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劫法場
藏書樓裡全部都是醫書，因此不許點燭火的，她便拿著醫書回到了藥廬。
一連兩日，鳳雲紗衣不解帶，反復研究書中所說的解毒方法，嘴周總算是有些眉目了。
又和青衣童子進山采了草藥，第三天總算是配出了自認為可以解毒的藥。
“師姐，你果真如同師父說的那樣厲害。”
鳳雲紗蒼白如紙的臉上露出一絲疲憊的笑意，剛想出門，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一晃七天的時間過去了。
皇上軒轅楚易看到玉貴妃的病情依然沒有好轉，心中怒火更勝，一連殺了宮中好幾名太醫，又下旨今日將鳳氏滿門推出午門斬首，監斬官便是四皇子軒轅楚軒。
又是死氣沉沉的大牢，死亡氣息彌漫在空氣裡，讓人覺得窒息。
鳳富平哪裡知道鳳雲紗正在藥廬配制解藥，想要救醒玉貴妃，以為她選擇了明哲保身，心中對鳳雲紗不覺又多了幾分恨意。
“娘，娘，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鳳瑾夢的哀嚎聲此刻聽起來，再也不覺得讓人心煩，而是心中莫名的悲涼。
皇上的聖旨昨天夜裡到了大牢裡，鐘氏便知道事已至此，也是心如塵土了。
“夢兒，你不要哭，你外祖父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一定會”
她說到這裡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勇氣了，因為鐘武謀從鐘氏母女被關進大牢裡，從來沒有出現過，皇上不許任何人前來見鳳府的人。
“三妹妹，你不要哭了，二妹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的。”鳳瑾凝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就好像平日裡那般素淨淡雅。
“那個賤人會來救我們？你不是在做夢吧！大姐。”鳳瑾夢一聽她說起鳳雲紗，便又停住了哭聲，破口大罵。
蘭氏抬頭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眼裡沒有任何求生意念的鳳富平，嘴角卻是露出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
“老爺，生死有命，就算今天死了，妾身能陪著你一起共赴黃泉，心裡也是歡喜的。”
鳳富平看著有些蓬頭垢面的蘭氏，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夫人，今天就算是死了，我們一家人能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玉貴妃現在都沒有醒過來，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皇上一向寵愛玉貴妃，這次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鳳府的。
“娘，娘，我不想就這麼死了”
牢房的上空回蕩著鳳瑾夢聲嘶力竭的哭聲。
鳳瑾凝緊緊抱著鳳瑾夢，姐妹兩人好像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親密過。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鳳瑾夢許是哭累了，只聽見低聲的啜泣。
鳳富平眼裡閃過一絲悲涼的神色，轉過身朝著冰冷的牆壁，不忍再看身後的妻女。
“四皇子，行刑的時辰快到了。”
一個豐神俊朗的青年從一頂金黃色的轎子上走下，面如朗月，一雙明亮的眼睛射出兩道逼人的寒光，嘴角微微上揚。
此人正是軒轅國四皇子軒轅楚軒。
“時辰到了，那就把人帶上來吧！及早行刑，本皇子今日還另有要事。”
幾個孔武有力的兵士，壓著鳳富平等一行人上了刑場。
鳳富平沒有想到今日的監斬官是軒轅楚軒，他在朝中雖然沒有明確站隊，可是就憑著鳳雲紗將要成為大皇子妃，恐怕不被歸為大皇子的勢力也難。
軒轅楚軒的母妃莊貴妃是皇上軒轅楚易的另一個寵妃，他和軒轅楚傲之間早就不和，這一次一定會趁機除掉自己。
軒轅楚軒抬頭看著滿臉滄桑的鳳富平，嘴角果然露出一絲冷漠的笑意。
玉貴妃中毒昏迷，大皇子軒轅楚傲在宮中已經失去援手，如今戶部尚書鳳富平也要成為刀下亡魂，這一次就斬斷了軒轅楚傲的左膀右臂，他怎麼又能不開心。
“鳳大人，幾日不見，沒想到你如此落魄，真是可惜啊！前些日子還見你在朝中意氣奮發。”
軒轅楚軒望著一臉疲憊的鳳富平，眼裡的笑意更深了。
“來人，送鳳大人一家上路。”
他說完轉頭又看了一眼鳳富平，臉上全是嘲諷之意。
“一家人一起上路，黃泉路上不寂寞。”
鳳富平抬起頭冷冷看了一眼軒轅楚軒，說道：“四皇子殿下，幾日不見，你還是那麼春風得意。我鳳某人自知今日難逃一死，卻有一件事想要求四皇子。”
軒轅楚軒有些慵懶地回道：“有什麼話，鳳大人就請說吧！過了今天恐怕就再也不能說什麼了。”
“我想再見鐘老丞相一面，不知可否？”
“鐘老丞相，我看你還是說說別的事情吧！這件事本皇子可幫不了你，你難道沒有看到刑場附近全都是刀斧手嗎？父皇已經下令，誰也不能見。”
鐘武謀是鳳富平最後的希望，如果今天連他都見不到，恐怕再無半分活下去的機會了。
人總是貪生的，那怕有一絲活著的希望，也不會輕易放棄的。
“四皇子，只要你今日放過我們一家，我父親日後一定會效忠於與您。”
鐘氏此刻臉上也是哀求的樣子，絲毫沒有鳳府主母的威嚴了。
軒轅楚軒不屑看了她一眼，說道：“是嗎？可惜你們這次謀害的人是玉貴妃，誰都救不了你。皇上要不是看在鐘老丞相三朝老臣的份上，恐怕丞相府這次也要受到牽連。”
“不，我們是冤枉的，是冤枉的”
鳳瑾夢又如同發瘋似的喊叫起來，午後溫暖的陽光，卻在這凄慘的叫喊聲裡顯得陰冷。
“四皇子，我們都是被冤枉的，還請您向皇上稟明真相。”
鳳瑾凝卻不像鳳瑾夢那般歇斯底裡，一頭烏黑的長發被風吹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美麗。
“是嗎？你們都是冤枉的，可是玉貴妃還昏迷不醒。”
軒轅楚軒不想再糾纏下去，轉身就要離開，幾個兵士上前將鳳富平等人押到刑台上。
明媚的陽光從半空中落下來，卻如同冰冷的暴風雨打落在每個人的臉上。
“鳳大人，如果覺得冤枉，那就到閻王殿去伸冤。”
軒轅楚軒右手輕輕一揮，幾個劊子手手中的鬼頭刀已經在半空裡舉起。
“不，我們是冤枉的，我們是冤枉的”
這次換成鐘氏失聲痛哭了，鳳瑾夢已經被面如凶神惡煞的劊子手嚇得說不出話來。
明晃晃的刀光和日光一起落在每個人的眼裡，像是一場噩夢的開始。
“四皇子，民婦有話還要說。”
一直陷於沉默的蘭氏忽然開口了：“民婦幼年時追隨父親學過五年醫術，也許可以解了玉貴妃身上之毒。”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大吃一驚，鳳富平從來不知道自己這位三夫人懂醫術，就算是鳳瑾凝也從來沒有聽蘭氏說過學醫之事。
“老爺，賤妾年幼時追隨父親學過幾年醫術。”
鳳富平半天才回過神，朝著蘭氏輕輕點點頭。
鐘氏這麼多年也沒有聽說過蘭氏懂醫術這件事情，心中也甚是好奇。
“四皇子殿下，求你讓民婦進宮為貴妃娘娘解毒。”
軒轅楚軒嘴角微微抽動，一個嘲弄的眼神丟過來。
“你如果懂得解毒，為什麼前幾日不說出來，我看你就是想拖延斬首的時間。”
鳳富平深知蘭氏的性格，自己這位夫人不是信口雌黃的人，想必確實懂得一些醫術，雖然不能確定是否真的可以為玉貴妃解毒。
“四皇子殿下，這幾日民婦一直在想著解毒之法，方才想起我父親去世前留給民婦一顆起死回生的靈藥，能解百毒，這才向您稟報。”
不管蘭氏所說是真是假，今日都要送鳳富平一家上路。
軒轅楚軒不會錯過這個剪除軒轅楚傲羽翼的機會，他比誰都希望玉貴妃最好這一輩都不要醒來。
“我看你就是想拖延斬首的時間，三夫人，早死早托生。”
他聲音冷冰冰，像是來自地獄的索命鬼似的說道：“來人，送鳳大人一家上路。”
眼看劊子手的鬼頭刀就要落在幾個人的脖子上，全都要命喪黃泉。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一個低沉而蒼老的聲音在半空裡響起來。
鐘氏一聽這個聲音，就知道救星來了。
這個聲音她再也熟悉不過，正是當朝丞相鐘武謀的聲音。
軒轅楚軒對於鐘武謀的呼喊聲置若罔聞，朝著幾個劊子手喊道：“時辰已到，還不快快行刑。”
幾個劊子手停在半空裡的鬼頭刀又向下落去。
砰砰砰，砰砰砰。
只聽見幾聲脆響，幾個劊子手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手中的鬼頭刀便落在了地上，
一個身穿紅色長袍的少年疾如閃電落在了刑台上，手裡握著一把明光閃閃的劍，正是六皇子軒轅夜辰的寒光。
軒轅楚軒上前一步怒喊道：“來人，將這個劫法場的叛賊給我拿下。”
台下的刀斧手蜂擁而上，將紅衣少年圍在了中間。
軒轅楚軒認出了這是軒轅夜辰的佩劍寒光，紅年少年正是六皇子府中的侍衛疾風。
可是今日不管是誰，都休想從這裡救下鳳富平等人的性命。
“四皇子殿下，皇上有旨，讓刀下留人。”
鐘武謀在宮中跪了好久，這才讓軒轅楚易答應推遲問斬的時間。
鐘氏是他唯一的女兒，他怎麼忍心看到自己的女兒命喪黃泉。
軒轅楚軒目露殺意，緩緩說道：“鐘老丞相該不是假傳聖旨？父皇可是命令我今日一定要將鳳氏滿門問斬。”
“四皇子就是給老臣一百個膽子，老臣也不敢假傳聖旨。”
鐘武謀向軒轅楚軒行過禮之後，轉身便向鐘氏母女走過來。
“父親，玉貴妃醒了？”
鐘氏有些好奇看向鐘武謀，皇上軒轅楚易豈會輕易改變主意。
鐘武謀搖頭說道：“沒有”
軒轅楚易雖然今日收回成命，可如果還是找不到給玉貴妃解毒的辦法，鳳府還是免不了滿門抄斬的下場。
鳳富平臉色蠟黃，朝著鐘武謀一拜，轉身向蘭氏問道：“你說的那顆起死回生的靈藥在哪裡？”
蘭氏應道：“老爺，那顆靈藥被我放在府裡了。”
鐘武謀聽說蘭氏有可以解毒的靈丹妙藥，便讓人護送蘭氏回府取藥。
軒轅楚軒知道現在再想要除掉鳳富平已經不可能了，揮手命令手下將其他人押回大牢。
那個紅衣少年身形魁如鬼魅，看到鳳富平等人沒事了，又如一陣風似的飄向了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