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在動手腳
平時錢氏隱忍的性子，與世無爭，所以他們敢凌辱主子，可是這位二小姐，雖然庶出，可自負名聲在外，世家公子，敬仰著不勝枚舉，因此闔府上下，誰都忌憚幾分。
“木覃，你在這兒看住他們幾個。”鳳雲紗不想和這些人廢話。
“是。”
鳳雲紗轉身進房，房中的擺設除了那張床，都已經被人搬空了，實在是寒酸得厲害。
想來是鐘夫人趁著母親病重，特意打發讓人將家具搬空。
而更讓她震驚的是，母親躺在床上，蠟黃的皮膚，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幾乎沒有半分生氣。
鳳雲紗的淚水，一下子如同泉湧。
這才幾天沒見，母親怎麼就虛弱到了這等地步？
好歹母親也是出身定國候府的小姐，雖然定國候府並無實權，但侯府一向視將母親視為掌上明珠，何曾讓母親受過這等屈辱。
“娘！”鳳雲紗輕輕的貼在錢氏的耳邊喚道，可是卻沒有半分回應。
好在昔年，她曾經跟隨鬼手神醫季子學過醫術，鳳雲紗輕輕的握著母親的手，替她搭脈。
脈相，詭異得很。
以她的醫道，也窺不破。
母親真的是身患莫名病症？鳳雲紗不信，她只記得前一世，嫁入六皇子府後，曾經意外得知，當年母親生下她以後，還曾有過一次小產，鐘夫人卻在母親調理的藥方裡面下了分量不輕的藏紅花，以至於母親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這個所謂的莫名病症，莫非是鐘夫人又在動手腳？
“二小姐？”木瀾看見鳳雲紗有些出神，忍不住開口。
鳳雲紗這才回過神來。
又吩咐木瀾去找些紙筆，自己寫了一個藥方，暫時用來護住錢氏的心脈，等到查明真相，才好對陣下藥。
“翠縷，你去賬房支點銀子，待會兒去外面把藥配了。”鳳雲紗將藥房遞給翠縷，吩咐道。
“是，二小姐。”翠縷看見錢氏總算有救了，喜極而涕，連忙小跑離開。
“喲，二姐姐看來是不把府中的規矩放在眼裡了，母親都說了，錢姨娘患有癆病，不准人靠近，你好大的膽子。”鳳瑾夢站在門外挑釁，又用絲帕捂著自己的鼻子，仿佛嫌棄這靜心苑的寒酸。
話音剛落，鳳雲紗緩緩而出。
只是她的眼神，和鳳瑾夢觸碰到的那一剎那，不由地讓鳳瑾夢倒退了幾步，仿佛眼中狂卷著漫天的恨意，會將她一點點吞噬。
愣了片刻，她才回過神來。
她是這鳳府的嫡出小姐，豈能在氣勢上被一個庶出的賤人給比下去？
“娘生病了，既然夫人不願意讓大夫救治，我自會安排。”鳳雲紗盡量按耐著內心的怒火。
要算賬，不急，重活一世，她遲早要讓鳳瑾夢欠她的，虧她的，全數還回來。
”哼！“鳳瑾夢嘴角盡是不屑，挑剔的目光從頭到腳打量了幾眼鳳雲紗，道，”庶出的果然就是庶出的，身上還沾了幾分錢姨娘的窮酸晦氣，二姐姐私自見錢姨娘，也不怕將這晦氣傳給了府中的人。“
”啪！“一耳光，清晰狠厲，重重的打在了鳳瑾夢的臉上。
縱然鳳雲紗告訴自己，暫且隱忍，可是她也絕對不容許任何人羞辱自己的母親。
原本塗脂抹粉的臉蛋兒，瞬間腫了起來，五指印清晰可見，鳳瑾夢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鳳雲紗一個庶出的賤人，居然敢掌摑她？
“你敢打我？”鳳瑾夢捂著臉上的痛楚，盡是不可置信，她堂堂鳳府的嫡出小姐，卻被一個庶出的賤婢給掌摑，豈有此理，“蠢奴才，你們幾個沒長眼睛？把這個賤婢給我綁了。”
一眾丫鬟婆子，唯唯諾諾的跟在鳳瑾夢的身後，大氣都不敢出，聽到她發話，連忙一擁而上。
“誰敢！”鳳雲紗怒斥。
那淡淡的一瞥，卻似風刀霜劍，透著深入骨髓的寒意，她就站在那兒，如遺世獨立，氣質風華，由不得給人一種自慚形穢的卑微。
丫鬟婆子一時之間，都被鳳雲紗震住了，猶豫不敢上前。
“怎麼不敢！”鳳瑾夢蔑視的掃了一眼鳳雲紗，嘴角盡是不屑，“一個庶出的女子，也不過比府中的三等丫鬟強一點，你還真把自己當小姐了？你和你娘都是下賤坯子。”
“啪！”一耳光，再一次，狠狠的打在了鳳瑾夢的臉上。
木瀾和木覃都看呆了。
以前她們小姐雖然自負聲名在外，可在府中，對鐘夫人和鳳瑾夢母女卻是百般隱忍，可是兩耳光，下手狠厲。
一旁伺候的那些丫鬟婆子，也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怎麼，三妹妹是要和我論尊卑麼？”鳳雲紗冷笑。
昔年，錢氏出身定國候府，乃是父親鳳富平明媒正娶的原配，侯府雖然尊貴，可惜卻並無實權，加上母親自從小產以後再也沒有了生育能力，父親便將母親貶為妾侍，迎娶了出身丞相府的鐘夫人為正妻。
這一段往事，府中人人皆知，論起嫡庶尊卑，鳳瑾夢未必能高貴到哪兒去。
更何況，定國候府乃是開國元勛之後，為軒轅國名門望族，其尊貴，遠非丞相府可比。
真正論起出身來，鐘夫人還差了錢氏一截，這大概就是鐘夫人一直對錢氏心存芥蒂的原因。
鳳瑾夢見鳳雲紗暗示到這一段過往，臉上漲得通紅，這無疑比一個耳光扇在臉上還要讓她無地自容。
“你們幾個廢物，去把這個賤人給我拿下。”鳳瑾夢怒極，今天如果不給鳳雲紗一個狠狠的教訓，她悶在心裡的這口惡氣出不出來。
“放肆！”木覃連忙攔在鳳雲紗身前，“誰敢碰二小姐，仔細你們的皮。”
“連她的丫鬟一並給我綁了。”鳳瑾夢氣急敗壞，她堂堂嫡出小姐的威嚴，怎麼能容得一個庶出女和一個丫鬟的踐踏。
話音剛落，一個公鴨嗓子，略顯慵懶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這是要綁誰啊！鳳大人，你府中可真夠熱鬧的。”
“公公見笑了，小孩子玩鬧罷了。”鳳富平連忙賠笑，又恭恭敬敬的給來人引路。
鳳雲紗略微抬頭，只見一個穿著四品總管服飾的宦官，帶著幾個小太監，手捧一道聖旨進來。
憑著前世零散的記憶，鳳雲紗知道，來人是皇上身邊的內侍總管蕭公公。
“爹！”鳳瑾夢看見鳳富平，連忙提著裙擺小跑過去，拉著他的手撒嬌，“爹，二姐欺負我，這府中還有沒有規矩了，嫡庶尊卑都沒有了麼，我正要讓丫鬟婆子綁了她動家法，您可一定要替我做主。”
嬌嗲的語氣，鳳雲紗聽了，都忍不住起了一陣雞皮。
說她蠢，鳳瑾夢蛇蠍心腸，前一世，鳳雲紗就領教過了，可如果說她不蠢，可卻連這點察言觀色的本領都沒有。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鳳富平在那位蕭公公面前，恭恭敬敬，不敢得罪，誰主誰次，看來鳳瑾夢是分不出來了。
“瑾夢，不得無禮。”鳳富平臉色有些難看，尤其是在蕭公公面前，自己的兩個女兒起衝突，這不說明他教女無方麼？
平時鳳瑾夢伶俐，頗得他的喜歡，可是誰知今天竟然這麼不懂規矩。
“爹，連你都不替我做主了麼？”鳳瑾夢一臉詫異，氣得渾身發抖。
她被鳳雲紗教訓了兩耳光，可是如今，就連一貫寵她，疼她的鳳富平也不站在她這一邊麼？
“瑾夢，這是宮中總管蕭公公，還不快見禮。”鳳富平黑著一張臉，有些不悅。
鳳瑾夢一貫眼高於頂，聽到鳳富平介紹，這才知道眼前的這個太監，居然是宮中的總管太監。
連後妃皇子尚且都要給這位蕭公公幾分薄面，更何況她？
“蕭公公。”鳳瑾夢連忙屈身行禮。
“公公見笑了，一定是她們兩姐妹玩鬧。”鳳富平連忙賠笑，氣氛莫名的顯得有些尷尬。
前倨後恭，思之可笑罷了。
“玩鬧，咱家看不是吧。”蕭公公玩弄著手上的扳指，雖然在笑，可是卻無端給人一種疏遠，“鳳府的二小姐，乃是皇上親自下旨冊封的正三品尚宮女官，位階尊貴，就連咱家都不能下令鞭打，可三小姐卻要動家法，真是讓咱家大開眼界。”
“尚宮女官！”木瀾和木覃聽到這四個字，禁不住大喜。
軒轅朝後宮，女官最高品階也不過為三品，除了皇上身邊伺候筆墨的正三品典御女官，就只有和她同階的尚宮女官最為尊貴。
難怪能夠勞動總管太監親自來傳旨，可見聖寵優渥。
鳳雲紗的臉上，卻是平靜如水。
重活了一世，該看淡的都已經看淡了，更何況，尚宮女官，看似尊貴，可是上一輩子，若不是這個女官的身份，她又何至於會認識軒轅楚軒呢？
蕭公公忍不住暗暗點頭，尋常人若是知道自己被特例冊封為尚宮女官，早就喜出望外，可鳳府的二小姐，卻是喜怒不形於色，果然好修養，對鳳雲紗又另外高看了一層。
可他哪裡知道，鳳雲紗卻是想起了一些不該想起的往事。
“這，這……”鳳富平一下子被蕭公公的話，逼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