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衣人
“侯爺。”監正開始說正事,“關於昭陽郡主與煜王的婚期,我已經推算好了良辰吉日,就是下月初八。”
“有勞了。”楚江林微微頷首。
監正謙卑地說:“這是下官的本分。”片刻後,他又看了言汐一眼,道:“昭陽郡主的命相極好,與煜王很是相配,乃天作之合。”
命相極好?
言汐挑眉,暗自冷笑,面上卻是一副悲喜交加的神色,雙眼泛起水光,委屈地看向首座的楚江林,卻見他只是眉頭微蹙,神情並無異色。
言汐心中突然閃過某些模糊的想法,目光投向萍姨娘,後者正一臉不安地看著楚江林,觸及她的目光後,立即心虛地別過了臉。
言汐低下了頭,唇角微勾,笑意涼涼。
還真是諷刺呢……被當作天煞孤星在侯府裡像奴僕一樣生活了十年,卻被監正斷言‘命相極好’。楚言汐,你要是還在的話,看到這一幕,會作何感想?
也是,如果真的是天煞孤星的命,皇帝又怎麼會將她賜婚給煜王?這不是坑自己兒子嗎?
而楚江林的反應……證實了言汐的某些猜測。
她本以為楚江林是被萍姨娘迷惑,相信了楚言汐是天煞孤星的傳言,才會對她薄情冷淡。可從他剛才的神色來看,他應該早就知道這一切是萍姨娘暗中搞鬼,卻依舊聽之任之……
這其中,肯定還有什麼更大的隱情。
欽天監監正走後,萍姨娘突然站了起來,走向言汐。
“三小姐。”她開口,聲音溫柔地能滴出水來。
言汐壓下一身的雞皮疙瘩,抬頭看她,“萍姨娘,怎麼了?”
“都是我的錯,讓你平白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萍姨娘紅了眼眶,弦然欲泣,“那道士巧舌如簧,我不該聽信他的話!侯爺將侯府交由我打理,為了侯府的安危,我也是不得已才會那麼做的,你能原諒我嗎?”
“姨娘你也說了,都是那道士的錯,我又怎麼會怪姨娘呢?”
言汐笑看著她,儼然一副乖順溫和的模樣。
萍姨娘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觸及她通徹地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心中一驚,頓時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麼了。
言汐此時一點和她虛與委蛇的心思都沒有,見她愣住,立即和楚江林道別,帶著小桐就回了院子。
是夜,言汐洗漱完畢,正要滅燈睡覺。
窗外突然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言汐心底一凜,立即往桌子下面一鑽,隱藏身形。根據她以往看過的宮廷劇來判斷,此刻進來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哐當——’
破舊的窗戶輕易就被撞開,緊接著,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一躍而進。
言汐躲在桌子下面,看著他捂著肩膀朝她這邊走過來。
‘啪嗒——啪嗒——’
她聽到了滴水的聲音,可等她仔細一看,頓時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哪兒是滴水啊……明明是在滴血!
從窗戶到桌子的距離,血跡蜿蜒,就跟盛開了一路鮮紅艷麗的花一樣。
“出來。”
簡短的兩個字,極為冷漠,只氣息不足,少了幾分氣勢。
言汐知道,對方肯定是發現她了,想著反正藏著也沒用,索性從桌底爬了出來。
她很清楚,這時候大聲叫救命,肯定會驚動侯府護衛,到時候把楚玉靈母女招來了,她就算長一千張嘴也說不清楚。
所以,她一鑽出來,就立刻小聲說:“你放心,我不會叫的,把人喊來我會更麻煩。”
那人坐在凳子上,手握著劍柄,目光冰冷,眉宇間的神態並沒有因她的話而放松半分。
“這位好漢……”言汐覺得此刻站起來不太好,走過去坐他旁邊更不合適,干脆席地而坐,仰頭看向那黑衣人:“小女子手無縛雞之力,你輕輕松松一根手指頭就可以碾死我,而我呢,惜命得很,絕對不會做自討滅亡的事。”
黑衣人還是沒有說話,不過握著劍柄的手倒是松了開來,在桌子上倒了杯水,對著自己正在流血的傷口就淋了上去,血水又順著他的手往下流。
言汐看得寒毛都要豎起來了,那人卻平靜地臉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流血的不是他的身體一樣。
“這位好漢,我看你現在呢,確實是遇到了麻煩。”言汐斟酌了一下言語,繼續道:“俗話說嘛,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你要是不嫌棄我這個朋友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幫你,只要你相信我。”
黑衣人聞言,扭頭定定地看著坐在地上的少女,她容貌清絕,神色靈動,饒是見慣了美色的他,眼底也不乏有驚艷之色。
而真正令他心中一動的,是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明亮,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散發著迷人的光芒。
她在緊張,甚至可以說是害怕,從她微顫的睫毛與無處安放的手便可看出,可她還是鼓起了勇氣與他說話,為自己謀取生機。
眼下情況緊急,明知此時最好的辦法是將這個少女殺了,他在此地休息一夜等體力恢復了便離開。
可他卻沒有那麼做,而是對著少女,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這種行為很瘋狂,稍有不慎便會令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可是心底從未有過的悸動占據了主導地位。
言汐見他點頭,頓時長長地舒了口氣,緊繃的神經一松,就癱坐在了地上。
她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說:“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會殺了我。”
黑衣人沉默,目光幽幽地看著她。
言汐不知道的是,她剛剛真的在鬼門關走了一圈,要是有任何一點不對,黑衣人就會立刻拔劍,刺穿她的咽喉,讓她連聲都發不出就去地府報道。
“我出去打水,你……”言汐站了起來,看了眼屋子裡,又看向他說:“你去裡屋坐吧,在外面不太安全。”
黑衣人點頭,捂著傷口往裡屋走。
言汐走到門口,只打開了一條縫,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才走出去。
她先是打了溫水來,又找了塊能用的紗布,走進裡屋:“你先把衣服給脫了,我幫你處理傷口。”
“你會?”黑衣人開嗓,不是懷疑,只是簡單的問句而已。
言汐想了想,點頭道:“會一點。”
她說會一點,確實只是一點兒而已。
因為她在現代主攻制毒,毒素迷藥她都會碰,朋友為此還送了她一個外號:毒汐兒,與毒蜥諧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