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不存在原諒二字

  “在我之前,跟在老板身邊的是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叫阿刀,在我和安捷來之前,老板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負責的,他和老板的關系非常好,幾乎像是親兄弟,你們的父親就是阿刀私下抓來的。”

   霍佳琪去世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霍嘉梵都一蹶不振,那個時候樂基集團根基不穩,西港黑社會橫行,他所在的組織樹敵無數,向來算無遺策的霍嘉梵那段時間卻吃了不少虧,被義父呵斥後帶著他的人退居幕後,一退就是七年。

   “那七年裡,老板沒再露過面,只在幕後管理樂基集團,本來樂基集團的前身只是個皮包公司,什麼都沒有,不過是私下走私一些東西的幌子而已,卻硬生生被老板做成了實業。”

   七年,一個混跡碼頭的混混,沒有學歷,也沒讀過什麼書,一手將一家企業做大做出口碑,做到上市,其中艱難可想而知。

   後來憑借樂基集團,霍嘉梵終於重新獲得義父的賞識,但是他卻依舊萎靡不振,振興樂基集團不過都是為了手底下那幫兄弟有口飯吃而已。

   阿刀都看在眼裡。

   阿刀知道霍嘉梵一蹶不振的原因,心裡不忿,所以私自帶人把當初那個負心的臭小子給綁架了,原本是打算偷偷把他處理了的,結果沒想到從他口中得知霍佳琪當年生了兩個孩子。

   聽到這兒,段桑的眸色驟然緊了。

   丹尼爾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麼,“我不知道你們對於親生父親的印像是什麼,但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當年老板找不到你們完全是他從中阻攔,他是個懦夫,用你們兩個的安危來要挾老板,讓老板不能動他。”

   阿刀把那個男人帶到霍嘉梵面前,得知霍佳琪生了兩個孩子的時候,霍嘉梵身上那種鬥志才找回來幾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這兩個孩子,但那男人卻膽小至極,生怕霍嘉梵找到孩子後,他就沒有任何籌碼自保。

   “老板把他放了,警告他如果你們倆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就拿他全家的性命來抵債。”

   而私下,霍嘉梵讓阿刀帶人全天候的盯著那個男人。

   不得不說,那個男人做事十分縝密,整整一年都沒露出過任何馬腳,任憑阿刀的人怎麼滲透到他身邊,就是沒能問出兄妹倆的下落。

   而這一年裡,那個男人也過得膽戰心驚。

   阿刀脾氣不好,三天兩頭帶著一幫小弟上門潑油漆,鬧得那男人在西港四處搬家無處立足,妻離子散。

   “阿刀也是看著佳琪小姐長大的,他看不慣這個害的佳琪小姐年紀輕輕就喪命的男人竟然能心安理得的結婚生子……”

   江湖草莽,做事大多憑借一腔義氣。

   但狗急了也會跳牆,人在一無所有的時候就會破罐破摔,在失去一切之後,那個男人做出了一件事。

   “什麼?他做了什麼?”段桑看著丹尼爾,面色緊繃的過分。

   “裝瘋。”

   一年裡生活天翻地覆的變化,精神的折磨,給一個人帶來沉重打擊,逼瘋一個人不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所以阿刀沒有懷疑。

   但就是在送這個男人去精神病院的路上,他趁著阿刀不備,殺了阿刀。

   段宜恩驚的臉色慘白。

   小時候在孤兒院的記憶,她幾乎沒有,後來被收養,過得也是普普通通尋常人家的日子,那些黑社會的紛爭,殺人不見血的故事,對她來說僅僅是故事而已。

   這是她第一次聽說真實的,和自己相關的殺人。

   段桑握緊了她的手,盡管內心波瀾起伏,可是面上卻依舊保持著他一貫的冷靜,這一點和霍嘉梵極像。

   如果說在那個男人殺了阿刀之前,他和霍嘉梵之間的仇恨只是間接害的霍佳琪失去最佳治療機會,並不是真正的仇恨的話,那麼在殺了阿刀之後,他和霍嘉梵的梁子就真的結下了。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霍嘉梵是帶小弟的,死了一個小弟,尚且要帶人去討回公道,何況死的人是他看做親兄弟的阿刀。

   “老板最初真的沒打算把他怎麼樣,但是阿刀死了,他什麼都不做的話,對不起阿刀,也對不起跟著他出生入死的那些兄弟。”

   所以那個男人沒能逃出海關,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說完這些,丹尼爾看著段桑,“我知道,你查到的是他的死因,是老板動的手,一點沒錯,但是後面的原因你沒查到。”

   這段故事太長,時間又久遠,其中細節不是他能查到的,他甚至都沒查到阿刀這個人。

   很久之後,

   “所以呢?”段桑握緊妹妹的手,面色沉郁,“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像他一樣,動不動就私下用暴力解決,要法律干什麼?”

   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法治社會,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像霍嘉梵這種野路子靠著黑道背景欺壓弱小起家的人,他最看不上。

   所謂劫富濟貧,所謂行俠仗義,聽起來好像豪邁,大快人心,可是犯法就是犯法,在你破壞社會公平的同時,不管你殺的這個人是不是十惡不赦,只要你用的方法不對,你和那些人並無二樣。

   丹尼爾皺了皺眉,“小桑少爺,您和宜恩小姐的成長背景雖說有艱苦,但大多還算安穩,要是時間再退個二三十年,您看著老板是怎麼一步步走過來的,或許就不會說這話了。”

   人生很多時候選擇一條道路是無可奈何的,你左右不了。

   “我們都生在太平盛世裡,是運氣,是生得好,可是你得知道,即便是太平盛世,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也有無數人在底層苦苦掙扎,天網恢恢,真的疏而不漏嗎?世上有那麼多死不瞑目的人,哪有什麼非黑即白的世界。”

   段桑皺著眉。

   丹尼爾從沙發上起身,“小桑少爺,我該說的都說了,您要帶著宜恩小姐離開西港,老板肯定不會攔著,肯定會私下派人護著,您原不原諒老板除了老板自己很在意之外,從我這個旁觀者的角度,我只覺得不存在原諒二字。”

   霍嘉梵半生都為了親情所累,到頭來連理解二字都得不到,丹尼爾跟著他多年,看著都覺得苦。

   酒店的房門關上,臨走時丹尼爾那句,“您和小姐早些休息”在房間裡回蕩。

   段宜恩訥訥的看著段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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