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噩夢
“歡迎來到加速世界？”
“還是成功了啊。”明日奈的語氣透露出一種不知道是竊喜還是無奈的情緒。
“接下來該怎麼弄？”
翔太有些疑惑。
“跟我一起喊－超頻連線。”
“超頻連線！”
就在翔太喊出口的一瞬間，所有的色彩全部消失，只剩清透的藍色擴散了開來，瞬間覆蓋了整個房間，只不過……
他處在的房間突然變得有些奇怪來。
“這是因為這裡沒有公共攝像頭，如果在外面的話，就是另外一副景像了。”
聽到明日奈的話後，翔太有些疑惑地站起身，然後……
“姐姐……有兩個！”
不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又看到了那個坐在床上，掛著笑容的家伙。
“……這不是我嗎？”
“嗯。是你，你可以看下自己的狀態。”
翔太有些好奇地看了下自己的手，入目的卻是一個爪子……
“這不是我的虛擬形像？”
“是的。”
明日奈現在也處於自己的虛擬形像狀態之中，她的虛擬形像原型是一個鴿子，但在經過一番設計和修改之後，她的造型和天使基本上沒什麼區別了，除了身上穿得是鴿子羽毛組成的純白羽衣以外。
“怎麼了？當初你幫我設計的形像都忘記了嗎？不過翔太你也沒換啊，還是一副黑漆漆的樣子。”
翔太的虛擬形像是以老鷹為原型的，小時候為了耍帥，特意只有了半個黑色的翅膀，另外半個翅膀則如同披肩一樣覆蓋著他那刻意保持著鷹爪狀態的左手。
雖然現在看來，他真的覺得這個造型實在有夠土的。但小時候嘛，雖然心裡年齡很大，但為了和明日奈那個造型稍微配對一些，他就可以弄了個這種虛擬形像出來……
“我們這算是靈魂出竅嗎？”
不過，現在不是感慨這些的時候。
“嗯……如同那個歡迎詞字面上的意思，這裡是加速過後的世界。”
翔太下意識地看了眼床邊那個老舊的玩具鬧鐘，卻發現不管是秒針還是分針，都已經停住不動了。
“不是這個世界停滯了，而是我們的思維加速了。”
明日奈坐到了翔太的邊上，解釋道：“神經連結裝置可以做到這一點，而且還不會對肉體或腦細胞造成任何不良影響。現在這一瞬間，就是由我們身上的神經連結裝置，增幅了心髒跳動一次所發出的頻率，用無線量子訊號送進大腦中，而增幅的比例足足高達一千倍。”
“一千倍？也就是說，直到十六分鐘四十秒過後，秒針才會動一下嗎？”
“嗯。”明日奈繼續解釋道：“只不過，這個加速會有上限，也就是這裡的三十分鐘，換算成現實世界的1.8秒鐘。”
雖然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明日奈絕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翔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也就是說，這個程序的擁有者，可以在1.8秒當作三十分鐘來用了？真是個……離譜的功能。”
“不僅是這樣，其實，我們的現在的世界是經過公共攝像頭處理的。”明日奈指了指沒有拉上窗簾的外面，道：“所以，這裡的東西會有一些奇怪，那是因為那些地方是公共攝像頭的死角。他只能盡可能的補完，而不是重現。”
“但是……比如教室，或者說其他地方，無處不在的公共攝像頭會完美的補全整個世界。這樣的話，利用這三十分鐘，你甚至可以在考試中直接去偷看別人的答案。這就是我所謂的破壞現實的意義。”
翔太慢慢消化著明日奈話中的意思，過了一會，他才提問道：“我還有兩個問題。第一，這個程序從哪來的，有多少人擁有。第二，使用這種能力會有什麼副作用——或者說是代價。”
“程序從來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大概還有一千名活躍的加速玩家。由於安裝程序的一個必要的條件就是從小攜帶者神經連結裝置，所以其實大部分都是小孩子……你也知道，他們絕對不會把這種不明軟件的存在透露給其他人。”
“至於第二個問題……涉及到這個游戲的本質了。他其實是一個格鬥對戰類游戲，以一種BURSTPOINT，也就是加速點作為勝負的籌碼。翔太你現在應該有一百點……不，剛剛加速過一次，也就是說還有99點的加速點。這是剛安裝游戲後送的。”
“對戰的話……如何對戰？以這個形態？”
“不是哦。有專門的對戰虛擬角色。而且不能自己設定，今晚你帶著裝置睡覺的話，應該會做一個噩夢。而對戰虛擬角色，基本都是通過讀取一個人的精神創傷組成的。”明日奈說到這，又安慰道：“放心吧，晚上我會陪你睡的……”
“啊？不，不用了，不過是一個噩夢而已。”
翔太連忙搖了搖頭。
“異議駁回，我接著解釋吧。增加超頻點數的方法只有一種，就是在對戰中獲勝。如果對戰雙方等級相同，只要贏了就可以增加10點：但是輸的一方則會減少10點……如果下降到零……”
說到這，明日奈頓了頓，似乎想要加強一點語氣，繼續說道：
“那這個程序就會反安裝，同時清除你一切關於BB程序的記憶。”
“我還以為會直接死掉呢。”
翔太頓時松了一口氣。
“我說，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啊。一旦嘗到加速能力的好處，不僅可以考試作弊，甚至可以讓你在打架，運動，乃至一些賭博中都無往不利，可以讓你輕松成為人上人……”
“那個沒關系。”
翔太打斷道：“我安裝游戲，只是為了能和姐姐在一起。就算游戲被反安裝，也不過是忘了這一段記憶而已。但明日奈依舊是翔太唯一的姐姐，這不是這款游戲所能改變的。”
“真是個笨蛋……”
雖然話這麼說，但明日奈臉上卻透露出了笑意。
“那結束加速吧，剩下的，等你明天取得了對戰虛擬角色再解釋。”
“嗯……可是，該怎麼退出？”
兩人或許是談了有一會了，翔太注意到，鬧鐘上的秒鐘已經往前進了一個刻度。
“喊超頻登出就行了。”
………………
夜晚，明日奈真的抱著枕頭和被子跑到了翔太的房間之中，幸好翔太從小睡的就是堪比雙人床的大床，不然真的沒地方擠。
“那個，這樣不好吧？”
雖然分開了被子和枕頭，但翔太覺得，還是有些尷尬。畢竟兩人已經不是小時候的樣子了。
“有什麼關系，小時候經常一起睡的。那時候你還如同八爪魚抱著我呢……”
“不不，絕對沒這回事，像八爪魚的絕對是姐姐你。”
翔太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自己姐姐那威脅的眼神，於是只好妥協道：“好吧。晚安。”
“嗯，晚安。放心，不管做什麼噩夢，我都會在你身邊。”
關了燈，姐弟兩人各自面朝一方，就睡了起來。
沒過多久，確定翔太已經熟睡後，明日奈突然翻了一個身，看著自己弟弟的後腦勺低聲呢喃道：“希望你不會怪我帶你進入這個游戲，我只是想，即使在那漫長的加速世界中也能看到你罷了……”
“晚安……”
翔太沒有聽到明日奈的低語，他已經睡著了，並且做了一個，比他想像中還要長的夢。
比一輩子還長。
他夢到自己，成為一名普通的工人，每天笑著重復著同樣的工作，一天，一月，一年，直到白發蒼蒼後，還做著同樣的事情，掛著他永遠拿不下的笑容。
又成為了一名普通的營業員，每天笑著迎接著每一個客人，一天，一月，一年，直到白發蒼蒼後，還做著同樣的事情，掛著他永遠拿不下的笑容。
又成為了一名普通的上班族，每天笑著看著上司，在那裡重復了枯燥乏味的工作，一天，一月，一年，直到白發蒼蒼後，還做著同樣的事情，掛著他永遠拿不下的笑容。
……就這樣平凡地度過了九輩子……
麻木了，妥協了，為了生活。
其實，你也想為自己活不是嗎？
“不，這一切都是為了姐姐……”
翔太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的周圍站滿了九個身穿不同衣服的白發蒼蒼的，身上只有灰色的老人,唯一相同的，就是在他們臉上能看到翔太自己的影子，以及那個已經完全僵硬化的笑容。
吃再多苦也沒關系，生活再平凡也沒關系……反正，你就是那麼的平凡，普通以及廢物……
“我可是有著前世的記憶的啊，可惜，沒有穿越在古代，沒有穿越在異世界，只是重生在這個科技更為發達的時代，如同一個普通人一樣普通地活著。這樣子碌碌無為的生活，我好不甘心啊……”
所有老人同時朝著被圍在中間的翔太不斷重復著這一句話。
有那麼一瞬間，翔太感覺自己的心靈都已經崩潰了，不斷保有上次記憶的夢境，不斷和上次一樣平凡、碌碌無為的生活。重復了千百萬年之久……
“為了姐姐，只是借口不是嗎？為你只能沉淪在這種生活之中的借口……”
天空上突然浮現出一張巨大的模糊不清的臉龐，朝著被眾人圍困著的抱頭蹲防的翔太說道：“你想成為大英雄，你想名留青史，你想活的更有意義，你想成為所有人的注目點，不是嗎？”
一瞬間，周圍的老人們重新恢復到了年輕時候的樣子，只不過，他們或披著龍袍，或穿著征戰沙場的戰甲，或穿著那代表了人臣極致的官服，或穿著最昂貴的西裝，或穿著一身掛滿了勛章的軍服……
“平凡……無為……”
一群人繼續圍著翔太，繼續對著他指指點點。
夠了……
我只是想平穩的生活下去，讓唯一幸福……
如果能為自己許個願的話……
那就是能真正的笑著生活下去吧？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翔太在諷刺的笑聲中突然從夢中驚醒，他下意識坐起身來，不斷喘著粗氣……
“沒事吧？”
不知何時早就醒來的明日奈似乎坐在書桌前在用神經連結裝置玩弄著什麼，看到翔太臉上那突然一下子流下的汗後，連忙將早就准備好的毛巾擦向他額頭。
“我沒事……”
翔太的臉抽搐了兩下，那個萬年不變的笑容又重新出現，他看著有些擔心的明日奈說道：“只是一個夢罷了。我先去洗個澡……”
看著翔太急急忙忙走出去的身影，明日奈只能嘆了一口氣，她也有過同樣的經歷，這也是這個無情的游戲，必須經歷過的過程了。
替翔太整理好被子，明日奈只好穿著拖鞋去准備早飯了。雖然有點早，不過她知道，做過那種噩夢的人，應該不會有睡回籠覺的可能性了。
不過，對於翔太的對戰虛擬角色，她還是有一點期待和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