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出盡風頭

   聽著眾家小姐夾槍帶棒的冷言嘲諷和眼中毫不掩飾的鄙夷,容琴氣的險些昏死過去,她也順理成章地將所有仇恨歸咎到了千塵身上。

   千塵冷眼旁觀。

   便在此時,始終不發一言的太後開口了:“哀家倒是聽聽,在離兒眼中,何為公平競爭?”

   “孫兒只想父皇不要干涉,讓紫小姐自己做個選擇。”獨孤離低聲道。

   聞言,太後微沉的面色緩了下來,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好,哀家准了。”

   話音一落,獨孤離和皇後都有些驚疑不定,似是沒想到太後會這般痛快的就答應,畢竟,他們都清楚,太後她老人家和皇上的心都是向著獨孤湫的,方才紫管家宣讀獨孤湫的手諭時,皇上和太後坐觀不語,可他一張口便被怒斥了回來。

   獨孤離起身剛欲想千塵走去,便聽千塵冷冷地聲音傳了過來:“我誰都不選。”

   獨孤離聞言面色一沉:“紫小姐此言何意?”

   “就是大皇子聽到的意思。”千塵干脆利落地說道。

   聞言,眠月夜一陣低笑:“千塵不選我?”

   “你說呢?”千塵問道。

   眠月夜撇了撇嘴:“我不好?”

   “我不喜歡。”千塵沉聲道。

   “討厭?”

   “不是,只是不喜歡。”

   眠月夜臉上泛起一抹笑意:“不討厭就好,總有一天,會讓你喜歡的。”

   千塵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眠月夜轉身對坐在上位的皇帝微微頷首:“打擾多日,感謝皇上的款待,明日本宮便會啟程回眠月,至於紫小姐的婚事,本宮希望皇上尊重她的意願。”

   “殿下不必客氣,你與千塵婚事作罷,但千塵仍是朕認下的女兒,改封號為‘塵’,殿下放心,朕斷不會委屈了她。”皇帝朗聲道。

   聞言,眠月夜點頭致謝。

   一時氣不過的皇後忍不住出聲道:“塵公主頂撞大皇子,好大的威風!”

   “本宮自是沒有皇後娘娘威風的,父皇和皇祖母都還沒說什麼,倒是皇後娘娘搶了先。”千塵勾唇輕笑,一聲“父皇和皇祖母”喚得皇上和太後滿臉笑意。

   聞言,皇後的心猛的一緊,轉頭故作委屈的看著皇帝,輕聲道:“皇上,臣妾……”

   千塵眼珠一轉,便將皇後要出口的解釋堵了回去:“皇後娘娘想來是身體不適昏了頭了,父皇不如讓娘娘修養一陣子,將打理後宮這等瑣碎繁雜的事兒交給賢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吧。”

   皇帝略有些遲疑,這種變相的收權怕是會惹來皇後的娘家袁將軍不滿,太後見狀,悠悠地開口道:“皇後的身體倒不需要什麼修養,但也不宜再過度勞神,就著賢妃淑妃兩人協助皇後,協理六宮吧。”

   話音一落,皇後臉上一片灰白之色,而賢妃淑妃臉上則是一喜,笑意盈盈地福了福身子,柔聲道:“嬪妾兩人定全力輔佐姐姐管理好六宮,請皇上,太後寬心。”

   千塵深深地看了明爭暗鬥的三人一眼,俏臉上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自此,一干大臣徹底見識到了皇上和太後對北王的偏疼,以及對這個剛剛冊封的塵公主的縱容。

   一場立妃大典波瀾壯闊,跌宕起伏,各府的文臣武將都暗下決心,此番回府,必要警告自家兒女不要招惹了塵公主,引來無妄之災。看著皇後的下場,誰還敢去觸千塵的眉頭?

   對周遭復雜的眼光,或驚嘆或垂涎,或欣羨或嫉恨,千塵直接選擇無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千塵勾唇輕笑,我就滅他滿門!

   “千塵丫頭,日後有時間就來看看我這老太婆。”太後慈眉善目地一笑,看著千塵滿意得不住的點頭,小小年紀便傾國傾城,又生得一顆七竅玲瓏心,這般智謀,著實令人嘆服。

   千塵看得出這位太後娘娘待北王爺必是極好的,愛屋及烏便也成了對她好,即便她不想嫁給那個什麼北王,也承了她這聲交代:“是,千塵遵命。”

   皇帝獨孤陌聞言開懷大笑,他此生唯一愧對的便是這個兒子,聽到千塵應了太後的話,自是極為高興的,轉過頭,獨孤陌對著青城公公喚道:“青城。”

   青城公公會意的點了點頭,小跑著下了台階,恭敬地將手中一面刻著凰圖騰的金牌交到千塵手中。

   千塵垂眸,把玩著手中的令牌,挑了挑眉道:“這是什麼?”

   聞言,眾人的額角青筋都跳了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眼睛來,千塵手中拿著的分明就是鎮國公主才能持有的凰令,開國至今也只有一位鎮國公主而已,眼下雖然練雪涼的封號不及,可實權卻已經是鎮國公主的規制了,與其他皇族的公主不同,鎮國公主已經不是個空口的封號了,而是可以掌握軍權,可以參政的,一面凰令就代表著二十萬凰衛,,眾大臣解釋心中了然,看樣子皇上是真的把注下在了她身上了,毫不誇張地說,眼下皇儲未立,兩位皇子和一個北王,這三人中得塵公主者得天下,皇上下了這麼大的本錢,就是不知那北王能不能如他所願抱得美人歸。

   獨孤陌微笑著說道:“你就當做是朕給你的見面禮。”

   “那兒臣就謝過父皇了。”說罷,千塵纖細的手指劃過腰際,沉吟片刻後,指尖一挑將垂在腰間的銀鈴解了下來,緩聲道:“禮尚往來,兒臣也有一物送給父皇。”青城見狀忙接過銀鈴一路小跑著上了台階,交給了獨孤陌。

   獨孤陌接過青城手中遞過來的鈴鐺,模樣倒是精巧別致,可問題是……他堂堂一國之君,難道要像個小丫頭一樣掛在腰上招搖過市?

   千塵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朱唇輕啟:“這可是兒臣的心意,父皇莫要傷了女兒的心啊。”

   聞言,太後也憋著笑,開口幫腔道:“哀家看著鈴鐺別致的很,皇上可別辜負了千塵丫頭一番心意啊。”

   “是,兒臣必然時時帶在身上。”皇帝獨孤陌無奈的嘆了口氣,赤裸(和裸的偏心啊這是,自己的生身母親啊,就這麼被那丫頭拐帶走了。他不知道的是,不久之後正是這不起眼的銀鈴救了他一命。

   宴後,紫漢志得意滿的在眾大臣艷羨的目光中上了馬車,今日晚宴千塵出盡風頭,紫紫衣又被冊封為大皇子側妃,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想到此處紫漢臉上笑意更濃。紫丞相府的馬車施施然地回到了紫府,千塵走到紫漢面前略一頷首,說道:“女兒有些乏了,就先回聽雪園了。”

   聞言,紫漢連忙出聲道:“你身子要緊,快些回去歇著吧。”說罷轉頭對站在身後的紫紫衣也噓寒問暖了一番,安排了幾個下人將紫紫衣好生送回了園子。

   千塵和南宮無雙兩人回到聽雪園,柳葉細心地為兩人端上熱茶。

   “小姐見過北王爺了?”南宮無雙疑惑地問道。

   千塵點了點頭,說道:“一面之緣。”

   “小姐可知道北王的那封手諭是何緣由?”

   千塵蹙了蹙眉,沉聲道:“不知道,那個人,我看不透。”

   依照常理來說,北王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十四年,初回上京,怎麼也要低調行事,可他今日這一番搶婚的行徑直接把他自己擺在了風口浪尖上,這是蠢貨才會有的行為。千塵貝齒輕咬下唇,不禁想起他笑著對她說:“我叫幽冥湫。”

   幽冥湫,獨孤湫……

   他是想隱瞞身份所以編了個假名?可若是如此,那宮宴上的那封手諭不是明顯地暴露身份了嗎?

   千塵緩緩嘆了口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正在這時,南宮無雙低聲說道:“小姐,皇家爭鬥,您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千塵嗤嗤一笑:“有些事你想不參與它就會避開你嗎?已經來不及了。”從我第一次踏出紫府的那一刻起,從我遇到北景寒的那一夜起,就來不及了。千塵苦笑。

   “如果您想,我可以帶您離開紫府,離開幽羽。“南宮無雙緩緩說道。

   千塵微微一笑:“離開嗎?去哪?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小姐,您,是喜歡世子爺嗎?”一旁的柳葉小聲嘀咕道。

   聞言,南宮無雙眼神倏地冷了下來,回頭冷冷地掃了柳葉一眼,嚇得她踉蹌的後退了幾步。

   千塵眼中閃過一抹深思,輕聲說道:“你似乎很不希望我與北景寒有什麼聯系。”

   “不,我不希望小姐對錦世子生出某種情愫。”南宮無雙沉聲說道。

   “為什麼?”

   “錦世子不可能是您的良人。”

   “嗯,出去吧。“千塵低聲說道。

   熄滅了蠟燭,偌大的房間裡漆黑一片,千塵緊了緊身上的被(和諧)子,思緒不受控制地亂了起來。

   北景寒,她想,其實他沒有看起來那麼無情,或許只是不懂怎麼樣去表達,也或許是害怕被別人看透,就是幽羽國人人口中涼薄無情的北王世子,在她垂死之際救了她,在她內心迷茫的時候讓她看清現實,他會欺負她,會罵她,會關心她,他對她了如指掌,她對他卻是一無所知。千塵心裡清楚,在某一刻,她對北景寒是動了心,動了情的,那日北景寒突然出現在魔宮救了她,她是高興的,當時,她問北景寒時,若是他肯有幾句解釋,關於他的身份,關於他的蠱,哪怕只是只言片語,她一定會奮不顧身地陷下去吧,千塵想。

   一場選妃宴以詭異的方式落幕,事情已經過五了兩日,卻仍在上京的大街小巷流傳著,被當做百姓茶余飯後的話題。眠月夜在選妃宴結束的第二日一早便匆匆趕回了眠月,這讓千塵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事讓眠月夜都失了穩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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