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番外篇之江清然完

  江清然扯了扯唇,這個動作牽扯到了臉上被打傷的傷口,有些疼。但跟平時她挨揍時的疼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這段時間以來,她無數次問自己。

   後悔嗎?

   恨嗎?

   愧疚嗎?

   但結果從沒變過,她不後悔,不恨,也不愧疚。

   她只是想不明白感情這種東西,她喜歡寒川哥,因為他是最優秀的。無論是相貌能力還是家世,他都是鳳毛麟角,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她。

   可寒川哥為什麼會喜歡向晚呢?

   向晚魯莽,愚蠢,跟向宇一個樣,如果不是家裡有點錢,長得好看點,他們什麼都不是!

   她那麼努力,為寒川哥做了那麼多,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她呢?

   江清然想不明白,也不想想了。

   想再多,也改變不了她輸了的事實,而且輸的徹徹底底——一個月前,寒川哥安排人告訴她,向晚還活著,還送來了他們的結婚請帖。

   向晚還活著,而且過得很幸福,可她卻在監獄中生不如死,這還不是輸了嗎?

   她願賭服輸,不恨向晚跟寒川哥,同樣也不覺得愧疚,只能說他們互不相欠。

   啪嗒!

   江清然心思百轉的時候,監獄門開了。

   獄警走了進來,“江清然,你哥哥看你來了。”

   “我……哥哥?”江清然已經很久沒有開口了,因為沒有話要說,也不想跟那些人說話。

   此時開口,聲音沙啞異常,還染著幾分干澀。

   獄警點頭,叫上同時,一起抬起江清然往外走。

   他們的動作不粗魯,但也談不上溫柔,至少弄得江清然很不舒服,可她臉上此時卻都是笑意。

   從她入獄到現在,沒有一個人來探望過她,包括她的家人。

   有時候那些人趴在她身上發泄欲望的時候,她也會盯著天花板想,是不是監獄外的世界,已經沒有人記得她了?

   江清然到會見室後,隔著玻璃看到了江戚峰。

   他似乎過得也不好,看起來瘦了不少,那份溫潤的氣質,變得更加內斂、沉穩了些。

   獄警們把她放到座位上,然後拿著話筒,遞到她耳邊。

   “哥。”江清然衝他淺淺笑了笑,就像以往喊他時那樣。

   “嗯。”江戚峰應了一聲,目光在她滿是吻痕和傷痕的脖子上逡巡了一圈,過了好半晌,才艱難地問道:“這段時間,你過得……還好嗎?”

   他同情還帶著些心疼的目光,看得江清然心裡刺了一下。她想攏攏袖口,可手根本動不了,“好啊,挺好的。”

   她看著他,臉上依舊在笑。

   江戚峰喉結滾動了下,拳頭一點點攥緊,“抱歉,這麼就才來看你。”

   他生過她的氣,恨過她利用他,但是氣消後,他還是想方設法來見她。

   只是賀家跟向家早就跟監獄這邊打過了招呼,甚至連趙家那邊都交代過,他費了好大力氣,到現在才能來見她。

   “為什麼要道歉呀?”江清然彎了彎眸子,聲音輕柔,“你這不是來看我了嗎?”

   江戚峰張了張嘴,眼眶有些紅,什麼都沒說出來。

   “時間不多,哥要是不說,下一次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江清然一片風輕雲淡的模樣,看起來更像是那個來探監的人。

   江戚峰幾次張口,才說出口,“媽跟爸離婚了。”

   “然後跟賀伯父結婚了?”江清然神色不變。

   江戚峰抬頭看著她,眼底滿是驚訝,“有人跟你說過了?”

   “猜也能猜到。”江清然說道:“不過伯父那樣的人,這麼多年惦記著媽,只是因為得不到媽而已。現在得到了,很快就會膩味的。”

   她頓了下,完了彎唇,“如果哥不想有那麼多麻煩的話,就別再跟媽來往了。”

   江戚峰皺了皺眉,這件事讓他很丟臉,但他還是覺得,“伯父喜歡了媽這麼多年,對媽有求必應,應該不會做對不起媽的事情的。”

   對於他的反應,江清然也不驚訝,“只是給個建議而已,聽不聽是哥的事情。不過你要是繼續這樣優柔寡斷下去,我只能說,你的痛苦日子剛開始。”

   哥跟於阿姨的性子太像了,總是狠不下心對身邊人說不,但又不能跟寒川哥一樣,做到對一個人盡心盡力的好。

   這樣拖泥帶水的性子,只會讓他的生活一團亂。

   江戚峰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來看她一次,不想跟她爭吵或者談不愉快的事情,便岔開了話題。

   “向晚沒死,你的事情還有商量。清然,這些事情本來就是你做的不對,如果你真心實意地跟向晚還有賀總道歉,他們應該會原……”

   江清然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我輸了,落到現在這種地步,罪有應得。但是,我從不欠他們什麼,也不需要道歉。我只是喜歡寒川哥,努力去爭取了一下而已。”

   “你怎麼到現在還執迷不悟?”江戚峰聲音拔高了些,“你先是誣陷向晚,然後是殺人未遂,這都是你的錯!你……”

   沒想到他進來,就是要說這些話。

   江清然說不清為什麼,眼角有些酸。她輕咽了一口口水,潤了下喉嚨,“時間到了,哥,我先走了。”

   她抬頭看了眼獄警,笑道:“麻煩你們把我送回去吧,謝謝。”

   兩個獄警點頭,一左一右架住她,往門口走。

   “清然,清然!!!”江戚峰大聲喊了她幾句,眼底盡是血絲。

   可江清然連頭也沒有回,獄警們直接把她送回了牢房。

   關門之前,她喊住了獄警,“可以麻煩你幫我跟我哥傳句話嗎?”

   “你說。”

   “幫我跟我哥說一句,”江清然頓了一下,眸底水光閃動,笑意卻如曇花盛開一般,層層綻放,“再見。”

   “好。”

   咣當。

   門關上了。

   江清然躺在床上,仰頭,逼下了眼角的酸澀。她已經輸了,如果這時候再哭,不是輸的更徹底?

   今天腊月三十,明天就是初一了,所有服刑人員都去准備晚會的事情了。

   監獄裡只有她在,這也是她最輕松的時候。

   外面有禮炮聲響起,很多人已經在過年了。

   江清然舔了舔干澀的唇,笑了笑,用嘴從枕頭下叼出來一個毛巾,放到了水杯裡。

   一個女囚惦記了她很長時間,這是她主動提出幫對方口,讓對方幫她准備的東西。

   只是做這些,她就已經累得夠嗆。

   她喘了一會兒氣,艱難地挪動身子,把杯子碰到,然後用嘴叼著毛巾,一點點把毛巾鋪好,然後整張臉貼了上去。

   五官七竅被堵住,每一下呼吸都變得艱難。

   她頭腦昏昏沉沉的一片,難受到了極點,身體本能讓她立刻離開,可她的理智,卻讓她維持了這個動作。

   徹底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嘴角勾了勾,眼角冒出一滴淚。

   終於要死了,真好。

   但願下輩子,能有個人像寒川哥愛向晚那樣,來愛著她。

   -

   真正死亡這一刻,她還是承認了,她羨慕那個她一直以來都看不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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