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離開一月

   穆清火大的對著葉庭柯的背影猛地瞪啊瞪,恨不得用眼刀殺死他:“你大爺!你丫丫才是牛糞,你們全家都是牛糞!我才是鮮花!哼!”

   “哈哈哈,娘子,你不是餓了麼?還不進屋吃點東西?餓著你沒有關系,餓著我安平王爺的小世子,那可就是天理不容了!”葉庭柯忽而回眸,一笑傾城,他眸光流瀉,光華萬千,紅唇烈焰,燃盡了世間一切眼色,獨剩下他一人,傲視蒼生。葉庭柯這個名字,在很多年以後,大家都記不清了。可是再次提起無雙公子的時候,大家想到的不是多年之前的宋無雙,而是這個妖嬈一笑,魅惑蒼生的葉庭柯!

   只是……

   那時候的風月,已經變得清雅寡淡。那時候的葉庭柯,已經不愛天下,愛美人。那時候的葉庭柯,已經須發三千白如雪……那份愛情,卻經歷滄桑,越漸珍貴。

   “神經病!”穆清白了葉庭柯一眼,自顧自的走入飯廳,坐下就吃了起來。葉庭柯笑容可掬的跟在穆清身後,看著她又生機勃勃的樣子,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自從任飛花失蹤,小寶兒離開,穆清的心情似乎就不大好,他當時為了化解從寶兒身上渡過來的那股戾氣,只能躲起來,練習功法……

   現在看到穆清的情緒已經好多了,葉庭柯的心中忽而升起一股淡淡的放松。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如此在乎這個小女人的情緒了。他明明該是一個冷漠的男人才對!葉庭柯微微眯縫著眼睛,看著穆清那狼吞虎咽毫無大家閨秀美感的吃法,心中居然覺得別有一番滋味。他啞然失笑,有些懊惱的搖搖頭……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葉庭柯的省美已經被穆清扭曲成非她不可了?

   而且,每次穆清恬不知恥的在葉庭柯面前說:相公,我美嗎?的時候,葉庭柯居然打心眼裡覺得這樣的穆清還真是很美,很有味道的。他無奈的嘆息一口氣,忽而想到了一句話,忍不住自言自語:“問世間情為何物,只道是一物降一物啊……”

   說完,葉庭柯一甩衣袖,緩步上前,走進飯廳,坐在穆清身邊,笑著替她夾菜,順手拭去她嘴角的碎屑:“都已經是要當娘的人了,怎麼還不懂知書達理呢?你這樣吃飯像個什麼樣子?以後,本王的兒子若是有樣學樣……”

   “那才是好呢!”穆清轉頭瞪了一眼葉庭柯,報復一般的笑了起來,“要是以後我們兒子把我的壞毛病全都學了去,那簡直就是活該報應!讓他好好折騰你這個當爹的!誰讓你以前對我那麼不好來的?”

   葉庭柯聽到“以前”二字,心中忽然一抽,痛的有些難過。他以前的確很混蛋,對穆清下毒,對穆家出手,對周圍的人全都冷漠……他從來不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值得自己珍惜和憐憫的。直到,愛上這個從來都不按常理出牌的丫頭!

   “穆清……”

   “干嘛用那種眼神看著我?肉麻兮兮的……想嚇死老娘啊?”穆清白了一眼葉庭柯,忽而頓住手中的動作,摸摸自己有些發福的臉蛋,癟嘴,“為啥懷孕的一定就是女人呢?葉庭柯,你說要是這個世界上懷孕的都是男人該多好啊!”

   呃……

   葉庭柯腦子一抽,腦海裡浮現出一群男人挺著個大肚子,相互坐在一起聊家常,說你家孩子幾月份的,我家孩子什麼時候出生的八卦,心裡一陣惡寒。想他堂堂安平王,居然要挺著大肚子做一些娘們兒兮兮的事情,簡直就是天理不容啊!

   “不行!”葉庭柯猛地臉色一冷,打斷了穆清的感嘆,一把將穆清拉過身邊,嚴肅的看著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生孩子這種事兒怎麼該是男人做的呢?”

   “那憑什麼就該女人做?”穆清就聽不慣什麼男人不該的話,倔強的勁頭一上來,壓都壓不住,整個人像是一只炸毛的母雞一般,昂首挺胸的面對葉庭柯,問的理所應當,“你知道生孩子多辛苦嗎?你知道每天多難受嗎?你知道挺著個大肚子多累嗎?什麼就叫不該?什麼又叫該?愛情和婚姻在我穆清眼裡從來都是平等的,男人和女人在我穆清眼裡也該是平等的!”

   穆清一大堆理所應當的斥責問的葉庭柯有些不悅!他葉庭柯是誰?堂堂越朝安平王爺,現在的攝政王,能夠一手遮天的人物,若是他願意完全可以算盡天下人!可是,如今卻要在穆清這個小女人面前認錯……而且他骨子裡並不覺得自己這樣的話到底有什麼錯,臉色微微冷了下來。葉庭柯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松開穆清,眼神帶著幽深的凌厲,死死看著這個女人,恨的咬牙切齒,卻又愛的入骨入心:“穆清!和你在一起這麼久,本王已經為你改變了這麼多,為何你就不願意為本王放下你所謂的公平,你所謂的驕傲?愛情……難道不是彼此妥協和彼此寬容嗎?”

   “我……”

   “好了,本王不想吃了,你吃了以後就去院子裡逛逛!”葉庭柯打斷了穆清的話,微微轉身,緩步離去,他的身後留下一團寂寞的陰影。葉庭柯是一個驕傲而高貴的男人,除了穆清,他在這個世界上從未對任何人妥協過,哪怕面對再強大的敵人,他都勾唇一笑,提刀向前,殺出一條血路。他寧折不彎,他天生傲骨,他寂寞孤獨……

   可是,他把他這樣性格,這個年紀,這個時代的男人所擁有的全部真心統統都義無反顧的給了穆清!他從未刻意去維持自己的個性,只是拿東西已經深入骨髓,不是一天半天可以修改掉的。但是,他願意為了穆清一次一次去妥協,去改變,去接受……現在的安平王,已經不似當年的安平王了!

   可,安平王終究還是安平王!穆清為何就不能懂一次他的內心呢?葉庭柯微微閉目,掩去心中那股落寞和悲戚,一步一步抽離穆清的視線。這一走,就是一個月……

   穆清不知道葉庭柯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去做什麼了,只是每天都會站在門口摸著自己的肚子等他一會兒,然後就回房看紅杏他們送來的賬本。她每次看完以後會在賬本的末尾留下批注,大致是未來的發展和管理的建議,然後放在固定的地方,有人會偷偷拿走。

   “寶寶,你已經七個月多了!你父王卻好久都沒有見著了,他是不是不要我們了?”穆清今日像是往常一樣依靠在躺椅上,慢條斯理的說道,心情不鹹不淡。她那天本來想要叫住葉庭柯的,可是內心的倔強讓她終究沒有開口。她就是這樣一個將驕傲和自尊看的比愛情更重要的女人。誰說她在這份愛情之中沒有過妥協?難道她沒有原諒他對穆家做的一切,難道她沒有原諒他對自己做的一切,難道她沒有原諒他對宋世均做的一切,難道她沒有用盡全力去愛他?穆清就是這樣一個傻愣愣的女子,愛了就是愛了,做不了假!可是,偏偏她內心的驕傲又讓她不願意當著葉庭柯的面去說“我到底有多愛你,我到你有多在乎你,我到底有多希望你懂我”,她以為這個男人應該不需要自己說就會明白。

   卻沒想到……

   兩個驕傲的人在一起,終究會不明白對方在想什麼。他們都太過自我和自尊了,即使已經愛的死去活來,卻依然喜歡端著自己的“面子”,等待著對方先邁出第一步……穆清癟癟嘴,忽而有些痛恨葉庭柯:“男子漢,大丈夫,為什麼那麼小氣?我說什麼了我?不就是作為一個孕婦,情緒不好,小小的抱怨一下嘛!”

   穆清越想心裡越覺得不痛快,瞥了一眼空落落的院子,覺得這段時間葉庭柯不在,心裡就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似的,寢食難安,整個人都憔悴消瘦了不少。她心疼的摸摸自己的臉,暗暗咬牙:“葉庭柯,你走了就最好再也不要回來,否則,老娘……”

   “否則怎麼樣?”葉庭柯一襲白衣橫臥在穆清對面的屋頂之上,頗有幾分貴妃醉酒的姿色,他挑眉含笑,看著坐在院子裡已經抱怨了好一陣子的穆清,啞然失笑。他離開的這一個月做了很多事情,只是不願意讓穆清知道罷了。他本來只是想要回來看一眼她好不好,卻沒想到聽到了這樣一段充滿怨懟和情誼的抱怨,葉庭柯的腳步瞬間挪不動了。

   一個月沒見她,思念如潮水一般湧動而來,葉庭柯看著微微消瘦的穆清,心中暗暗自責。那日若是他交代幾句,說一下自己要去做什麼,不要讓她擔心,或許就不會變成今天這般了。

   穆清愕然的看著那個美的冒泡的男人,心中五味陳雜,一個月的想念,一個月的思量,一個月的自責……她憔悴不已,而他卻紅光滿面。穆清心裡的不平衡瞬間被挑起來了:憑什麼他離開了就可以逍遙快活,過的如此愜意?憑什麼我就要在家一個勁的擔心他!

   “哼!”穆清收回眼光,憤怒的起身,冷哼一聲,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用屁股對著屋頂上的葉庭柯,扭得得意。

   葉庭柯無奈搖頭,飛身而下,落在穆清的前面,攔住小丫頭的去路:“你這個女人怎麼這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剛剛還偷偷摸摸的想念本王呢,這一見到本王就橫眉冷對,真是叫人費解!是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像你這樣口是心非?”

   “誰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了?我我我我……我什麼時候想你了?胡說八道!”穆清沒想到自己剛才的話居然被葉庭柯聽了去,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慌亂,立馬防備的反駁道,死不承認,“我那就是隨便感嘆感嘆人生罷了,跟你有什麼關系?葉庭柯,你不要自作多情啊,本郡主才沒有想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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