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抓奸

   是的,敵意,莫名其妙的敵意。

   從尚林書院初見,她揪著他的衣襟說著要他的時候,他就感覺到從她身上散發出的對他幾不可察的敵意,直至那日她握劍刺進他的胸口,他才確定。

   腳步聲漸漸消失。

   安夙抬頭正對上沐白探究又疑惑的視線:“人已走都走遠了,國師還不松手是打算在這裡對我做些什麼?”

   “那你呢,溜進宮中來又是為了什麼?”沐白回神開口,卻並未帶著安夙下去樹上。

   安夙聞言笑了笑:“怎麼,國師你就這麼想知道我進宮來是為了什麼?我想這應該並不難猜,不過,現在碰到國師,我倒覺得我的事不必急了,反正比起國師來其它的男人,差得太遠。光是國師這副皮囊想必就迷倒了不少的女人。”

   沐白蹙眉:“你是來?”

   “如你所想,自然是來……抓(和諧)奸!”

   安夙挑了挑黛眉輕飄飄吐出那兩個字:“國師覺得那位夏候姑娘如何,是不是很美和賢王也很相配?巧得是,國師也對她說了對我說過相同的話,不知國師是否可以為我解解惑?對國師,我有很多的疑惑。”

   女子靠的極盡,輕佻的言語,幽蘭般的氣息,隨著那柔軟無骨的手指落在男子胸膛,讓男子猛的神情微僵,白晰如玉的臉龐之上星眸中氳出一個小小的女子身影,耳根都微有些泛紅。

   他伸手捉住女子的手指:“你想我替你解什麼惑都可以,不過,現在我們是不是該先離開這裡,等出了宮你想知道什麼,我或許可以給你解答。”

   安夙聞言挑了挑眉,或許?

   看了看天色,她點頭:“那就勞煩國師了。”

   兩人下了大樹,安夙找地方換了身衣服,直接坐進了沐白進宮時所乘的馬車裡順利出了皇宮,沐白坐在車廂裡小憩,安夙眼神定定的打量著他,直白又赤(和諧)裸(和諧)的眼神似乎想要將眼前的人看穿。

   看到最後,連定力高深的沐白也不由睜開了眼:“到了,先下馬車吧,這裡是白鹿園,我暫住的地方,你可先在這裡將這身衣服換下來,再去那邊的房間裡自行梳洗一下,有侍童會帶你。”

   下了馬車沐白便交待人帶她前去梳洗,而後直接轉身離開,依舊從容淡定的身影和步伐,卻有種掩飾後的落荒而逃,那微紅的耳根早將一切都出賣,入室內他坐在蒲團上端著茶水輕啜,壓下心中微起的漣漪輕蹙了眉。

   受萬人景仰的國師,他自認定力也不算差,可似乎面對這個女子時她卻總能輕易的吸引他的目光,讓他總會莫名的反常。

   這,不是他該有的反應才對。

   或許只是因為那一卦,那一無解的卦像!

   沐白坐在蒲團上捂關胸口,怔怔的發著呆,那是至今為止他唯一無法堪破的卦像,卻也是他為她而起卦的卦像,雜亂無形到無法解開。就像當初她握劍刺進他胸口的那一劍,隱忍而又壓抑的殺意。

   讓他根本看不透……

   “沒想到沐白國師也會臉紅害羞,難道是真的清心寡欲太久?在這裡發呆想的這麼入神,又是想到了誰?該不會是想到了哪個女子?”安夙換好衣衫被小童帶進來就看到沐白蹙緊眉頭的樣子。

   打量了下四周她徑自坐在了男人對面,這裡布置的很簡單,甚至透著些許的空曠,除了這蒲團和小幾,以及各類的書籍再無其它,就像是禪室一樣的空曠,大約是這個男人平日裡靜修的地方。

   國師麼,總是要參禪的。

   少女清柔微微拔高的音調自耳邊響起,沐白方才回神,卻是又有些怔,眼前的女子竟然穿了一套他的衣衫,因男子身形較高,所以那衣衫穿在少女身上有些長又有些寬大,以至衣擺被剪掉,袖擺也被剪下好大一截。

   原本梳著的發髻全都拆下,全部綰在頭頂束以一枝玉簪別了起來,那枝玉簪很眼熟,似乎是他曾經束發所用過。

   他回神:“你很想知道我在想什麼?”

   安夙願聳了聳肩:“自然,能讓國師想到如此入神,是挺感興趣的,據我所知國師可是高人,而高人的心思都讓人難以參透的,沐白,你會算卦有沒有替自己蔔過卦?”

   “卦不算己。”沐白答出四個字。

   “卦不算己?”

   安夙微微挑眉:“既然國師蔔卦如此精准,為何又不替自己算一算?就像夏候姑娘所說,既能驅吉避凶,斷人生死,預知前程災禍,那自然最先算的人就應該是自己,這樣的話,真的有什麼事,也可以避過不是麼?如果我是你,我定我會先給自己好好的,算上一卦。”眼神定定看著眼前人,這的確是個讓人驚艷的男人,俊美的輪廓仿佛是雕刻大絲精雕刻刻而出每一筆每一劃,都那麼恰到好處展露著驚艷。

   尤其他身上那股出塵脫俗與不染人間煙火。

   若不是知曉他親手血祭了一個嬰兒,她也無法想像這樣一個人的手裡竟然也沾染著血跡,視線從男子臉上下移,落在其胸口,那日那劍她用力不到一分,傷口並不會很深,應該早就愈合,甚至連疤痕都不會落下。

   那之後他便一直呆在白鹿園中,甚至再未踏出白鹿園一步,曾找人打聽過是在閉關,所以連尚林書院都未去,若非如此皇帝也定早就找他出山,而不是等到蕭燁帶著夏候雪瑤出現。

   而他一出關開口便道出了天音幻曲,與七弦鳳瑤。

   還真是個不簡單的人。

   她曾暗中讓衛蔔與雪鷹打探這個人的來歷,出乎她的預料,沒人知道他從哪裡來,甚至衛蔔找了很多人,都不曾在帝都見過他,他就像一夜之間憑空出現的海市蜃樓,讓人根本無跡可尋。

   可她並不相信,只要一個人活著總會有跡可尋的,過去的成長軌跡,家人親人甚至是曾去過的地方,就像錦一樣,那個神秘莫測的男人,也心懷不軌,可到底他的身邊還有白樺,還有簡洛。

   這些與他相關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將來也肯定會出現的越來越多,而她自然也可根據他的軌跡查找到關於他的蛛絲馬跡,一點點將他完全的剝開。

   可是沐白不同。

   他的身邊除了侍童再無其它人,與他接觸的人有限,看似他把自己的一切都早就暴露在眾人眼中,可實際別人對他卻一無所知。

   甚至沒有半點的渠道可以去探知。

   天音幻曲。

   應該是錦做的,就算不是他,皇後的症結也定與他脫不了關系,沒想到卻被沐白一言道破,還提前將七弦鳳瑤現世的消息道了出來。這無疑是個讓人很不愉快的事情,她越來越享受隱藏在黑暗中捕獵的感覺。而他,卻讓原本有些不該提前暴露的事,暴露了出來。

   這讓安夙很不喜。

   沐白看著女子臉上的表情,聽著女子的話,抿了抿唇道:“有些事注定了要發生誰也沒有改變,就像一條早就被預定好的軌跡,即使你提前預知了軌跡的方向,想要做出改變,改變最後的結果,可到頭來你卻會發現,不過是多折個彎多走幾步,最終該走到的位置,還是會走到。”

   安夙聞言輕輕的勾唇:“你不是說不相信世上有絕對的命中注定?國師這是在自打嘴巴?我以為你對夏候雪瑤說出同樣的話,沒想到才這短短不到一個時辰國師便否定了自己的言論?”

   “信命卻不認命,只因執念難除,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執念,只要是人很難可以逃脫,我還不是神,自然也難以逃脫這個法則。”沐白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袖襟倒也未曾生氣:“紀姑娘,天道難窺,命運難測,就算是仙神,也並非能事事都堪透!”

   安夙似微訝:“我以為國師只以救人渡人為使命,沒想到,國師竟也會有執念?”

   沐白回:“救人渡人又何嘗不是一種執念?”

   “救人渡人也是種執念?”

   安夙笑著重復了一次:“我倒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不過你說的對,換個角度來看,這的確也是種執念,那國師的執念又是什麼?你既非道士也非和尚難不成是帶發修行?你的師父就沒要求過你剔發?國師乃高人,就不知又出自哪坐仙山?又出自哪位高人門下?”

   “也算是吧!”

   沐白笑答:“我的師父名叫無濟,說了大概你也不會知道,並不是什麼高人只是個落魄之人罷了,而我跟他學了一些皮毛,至於仙山?那就更談不上,路途很遠倒是真的,如果有天你也想去外面走走,或許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如果有機會的話。”

   安夙默念了一聲那個名字,接道:“只要想總會有機會的,除非你以後不再打算回去。不過,若我是你我也會猶豫,畢竟皇上對你如此看重,國師不止位高權重,更是受人敬仰,榮華富貴可謂享之不盡,想來換作任何一個人都不會願意舍棄。”

   看男人將倒好的茶杯遞了過來,安夙將未伸手去接,突然傾身,拽住了男子衣襟:“畢竟,這世上敢和皇上談條件的人屈指數來怕也就只你沐白一個,連我父親在皇帝面前也是卑躬屈膝,就不知皇上有何把柄在你手裡?沐白又和皇上到底談了什麼樣的談件?”

   敢和皇帝談條件還讓皇帝如此看重,甚至於在大殿上那般無禮,也都沒有絲毫發怒跡像的人,又怎麼能讓人小覷,自然的,對他與皇帝之間到底有過什麼樣的約定,或者說交易她很好奇。

   她想和她一樣好奇的人應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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