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你怎麼就不肯回頭呢
但那紅包還沒入周鴻鑫的手裡,他就已經轉頭邁開僵硬的腳離開,便走便對護士問道:“她來了很久了?”
“有一會兒了,一直在等你。”護士回道。
周鴻鑫點點頭脫下白大褂,他走進休息室便見桌上趴著一個人。黑發垂落下來,如同一只招魂幡。白落惜眼睛緊閉,眼底泛著淡淡的青色,看的出來許久沒有睡好了。、。
睡著的她眉宇微皺,像是還在為什麼事煩擾。
周鴻鑫抬手想要輕輕觸碰一下他的眉宇,片刻後又作罷。他轉身走進浴室,匆匆的洗了個澡。
出來時白落惜像是已經被吵醒了,她眼神有點懵的看著周鴻鑫,一時間純善的不像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怎麼大半夜過來了?”周鴻鑫把自己從思緒中抽出來,走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病人不出什麼事,這會兒他就要回去休息一趟了。喝了咖啡,恐怕會影響睡眠。
“有些胃疼,不過現在好多了。”白落惜手掌貼著胃的位置,眼神望向周鴻鑫,“我送你回去休息?”
說完她心底竟然奇異的浮現幾分難受。
換做以往她怎麼會這麼客氣的和他說話,他們之間多年以來的關系該是親昵的。
“你開得了車?我叫司機過來。”周鴻鑫說完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他拿起來掃了眼。小指輕輕摩挲了無名指一會,方才抬起頭道,“走吧。”
白落惜本還想著回應他,誰想他這麼快就變了主意。
她連忙拎起包,快步同周鴻鑫一起走出去。
天邊一寸寸浮白,時候還尚早。但醫院附近過來探望的家屬已經一波接著一波來了,周遭的店鋪也都早早打開了門,熱鬧的不像是早晨六點。
“吃點東西?”周鴻鑫握上車把手時忽然道。
白落惜就像是見了鬼一般地看著他,醫院附近的都是一般的小店,根本沒什麼餐廳。這些東西平日裡她一點都看不上,周鴻鑫居然會吃這個?
“開車吧。”周鴻鑫覺察出她的想法,嘆息一聲道。
白落惜點點頭開始發動車子。
不知為何,她發動了好幾遍才成功。車子緩緩滑出去的時候周鴻鑫的手機又震了一下,他垂頭看著,時不時會敲打幾下手機屏幕,眉宇之間帶著幾分嚴肅。
“病人出了事?”白落惜很少見他這麼專注地看著手機屏幕,忍不住問道。
同時他心裡也很亂,只能這樣分散一下注意力。
“不是,一點私事。”手機在周鴻鑫手上轉了兩圈,被他收回來。
白落惜眉心跳得厲害,總覺得有些不安。她想探過去看一眼,但兩人的距離已經不像以往那樣了。
而且她扔在副駕駛上的手機也震動了一下,趁著紅燈她連忙摸出來看了一眼。簡短的回復後她又掃了眼在後座的周鴻鑫,誰料周鴻鑫也正巧看著她,兩人目光對視,兩人都透露出幾分尷尬。
抿了抿唇白落惜找回自己的聲音道:“你要是困了就休息一下,到了周家我叫你。”
“嗯。”周鴻鑫低低的應。
他的聲調聽起來有點沉,像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白落惜疑心自己聽錯了,又轉頭看向周鴻鑫。只見他眉宇微微皺著,已經閉上眼開始假寐。
看來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轉頭看向前方車水馬龍的公路,她心一沉猛的左轉方向盤。不能再等了,趁著君夜寒不在盡快把這一切了解,否則就沒那麼容易了。
一串想法從腦海裡轉過,她瞬間又提了速。
車窗傳來未鳴聲,她抿了抿唇唯恐出現任何差錯。忽的周圍的車發出一道嘹亮的鳴笛聲,白落惜嚇得渾身一顫。她眼皮直跳,連忙用余光掃向後座的周鴻鑫,好在昨晚的手術已經把周鴻鑫的精力消磨殆盡,這尖銳的聲音並沒有吵醒她。
白落惜松了口氣,加快車速。周遭的景色飛一般的越過,高樓大廈漸漸越來越少,道路兩側只剩下低矮的平房。
手機又震了一下,白落惜拿起來仔細看了一下地址。又咬著唇轉頭看向熟睡的周鴻鑫,她眼神一沉下定了決心。
她和周鴻鑫一同長大,兩人之間自然是有感情的,只是這感情終究還是被消磨了。
倘若周鴻鑫不聽信沈枚,倘若他不被沈枚那個賤人勾引,他們又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白落惜喘息一聲,咬著牙變道。車子駛下國道,進入一條泥濘的大道。清河市最近天氣不佳,道路上還濕著,車子壓過留下兩排明顯的車輪印。近深秋,兩旁的蘆葦叢一旁枯黃,將車子掩蓋起來。
四周除了風吹葉響,安靜的像是另一個世界。
忽的鈴聲大作,白落惜連忙去抓手機。摸起來才發現響起鈴聲的並不是她的手機。她回頭就見周鴻鑫緊閉的眸掀開了一條縫,銳利的光芒朝她掃來。
無端端的白落惜覺得自己矮了一寸。
手心的汗叫她握不住方向盤,她怔怔地看著周鴻鑫。周鴻鑫也看著她,兩人誰也沒有開口,鈴聲聒噪的叫人忍不住扔出去。
她心慌的厲害,手指不住打顫。
“小白。”終於還是周鴻鑫開口了,“你怎麼就不肯回頭呢?”
他話音一落,白落惜視線中出現兩輛車,牢牢地堵住了前路。她連忙去踩剎車,轉瞬間又變了主意。今日若是不成功,那她的後果可想而知,沈枚不會放過她的。
白落惜一腳油門狠狠踩下去,抬手擦去額間的薄汗。她神色淡然,卻帶著一股難以撼動的堅定,“事到如今,你叫我怎麼回頭?”
前方的車像是沒想到她會撞上來,瞬間慌了神。但由不得他們反應,白落惜的車已經重重地撞上去了。
一輛車被撞得徑直往前,另一輛則是被刮出好長一條漆。
白落惜受到衝撞,整個人腦袋重重地朝前倒去。好在有安全帶拉著她,不至於叫她飛出去。但她前額還是撞上了方向盤,豁然露出一條口子,血液汩汩而出。
劇烈的疼痛刺激著她,但她眸色半點沒變。
她咬死了牙,驅使著車奮力往前衝。蘆葦蕩被壓倒一大片,露出濕潤的水面。車輪胎陷入其中,轉動的十分艱難。
血液留下來,受到濃密的睫毛一時的阻擋,又滴滴答答落下去。
不能認輸。
絕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