   時間眨眼而逝,一連五天,風華閣裡半點動靜也無,皇宮裡也再未有半點消息傳來,自然那八百裡加急的宣召,在當日便已快馬加鞭的送離帝都,而她想要的卷宗也在那第二天裡,王玄朗便派人送了來。

   隨同被送來的還有十萬兩銀票,據王玄朗主說是對此次消息的感謝。安夙也未推托,直接命人收了起來,如今她掌著中饋自然不可能再缺銀兩,可銀子誰又會嫌多,況且,她以後需要要用的銀兩,會是這百倍甚至千倍。

   那卷宗上蓋著大寺理寺的官印,顯然是被封存在在大理寺,所有的卷宗她都仔細的翻閱逐字比對,如王玄朗在信上所說,並無什麼有用的消息。

   據卷宗所述,當年夏候府小姐失蹤,凶手在三天之後落網,而凶手也是朝中官員,還是夏候伯倉手下一名武將,因被降職處罰過重而心生不甘蒙生了報復的念頭於是趁其府中人不備想虜走其女。

   被發現後,索性心一橫殺了府中六名下人,帶著幼童逃往城效躲藏。不到五天凶犯落網,衙差在其藏匿之處發現大量血跡,斷手斷腳還有一些內髒,場面被描述的很是血腥。

   可獨獨失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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