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夜會
鳳雲紗在府中還不知道錢鈞兵敗的事情，鳳富平下朝以後匆匆忙忙到了靜心苑，她才知道前線兵敗的事情。
聽到錢鈞並沒有兵敗身死，帶著五千殘兵正在往回撤退，心裡的驚懼之情也就輕了許多。
這一世，事情的結局總算不是上一世那般無可挽回，只要是兵敗，那就有機會重振旗鼓，打敗北漠和西戎的虎狼之師。
鳳雲紗看到鳳富平臉色煞白，知道受到錢鈞兵敗之事的牽累，皇上軒轅楚易肯定沒有給他好臉色看。
“父親，父親”
她一連叫了幾聲，鳳富平才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一絲沉寂的神色。
“今天多虧了六皇子，要不然為父恐怕不能活著走出文華殿了。”
鳳富平想到軒轅楚易那如豺狼般凶狠的眼神，心裡還是覺得有些後怕，要不是軒轅夜辰讓錢鈞成為他的副將，恐怕今晚定國侯府和鳳府上下全部都要去鬼門關報到了。
現在錢鈞在軒轅楚易那裡還有些用處，所以他還沒有對鳳府和定國侯府定罪。
“你舅舅在前線，十萬精兵，一朝喪盡啊！”
鳳富平不由發出一陣無奈的嘆息，錢鈞一向不是輕率之人，這次怎麼會敗得一塌糊塗。
“父親，你是說六皇子今天上朝了。”
鳳雲紗聽到軒轅夜辰的名字，頓時便感覺到全身輕松許多，比什麼藥都管用。
“皇上讓六皇子統領五萬禁軍前去白狼澗，阻擋北漠和西戎騎兵南下，明天便要點兵開往白狼澗了。”
由於今天軒轅夜辰救了鳳富平一命，他對軒轅夜辰便有幾分好感，說道：“我看六皇子胸有成竹的樣子，這次平定北漠西戎叛軍肯定是馬到功成。”
鳳雲紗聽說軒轅夜辰明天便要離朝前往白狼澗，最先想到的是在他離開京城之前，一定要前去見他一面，北漠和西戎兵鋒正勁，想要打敗他們並非一件易事。
“父親，女兒有些困了，想要休息一會兒。”
鳳富平起身告別道：“那你安心養病，後天就是你和大皇子的大婚之日了。”
他本想著皇上今天會一怒之下解除鳳雲紗和軒轅楚傲的婚事，沒想到最後他竟然只字未提，果真是聖心難測。
鳳雲紗猜想鳳富平已經走遠，便起床換了衣服，想要匆匆忙忙出門。
“小姐，天色已經不早了，你這是要去哪裡？”
木覃生怕這麼晚鳳雲紗出去遭遇不測，想要攔住她。
“木覃，你一個人留在府中，要是有人來找我，你就說我睡了，千萬不可讓別人知道我出去外面，我要去找一個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不用說木覃也知道鳳雲紗說的就是軒轅夜辰，她就知道今天肯定是攔不住了。
“那你喝了這碗湯藥再走。”
鳳雲紗端起又苦難喝的湯藥，仰起頭很快喝光了，平日裡總是要拖延到最後才肯喝藥。
出了鳳府，鳳雲紗便腳下生風般向六皇子府裡而去。
方才出來的時候，她裝扮成了一個少年家丁，出府的時候門口下人並沒有發現異常。
她必須見到軒轅夜辰，一分一秒也不能等待。
秋雨停歇的黃昏，迎面吹來的風卻是刺骨的陰冷。
鳳雲紗到了六皇子府，軒轅夜辰和皇上商議出兵之事還沒有回來，她哪裡知道軒轅楚易將軒轅夜辰留在了宮中用晚膳，一直站在門口等了許久，都沒有見到軒轅夜辰的人影。
後來鳳雲紗給他留了一封書信，讓門口守衛回來以後交給他，便神色匆匆朝著城隍廟的書畫店裡而去，無論今晚怎麼樣，她都要見到軒轅夜辰。
錢鈞北漠兵敗，絕不是朝中傳說的那般簡單，十有八九和隱藏在京城中的奸細有關。
憑著軒轅夜辰的英武聰慧，一定能猜到其中的隱情，更重要的是她想從軒轅夜辰那裡知道更多錢鈞的消息，皇上軒轅楚易一定和他說了前線的詳細情況。
錢鈞一向疼愛自己這個外甥女，他也是錢氏的心頭寶，不能再有半分閃失。
城隍廟的書畫店，鳳雲紗雇了兩個窮秀才照看生意。
兩個秀才看到鳳雲紗來了，連忙出門迎接，鳳雲紗給了他們一錠銀子，讓他們去前面的客棧吃酒，今晚就不用回來了，兩個人興高采烈拿著銀子吃酒去了。
夜色如墨，一輪明月緩緩掛上了枝頭。
鳳雲紗抬頭看到半空中的圓月，想起今天已經是中旬了，不由念及後天的婚禮，腦子又是一暈，她現在還是沒有辦法阻止這場婚事。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後來十分困倦便在店裡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軒轅夜辰一身素衣如雪坐在自己的對面，眉眼如刀，面如朗月。
“六皇子，你來了。”
鳳雲紗想要起身行禮，卻被軒轅夜辰給按住了。
他在宮中和軒轅楚易商量好出兵之事已經不早了，又和軒轅楚易還有皇後在一起用了晚膳才回府，聽到門口的侍衛說有個少年讓把一封信交給他，軒轅夜辰一看就知道是鳳雲紗。
信中雖然沒有說具體的地方，可是他一下子就想到了。
到了書畫店裡，就看到鳳雲紗已經睡著了，不忍心打擾她，就這樣一直坐在等她醒來。
明天就要離開京城前往白狼澗，北漠和西戎並不是容易對付的對手，軒轅夜辰心中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尤其是朝中內奸尚未清除。
“二小姐，你這麼晚了，約我出來相見所為何事？”
鳳雲紗抬頭問道：“我信中並沒有說我就在書畫店裡等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是鳳雲紗故意和軒轅夜辰打的一個啞謎，看他是不是對自己還有心，沒想到他果然想到自己心裡去了，鳳雲紗心裡自然十分甜蜜歡喜。
“二小姐，如果我連這書畫店都猜不出來，豈不是要讓你笑話了？”
軒轅夜辰看到一臉倦容的鳳雲紗，好想起身去撫摸那張冰清玉潔的臉龐。
鳳雲紗一臉嚴肅說道：“六皇子殿下，以後沒有人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叫我二小姐，你叫我雲紗就好，可以嗎？”
她總覺得這個二小姐將兩個人隔了十萬八千裡。
轉而又說道：“我也不叫你六皇子了，可以叫你夜辰嗎？”
軒轅夜辰慨然允諾，說道：“好，我以後就叫你雲紗，你叫我夜辰就好，不用拘束於那些繁文縟節。”
反正今夜一見，也不知道此生是否還能再見，軒轅夜辰也不去想鳳雲紗馬上就要成為大皇妃，自己的皇嫂了。
鳳雲紗深情款款喊道：“夜辰，夜辰”
一雙丹鳳眼眉目含請望著軒轅夜辰，臉上的疲憊早在看到他的瞬間就一掃而光了，現在只剩下甜蜜溫暖的笑容。
“雲紗，你在京城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這是軒轅夜辰第一次叫鳳雲紗的名字，心中還有幾分不適，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即便如此，鳳雲紗心裡還是春暖花開，一派和煦。
“夜辰，我聽我父親說皇上要派你去白狼澗和我舅舅回合，你們一起阻擋南下的北漠和西戎騎兵？我舅舅現在怎麼樣了？”
鳳雲紗目光急切看向軒轅夜辰，生怕他說出錢鈞在撤退的途中被殺。
軒轅夜辰一字一句說道：“雲紗，你不用擔心錢將軍，根據前方的斥候來報，錢將軍已經和殘軍進入了白狼澗，想必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鳳雲紗長舒一口氣，全身上下頓時輕松許多，確定錢鈞沒有事就好。
“我這次領兵離開京城，錢將軍也不在，你在鳳府中要多加小心，等到前方戰事結束，我們會立即班師回朝的。”
軒轅夜辰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那個藏在朝中的奸細就要跳出來了，等到見到錢鈞一問便知前線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讓他無處藏身。
鳳雲紗很認真地說道：“你放心，我在京城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上次不是說已經找到勾結北漠可汗的內奸了嗎？你這次去了白狼澗，就將調查內奸的事情交給我怎麼樣？”
軒轅夜辰要去前線殺敵，就憑自己現在的病弱殘軀，肯定是幫不了他什麼的。可是直到現在那個奸細還沒有被找出來，這對軒轅夜辰他們在前線作戰十分不利。
“這件事就不用勞心了，我已經安排人繼續跟蹤調查了，現在沒有取得十足的證據，所以方才進宮我並沒有對皇上說起。”
如此危險的事情，軒轅夜辰無論如何也不會交給鳳雲紗，可是他顯然是低估了鳳雲紗的決心，今天她是非要接手調查內奸的事情不可。
鳳雲紗說道：“你也知道這個內奸在朝中，就像是一枚扎在心頭的刺，要是拔不掉，很多軍國大事都會被北漠可汗所知，你們在白狼澗也就危險了。”
軒轅夜辰不得不說鳳雲紗分析的十分有道理，據他目前調查所知，這個內奸在朝中的勢力頗大，要是不盡早除掉，恐怕後患無窮。
他現在去了前線，京城便沒有人能夠暗中盯著他了，的確是個不小的隱患。
“你就告訴我，我保證不會衝動行事。”
鳳雲紗眨巴著一雙好看的大眼睛，等著軒轅夜辰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你過來。”
鳳雲紗走過去，軒轅夜辰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聽得她連連點頭。
“雲紗，切記，你在京中不要打草驚蛇，也許我們還有能夠用得到這個內奸的地方。”
軒轅夜辰再三叮囑，生怕鳳雲紗一時激動，暴露了身份，最後惹來殺身之禍。
兩個人將事情商定之後，軒轅夜辰暗中跟著鳳雲紗將她送回了鳳府，這才返身朝著六皇子府而去。
那雙幽深如井的目光，像幽靈一樣追隨著他們，黑暗中的一張臉露出猙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