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災星

　　 紫千塵瞧他那樣子，倒似乎真的有點苦惱，不由笑道：“看來真不是什麼好人？”

　　 北景寒自動自發地跑去坐在她身邊，長長的睫毛眨一眨，仿佛在認真思考的樣子：“是啊，都不是好人，全部宰掉比較好。”

　　 紫千塵看他的確是真的在思考這個做法的可行性，微微一笑，道：“怕是沒那麼容易，今天我看光是那雲姬郡主身邊，便有四個頂尖的高手。”

　　 北景寒點頭，道：“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你知道死士嗎？”

　　 死士？紫千塵當然知道，各國的將軍，王侯，無不以死士集團作為軍事第一力量來著力培養。因為這些秘密的人，不管是政局與戰場上都是相當犀利而霸道的工具，能左右很多看似不可能逆轉的政局。

　　 “死士的確各國都有，但是南疆的死士，卻格外不同。相傳南疆三百年前，有一位修習武藝的大宗師謝京。他祖傳有一本兵書，內容大開大合，非常適合於戰陣衝殺和戰場混戰。而且招式簡潔，招招致命。這本兵書偶然到了南疆國主的手中，南疆國主本不過是普通的豪門世家，可是當家的家主吸收了兵法要訣，訓練出一支一萬人的精軍，他們的戰鬥力卓越，力量驚人，並且還通過訓練，總結出了一套精銳部隊的訓練方法。這種獨特的訓練方法，需要長達五到十年的時間。有嚴格的淘汰制度，十中取一。但一旦訓練成型的士兵，戰鬥力絕對卓絕，戰陣中衝殺如虎進狼群，迅疾便可斬敵於馬下，威武異常，所以在過去，這支隊伍戰無不勝，被人們稱為陷陣軍。”

　　 “陷陣軍？”紫千塵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卻微微露出迷茫的神情，“為什麼從未聽聞過呢？”

　　 北景寒微笑著道：“陷陣軍的傳說，只有南疆皇室才最知道，外人只知道這支軍隊戰無不勝，可究竟厲害到什麼地步，卻是無人能揣測。可以說，在南疆國主在與南疆前朝的金氏對戰十年中，陷陣軍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他們曾以極少的一千精銳騎兵猛衝敵陣，終於大敗金氏的精騎兩萬人，還曾依靠三千陷陣軍在四千步兵配合下衝垮金氏十三萬大軍，陣斬金氏將領二十四人，直達金帝御帳，追殺潰散的金氏部隊直至南疆皇都，最終奪得了皇位。”

　　 紫千塵知道每一代的開國皇帝都有自己的王牌軍，但世上真的存在這樣厲害的秘密部隊嗎？聽起來，真像是天方夜譚。

　　 北景寒向一旁伺候的侍女招了招手，將她手裡的瓷盅取了，看了看道：“金絲英窩最是好，可是涼了就沒效果了。你先吃了我再給你講。”

　　 紫千塵向來不喜歡這種過於甜膩的東西，再加上那大夫還加了藥在裡頭，聞起來味道更是古怪，誰知北景寒端了來，道：“我來喂你。”

　　 紫千塵微微吃了一驚：“不必，我自己來。”

　　 北景寒若無其事地微笑道：“你我之間，還生分些什麼？若是不吃，那我便不說了。”

　　 湯匙送到唇邊，紫千塵只抿了一口，便催促他繼續往下說。北景寒嘆了口氣，把英窩嘗了一口，也皺起眉頭：“真的太甜了。”

　　 紫千塵卻蹙眉，搶了他手裡的英窩，道：“這麼珍貴的一支隊伍，難怪只能訓練出一萬人了，那麼，後來奪得皇位之後，這些人都去了何處？”

　　 北景寒笑道：“這種軍隊無比珍貴，在常規的戰鬥中一般是舍不得投放戰場的，但是也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聚攏在一起，於是南疆開國皇帝便想了個法子，把這一萬人從部隊裡特別抽出來，讓他們充當了皇帝的親軍，近衛軍，司職保護，刺殺，秘密行動等任務，所以，幾乎每一個陷陣軍，對於普通人臣子來說，都稱得上一種恐怖的存在。因為他們的出現，意味著皇帝開始懷疑你，要除掉你。”

　　 北景寒眨巴眨巴眼睛，繼續說道：“你聽我說完，盡管這批人都被分散開了，可他們之中有不少人逐漸發生了背叛皇室的行為，南疆國主費了很大力氣才將其中的背叛者一一剿滅。所以後來南疆皇室認為，陷陣軍雖然強大，但他們從開始訓練的時候就是成年人，都有各自的家庭、各自的背景，因此心理上卻不夠穩定，不夠忠心，放在身邊隨時都有反噬的可能。於是他們另辟蹊徑，開始舍棄有了獨立思想的成人，而專門挑選那些有潛力成為陷陣軍的小孩。”

　　 紫千塵聽到他的敘述，不禁怔住，原來如此，所謂的南疆死士，根本是從孤兒中選擇的。北景寒繼續往下說，南疆皇室挑選的孩子，大的十一二歲，小的五六歲，把他們集中起來，與世隔絕，進行殘酷的淘汰訓練。合格者被磨練掉七情六欲，成為專職的殺伐工具，同時又確保絕對的忠誠。原本的陷陣軍漸漸的不再那麼隱秘與恐怖，單兵實力也逐漸的大不如前，他們慢慢的退出地下舞台，而更多的成為專職護衛，可是更為恐怖的存在便已經產生了，這一類從小被訓練出來的殺人工具，便稱之為南疆死士。

　　 “我猜，雲姬郡主身邊的那四個人，便是真正的死士”紫千塵准確地做出了判斷。

　　 北景寒臉上似笑非笑，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是啊，南疆皇室訓練出這麼一批怪物，實在是很難讓人不恐懼的。”

　　 紫千塵好奇：“他們真的有那麼厲害？”

　　 北景寒琥珀色的眼睛帶了一絲寒意：“你相信嗎，經過秘密的訓練，十歲小孩也能輕易的一拳打死一個成年人？”

　　 紫千塵驚訝地盯著北景寒，幾乎以為他是誇張：“你可知道，是什麼樣的秘密訓練？”

　　 北景寒想了想，道：“每一個人，天生便有一種隱藏的力量，但是往往只有遇到危險的時候才能驅動，死士的訓練，便是通過各種難以想像的方式，調動他們的克制力與承受能力。

　　 紫千塵若有所思，道：“看樣子，不是災星到了，而是煞星到了。你剛才所說，除了那雲姬郡主，這次還有其他人一起來，說的是不是那南疆的四皇子，英王殿下。”

　　 北景寒點點頭，道：“是啊”

　　 皇宮，更鼓聲遠遠的傳來，遠離正殿的暖閣中，皇帝身著便服，手裡拿著一份奏章，神色微倦。一旁的麗妃察言觀色地送上參茶道：“陛下，歇會吧。”

　　 麗妃更見身體豐腴、容貌美艷，在宮中的地位也一時無兩，只是此刻，連她也不能撫慰皇帝焦躁的內心，皇帝接過茶盞卻不喝，目光依舊膠凝在奏折之上。從麗妃的角度望去，那份奏折是無比華貴的金紫色，右下角還繪著一個鳳凰浴火圖騰。

　　 “陛下，這奏章，可是有什麼不妥？”麗妃關切地問道。

　　 “這是南疆的國書。”皇帝嘆了口氣。

　　 麗妃不由吃驚，今天晚上剛剛招待了南疆的雲姬郡主，在她看來卻是個被嬌寵過分的小女孩，只是那位同來的南疆四殿下，說是身體不適不能參加飲宴。但既然使臣已經到了，南疆又呈上了國書，如此鄭重其事，不知是何要事，竟讓皇上如此凝重。

　　 皇帝將茶盞擱到一旁，輕輕地嘆了口氣，喃喃道：“皇子之中，誰能迎娶安國呢？”

　　 麗妃臉上露出吃驚的神情，輕瞥那奏章一眼，道：“陛下，這樣的問題，您實在不該問臣妾的。”

　　 皇帝笑了笑，道：“既然是婚娶，就是家事，沒什麼不能問的，你且說說看。”

　　 麗妃笑道：“所謂美人配英雄，自然是二皇子足以相配了。”麗妃雖然不知道千塵到底想干什麼，但也知道肯定不是和皇後一伙的，當然在今天晚上皇帝舉辦的小宴會上看來，對方是有那麼一點任性，但小公主不也這樣嗎，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只要嫁了人，再刁蠻的小辣椒也要變成柔順的花朵，麗妃是這麼以為的。所以她便也別可能讓太子得了便宜。

　　 皇帝嘆了口氣，道：“朕早已試探過老二的意思，他不樂意。”有些事情，身為皇帝的他其實是知道的，他曾經聽探子密報，南疆雲姬郡主，雖然才貌雙全，出身高貴，但德行有失，性情殘忍，這樣一匹胭脂馬，非尋常人所能駕馭，他向來看重獨孤熵，這樣的女人娶回家，反倒是給他找麻煩。

　　 皇帝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下意識地伸出兩根手指，輕輕的點拍著桌面，一下一下，不急不緩。這聲音竟然讓麗妃一時心驚，過了片刻，皇帝終於停下敲桌的手，開口道：“還有一個南疆英王。”

　　 “英王？”麗妃不免吃驚道，“英王如何？”南疆的皇子與幽羽不同，各自成年後開府不說，都是直接封了親王的，比如這英王殿下，便是南疆的四皇子。

　　 “既然對方願意送一個公主過來，朕當然要選一個恰當的人選過去了。”

　　 麗妃一怔，道：“您的意思是——英王殿下也要娶王妃嗎？”

　　 皇帝哼了一聲，卻有了點笑意：“不錯。”停一停，又道，“不過，這人選麼就更加難以抉擇了。”

　　 麗妃立刻露出一幅很好奇的模樣。

　　 皇帝果然解釋道：“原本小公主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惜她太過嬌慣，怕是要吃虧的。“

　　 麗妃心中一個咯噔，遲疑地道：“陛下英明睿武，想必心中早有人選，但照臣妾看來，派往南疆的人選需當慎重考慮才是，畢竟換了尋常人，南疆可能會覺得受到了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