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找到了

   鎮東將軍王瓊看著這一幕,心頭卻是掠過一絲陰影,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做事向來很有分寸,這御賜之物是絕對不會隨便丟失的,可是現在她卻當眾提出了這樣的事,必定有什麼緣故。他的目光落在王元清的臉上,只見到女兒向他輕輕搖了搖頭,王瓊頓時心裡一驚,難道是新房出了什麼事嗎?

   但是他並沒有露出什麼來,越是這種時候越是需要鎮定。想到這裡,他便向王元清輕輕點了點頭,意欲將這件事情交給她處置,王元清這才和王廣一起退了出去。

   紫千塵坐在那裡,目光卻無意之中與對面不遠處的袁術對上了。袁術向紫千塵微微一笑,那神情之中竟是有幾絲說不出的得意。紫千塵看到對方露出這樣的笑容,立刻就明白過來,原來是他!

   其實她早已猜到,此事和袁術有關。只不過,看此刻袁術的神情似乎是胸有成竹,他究竟有什麼本事能將一個活生生的小偷出府去呢!還是,公主現在已經死在了他們的手上……那屍體呢?又藏在何處?

   又過了半個時辰,幾乎已經到了散席的時候,有些客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紛紛向太子告辭。太子卻穩如泰山地坐著,一動也不動。實際上,剛才王瓊已經悄悄向他稟報了小失蹤一事,並請太子坐鎮王家,不要讓客人們輕易離去。太子礙於顏面,不好推拒。此時見到有人告辭,太子便命人將對方留住,好好再灌幾杯酒,卻是不肯輕易讓人走。漸漸的,大家也就看出門道來了,卻都在席上坐著不動,但是時間長了也不是個事。尤其是有些不明所以的夫人、小姐們,見到天色漸晚,便紛紛想要找借口離開。可越是如此,太子越是穩如泰山,不僅是太子,其他的王爺也是個頂個坐的四平八穩,根本沒有結束喜宴的意思。

   眾人瞧在眼中,不免犯了嘀咕。阿麗公主最為驚訝,她看著紫千塵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哪裡有這樣的喜宴?都已經三個時辰了,宴會還沒有完。你瞧,那戲子都已經將同一出曲目演了三回了。”紫千塵看著那高台之上的戲子,卻是搖了搖頭道:“恐怕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所以王家才會留人吧。”

   就在這時候不知是戲子演了太多的劇還是過於疲累的緣故,她一個踉蹌,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紙鳶,一下子從那近三米高的台子上滾了下來,眾人只聽見一聲慘叫過後,戲子的紅衣便被鮮血重重浸透了,愈發的觸目驚心。

   王元清連忙吩咐人過去察看,班主很快來彙報說,那戲子全身骨節都斷了,一定要早點送出府去醫治,請王小姐寬恕,他們不能再演下去了。

   王元清聽到這話,神色卻是十分平靜。她語帶憐憫地道:“既然全身的骨節都斷了,那就不妨請大夫進來好好為她診治。現在移動傷者,不是更嚴重嗎?也叫人家說我們王家見死不救。”

   班主更加為難:“可是我們待會兒還有場子要走。”他說的場子是去辦喪事的人家接著唱晚上的戲。其實他們已經耽擱了一個時辰,王家早該放人了,偏偏似乎主家出了什麼事情,執意不肯讓他們離開。班主已經請了第四回了,這一次明顯是想借著那戲子的受傷就此離開。

   王元清雖然是王府的千金小姐,可是這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她見那班主神色極為焦慮,便安慰道:“若是班主有什麼損失,一切由我們來賠償,只不過現在你們的確不能離開。”班主越發的焦慮,卻只能應了王元清說的話,專門請了大夫前來診治。

   因為事情發生得十分倉促,受傷的人又只是個戲子,自然請不動太醫,只能去請平常的大夫。大夫一到,便診斷說這戲子傷勢過重,恐怕是救不活了。王元清聽到這裡,面色微微發白,眉頭也死死擰了起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先是小失蹤,隨後又是戲子受重傷,眼看著就要死了,這可是大喜的日子,若是讓人死在府裡,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再加上如今又是眾目睽睽之下,一旦傳出去,恐怕這樁婚事可就要接連沾染霉氣了。

   想到這裡,王元清不禁略有躊躇,她看向了自己的父親王瓊,王瓊一皺眉,隨即道:“這樣吧,讓這些戲班子的人先行離去,但其他的客人暫時還不可以走。”

   紫千塵向對方投去一眼,瞧見班主面上的急切之色,若有所思起來。

   王元清點了點頭,如今這是最好的法子了。她不再猶豫,低聲吩咐身邊的人道:“仔細地盤查一下這戲班子,確認沒問題之後再放他們離開。”護衛立刻應聲而去。

   眾位客人遠遠瞧見那戲台子上的人紛紛撤去,抬箱子的抬箱子,整理東西的整理東西,不多時便組成了一支隊伍,井然有序地接受著護衛的盤查。受了傷的戲子被人用擔架抬著,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臉上的油彩還未來得及卸掉,顯得越發楚楚,配合著那虛弱的身軀,怎麼瞧怎麼覺得凄慘可憐,眾人不禁為她嘆息。

   “聽說這可是個名角兒,竟然從人家婚禮搭的高台上摔了下來,還是重傷,據說是不治了。這一抬出去恐怕就要被丟在街邊,怎麼不可憐呢!”

   紫千塵遠遠瞧著,卻是突然站了起來,紫夫人吃了一驚,剛要阻攔,卻見她已經主動地向外走去。王元清瞧見紫千塵就是一愣,道:“紫小姐,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紫千塵身材窈窕,笑容輕盈,似早春寒峭裡的迎春花,她的目光投向那些戲子,微笑道:“王小姐,小可曾找到嗎?”王元清搖了搖頭,眉頭微微蹙著。

   此時月亮已經升起,今日是個滿月,白月光灑在王元清的面孔之上,露出了說不出的憂慮。這是王元清第一次覺得事情不在掌控,因為這整場婚禮是她一手安排布置,所有的護衛也是她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來排陣。若是那刺客竟然能夠將公主帶出府去,那她這麼多年來所學的軍法陣式簡直就成了一場笑話,事關她的名聲和王家的榮譽,她怎麼能不憂慮緊張呢?

   紫千塵笑容恬靜,神色柔婉,目光之中卻流露出一絲冷然,她指著那擔架上抬著的戲子道:“為什麼不讓她將臉上的油彩洗干淨。”

   眾人聽到這句話,都是一愣。那班主連忙道:“請這位小姐贖罪!她已經受了重傷,渾身骨頭都斷了,實在不好叫她淨面。”

   紫千塵眼眸微斂,側眸打量對方,神態有些冷淡,半晌才淡淡一笑,溫言道:“無論如何,請在場所有的戲子將面上的油彩都洗干淨,方能離開這裡。”

   所有人都微微變色。

   連王子衿亦大震,紫嘉瞧著年輕,地位雖然尊貴,說話卻向來溫和,可這次態度分明十分強硬。

   王元清反應極快,猛地意識到了什麼,隨即她立刻向護衛使了個眼色。護衛領命而去,快步衝向了那一支隊伍,班主還來不及阻攔,護衛已經衝到了躺在擔架上的傷者面前,不顧髒污,用自己的袖子擦去了那人面上的油彩。

   這動作極快,幾乎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班主幾乎勃然變色,可等看清楚這戲子的面容,瞬間所有人都呆住了,尤其是王元清。她是曾經見過小的,那一張嬌弱的面孔,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而眼前這一個戲子竟然就是他們百般搜尋卻尋不到的公主殿下。

   她面色一變,厲聲道:“將這些人全部捉起來!”隨即快一步地走到小的面前,溫聲道:“公主殿下,你怎麼了?”

   擔架上的小沒有回答她,她那一雙脆弱的眼睛裡,不停地流出了眼淚,卻是張口不能言。紫千塵上前,輕輕地摸了摸公主的手臂,低聲道:“公主渾身都是軟綿綿的,毫無力氣,不知道那些人對她做了什麼。”

   王元清十分焦慮,立刻揚聲道:“還不請大夫來!”剛才那名大夫還沒有來得及離去,聞言立刻上來,替公主把了脈。此時堂上的眾人早已經是翹首以待,紛紛走來出來,遠遠瞧著這戲劇化的一幕,卻是不敢上前。因為王家的護衛此刻已經攔在了他們的面前,只有太子和其他一些身份格外尊貴的人,才能走到紫千塵她們身邊。

   王延和王廣都是遠遠地站著,公主殿下畢竟身嬌肉貴,又是金枝玉葉,他們是男子,不能隨便靠近。

   人群的最後,袁術只是露出一絲冷笑,他的神色之中沒有半點的驚慌,像是早已經預料到紫千塵會識破這一切。

   那大夫被眾人死死盯著不免緊張,臉色發白,汗水滴答下來:“公主殿下似乎是被人灌了藥,以至於聲帶受損,不能發出聲音。”

   紫千塵道:“恐怕不只是聲帶受損,公主連手指頭都不能動一下,渾身綿軟無力。還是說——她的骨節也受了什麼傷呢?”

   大夫定了定神,這才搖頭道:“我瞧著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只是不知道那些人究竟給她服了什麼藥。”

   王元清一顆心往下墜了又墜,吩咐道:“去請太醫來!”立刻便有人按她的吩咐去辦了。

   公主可和那戲子不同,她一旦出了事,自然是可以請太醫來診治的,當然在太醫來之前,其他人是一個也不能輕易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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