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兵不血刃

   “皇上,民女已然檢查過皇後娘娘她並未生病。不過,娘娘的情形比生病恐怕還要棘手。”

   並未生病,卻比生病還要棘手。

   夏候雪瑤話落,換來滿殿不解眼神,就連皇帝也是一臉不解的看著她,凝了半晌沉聲道:“此話是何意?”

   “民女替娘娘診過脈無異常,娘娘的身體並無中毒中藥,也未發生過任何的劇烈碰撞,身上亦無傷口和其它不妥,與王爺所說太醫的診斷相同。可皇後娘娘卻昏迷三天,不止毫無蘇醒的跡像,還失了五感。”

   “五感已失?”皇帝越加不解。

   太醫令猶疑道:“這,先前臣等替娘娘扎針,想以痛覺將娘娘喚醒,娘娘卻無半點反應,夏候姑娘之意,娘娘她不止沒有痛覺,也沒有嗅覺,聽覺……是否是此意?可夏候姑娘你是如何斷定娘娘五感已失,又可有法子解?”

   豈止痛覺,現在有人拿刀戳她幾刀,她也不會有任何的反應。看不到,聽不到,可以說什麼也感覺不到。

   “也不能完全說是沒有,娘娘是有感覺的,只是感受不到身體的感覺,皇上和太醫令大人不妨仔細的看看娘娘容顏,就能發覺不同,娘娘面色詳和就似睡著了一樣,尤含淺笑,是否像是正做著美夢?”

   看眾人緊凝皇後,夏候雪瑤斂緒搖頭接道道:“若我未猜錯,皇後娘娘應該是深陷在夢魘之中,據我所知江湖之中有種邪術,曰攝魂大法。中術者表面看似無異,但實際心神已失,除了施術之人解開攝魂之法,沒有辦法能將中術的人喚醒。可這種陰毒邪術早就失傳了上百年,應該不可能有人會才是。”她眯了眯眼簾掩去眸底一絲銳利,對此顯然也有些意外。

   雖已有猜測,可真正看到時仍讓她難掩訝異,居然真有人能做到,讓人完全陷入夢魘無可自拔,還能半點不露痕跡,太過讓人不可思議。如此情境,連她也沒有辦法做到。

   當然除此外有些藥物可令人產生幻覺,若長期又大量的服用也足能使人精神失常,可人都有自制力,自制力越強的人在服下藥物之後反抗會越激烈。

   所以,就算再好的藥也沒辦法達到如此效果。

   更何況這是一國皇後,穩座中宮之位三十余年,用藥也絕不可能無聲無息將她控制,除非是在她自願的情況下,可有誰會甘願被藥控制?皇後統掌六宮都是控制別人,又怎麼可能會甘願為人控制?

   到底,這個讓皇後昏迷的人會是誰?

   夏候雪瑤眼中閃過一抹幽光,帶著幾分興味,似乎對這個人也對這樣的手段極為感興趣。

   攝魂術!

   “攝魂術的確失傳已久,除此外又可還有其它的可能?若找不到施術之人夏候姑娘能否想到有什麼辦法可以將母後喚醒?”蕭燁聞言蹙眉。

   夏候雪瑤搖了搖頭:“目前我能想到的就此一種可能。想要真正將人喚醒也不是沒有可能,我曾看到過一點與其有關的記載,心魔,攝魂之術利用的便是人的心魔,然後給施術者構建一個美夢或噩夢,讓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讓人因恐懼自殘而死,或者就像娘娘這樣就此一睡不醒,在不知不覺中死亡……”

   “心魔都是引出人內心最深沉的恐懼,可娘娘的情形正好與之相反,倒像是陷入美夢之中,所以我推測施術者勾起的應是娘娘好的回憶,如果能找這個原頭或許可以將娘娘喚醒,可這也只是或許,實際能不能誰也不知。以娘娘體力流失的速度來看,應該撐不了多久,最多還有半個月。”

   殿中難掩吸氣聲。

   當真是好邪惡,讓人自殘,甚至讓人一覺睡死,若真有人用此辦法來除掉皇後那才當真是不知不覺,甚至都讓人找不到半點證據。

   可謂是當真殺了人也是兵不血刃。

   “執念!”

   蕭燁半晌吐出兩個字。

   皇帝聞言看了過去,蕭燁回神才忙道:“父皇,兒臣以為不管美夢噩夢定然都因執念所致,而究執念之根都為心中最在意之人或事,所以,除了父皇以外兒臣想有一個人應該可以將母後喚醒。”

   皇帝早就了然。

   這個人自然是,大皇子蕭祈,皇後心中最牽掛的人除了遠走皇陵三年的大皇子也絕不會有別人。

   並未沉吟多久,皇帝開口下了聖旨:“來人,給朕傳旨,八百裡加急宣大皇子回都,定要在半個月內趕回。方圓,皇榜也不用再張,夏候姑娘醫術高明皇後朕就交給你了,務必要將皇後救醒。另外,方圓你現在去趟白鹿園,看國師可出關,若出關請國師即刻進宮,就說朕有要事相商。”

   若平時一來一回怕至少得二十日左右,八百裡加急,從皇陵趕回帝都那也需要要至少十二三日,而聽夏候雪瑤之言,顯然的,就算大皇子回來,能否救回皇後那也還是未知之數。

   所以皇帝思量下才會起了召國師進宮的想法,也勿怪乎,這種大夫根本束手無策的邪術,似乎找國師來是最正常不過。

   方圓領旨見皇帝未曾怪罪,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許是太過肥胖先前又太過害怕所以一時間竟有些腿麻,旁邊小太監忙將其攙了起來扶著他退了出去。出得殿外走出許遠,方圓方才停下,這才驚覺得大冬天他渾身竟被驚出一聲冷汗。

   然則剛待他松了口氣,腰間便是一痛。

   他正要轉頭,整個人被一股力道扯進一個房間,眼前視線變暗耳邊也同時傳來一道聲音:“方公公,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回頭,看清我的樣子那就別怪我抹了你的脖子。”

   聲音低沉沙啞又陰涼寒戾,就像從幽冷的無間地獄突然響起,加上頸脖處傳來的冰冷刺骨的寒意,那是死亡在逼近。

   “你,你想做什麼就說,只要我能辦到的,我都會幫你。”

   “我要一封信。”

   “什麼信?”

   “蘇太傅執筆,前帝師丁綬呈給皇帝的那封信,信的內容你應該看過,將它交給我,我自然會放了你,若不給我,你該知道你的下場。”

   “你,你到底是誰?”

   “公公很想看看我的樣子?”前面的人呼吸驟然急促,即使不用看她也能知道他的臉色,看來丁凝並未騙她,的確是有那封信。

   “不,不,不用了,那封信我……”

   “沒有信,你就死!”

   也不知道後面的人做了什麼,方圓只覺得渾身都如刀割一般的刺痛起來,疼得他身體都在發顫抖:“那,那封信在我屋子裡,我帶你去拿。”

   “公公是個聰明人,外面到處都是禁軍搜查,最好別露出馬腳,那朵雪蓮的下場你應該看到了。”翻手用衣袖遮其眼,掐開其嘴再一捏一抬,掌中藥丸便落入方圓嘴裡,直接順著喉管下了肚子。半絲吐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宮外四處都可看到來回穿梭搜查的禁軍,許是因那陣仗太大,根本無宮人敢在外肆意行走,安夙跟在方圓身後一路倒算順暢,剛穿過御花園卻是碰到了淑妃宮中出來的秦坤。

   “方公公,你的臉色不太好。”

   秦坤迎面走來,原本錯身卻是頓步,方圓聞言抬起頭道:“秦統領,瞧你這話說的,這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皇後娘娘未醒,陛下雷霆大怒,救命的藥在咱家手裡他愣生生的變成了毒藥,這腦袋都還不知能否保住,您覺得咱家還能笑得出來?”

   “公公這是要去哪裡?”秦坤聞言抿了抿唇,這倒是事實,那藥就在方圓手裡變了毒藥,煞時秦坤看向方圓的眼裡也多了份警惕。

   “還能去哪裡,奉皇上的命去辦差!”

   方圓拿著拂塵朝天拱了拱手道:“皇上要奴才前去傳旨,這不是正要去宣國師進宮。這太醫素手無策,神醫查出病情依然束手無策,秦統領,你若不信咱家的話,那就隨咱家回去鸞鳳宮問問清楚,看咱家可有說謊,你若想盤問咱家那也先讓咱家辦完差事,咱家再任你盤問可好?”

   白鹿園。

   三個字成功讓秦坤也微愣了下,居然要請國師,娘娘不是生病麼,難不成國師會看病?也沒聽說啊,而且王爺既帶了神醫進殿還檢查出病因,又為何會沒有辦法?

   “請公公稍候一下。”

   秦坤蹙眉招來侍衛耳語,那侍衛領命立刻消失了蹤影,方圓看著侍衛消失的方向蹙眉,顯然這秦坤是不放心,派人回去詢問了。

   倒是夠謹慎。

   安夙負手彎腰恭敬的站在方圓身後,秦坤瞟了她兩眼,視線落在她腰間懸著的對牌上停留片刻,很快那侍衛轉回。

   秦坤聽完侍衛復命,確定方圓是奉命前去傳旨,揮了揮手正要帶人繞過兩人卻是突的回聲一喝:“誰在那裡,給我抓起來。”

   樹杈上一抹影子如流星一閃不見,秦坤也顧不得眼前的方圓,直接帶人朝那黑影所行的方向追了過去。

   方圓看禁軍全部消失,這擦了把冷汗穿過御園拐了兩個角回到住所,打開床下的箱子,從最底層拿出一封信反手遞給了安夙,安夙看了眼上面的字跡,將信收進了懷裡。

   “信我給你了,你趕緊將解藥給我,我還得去傳旨,若被秦坤發現不對勁兒我的命可就真是保不住了。”拐道之事若被察覺,他便是跳進滄瀾江也洗不清嫌疑,皇上沒發落他,可不代表不會懷疑他。秦坤的手段那也不是人受的,他可不想嘗試。

   話落半晌無回音。

   方圓猶疑的轉頭,眼前卻是空空根本沒有半個人影,干淨的讓他恍然只覺做了個夢,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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