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再出波折

  薛榮華只覺得臉上燒得發燙,不敢去看楚縱歌深邃的眼睛,“你胡說什麼,我就在你身邊,還能跑到哪裡去。”

  楚縱歌揚唇一笑,戀戀不舍地松了手,“你的手指真是又細又直,蔥管似的。”

  “朱彤給我做了盒霜,專門用來護手的。”薛榮華面色淡然地抽回手。

  楚縱歌挑挑眉,“朱彤既會下毒,又會醫術,還能制作香料,做護理霜。”

  “是啊,”薛榮華輕輕瞥了他一眼,“你可是從西戎買回一個好丫鬟,我真是從沒見過這樣萬能的人。”

  楚縱歌轉了轉眼珠,“大齊那地方窮山惡水只能出刁民,西戎那樣的人間仙境才能出朱彤這樣的厲害人才,我以前就遇著過一位。”

  薛榮華好奇道:“誰?”

  楚縱歌眼底略帶哀傷,“小時候的玩伴,後來就不知去哪了。”

  薛榮華看著他陷入往事沉思中的模樣,不禁調笑道:“是你的舊情人嗎?”

  楚縱歌哭笑不得,“都說是小時候的玩伴了,哪裡來的什麼舊情人。”

  薛榮華卻是不依不饒,“那你的舊情人是誰?”

  “我在西戎時都忙著鬥太子,怎麼可能有機會思慕佳人呢。”

  “那可不一定,”薛榮華用曖昧的眼神將他打量一番,“你前世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沒有,”楚縱歌含情脈脈地看向她,“不過今生卻看上一個。”

  薛榮華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轉移話題倒是挺厲害,還是想想怎麼對付晉王吧,他知道了我們已經決心瓦解結盟,肯定會借勢給我們一記拳頭吃。”

  楚縱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可是當下形勢,結盟已然不復存在,我們只能繼續以晉王為敵了。”

  薛榮華提議道:“我們要不要去問問太子的意思?”

  “不行,”楚縱歌立即否定了,“陳皇後極其厭惡我,我同太子早已是勢同水火,他絕對不會幫我,還有可能勾結晉王一並來對付我。”

  “那可怎麼辦,”薛榮華急道,“我們無法對抗兩方勢力前後夾擊。”

  楚縱歌重重地嘆了口氣,“好在我與皇上的關系緩和了許多,暫且先轉攻為守吧。”

  康貴妃伸手折下一枝粉紅色的芍藥花,低頭看見慢慢挪到腳下的影子,不由嫣然一笑,提高了聲音:“那可是兩百箱的金銀,就這麼白白送出去了。”

  晉王笑著走到母妃身邊,帶著撒嬌的音調道:“兩百箱對舅舅來說不足掛齒,就當是送給外甥當禮物吧。”

  “禮物?”康貴妃含笑道,“你舅舅在你生辰的時候送的禮物可遠遠不止兩百箱金銀,別埋汰你舅舅了。”

  “不敢,”晉王接過她手中的芍藥,簪在她的鬢間,“那兩百箱金銀不止堵住了端王的嘴,還讓皇上誇獎兒臣心懷天下呢。”

  “能解決蘇北的飢荒,皇上什麼話誇不出,”康貴妃露出冷冷笑意,“本宮能升至貴妃,確實是有這個解憂的用處了。”

  “母妃母家深厚,不是一般妃嬪可以比的。”

  “那是自然,哥哥府中的金庫恐怕是國庫的十倍,皇上可是要好好供著本宮的,”康貴妃陰狠地笑笑,“只是那端王,當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晉王悠悠嘆了一口氣,“我從和他結盟一開始,就知道他沒安好心,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他就翻臉不認人了。”

  康貴妃怨怪道:“說到底,還是你自己耐不住性子,非得要那個什麼薛榮華,這下惹怒端王了吧。”

  晉王無所謂地聳聳肩,“薛榮華確實是個寶貝,我自然也想要。”

  “可是他們都要成婚了,你再如何尋機會也是無濟於事。”

  晉王呵呵一笑,“只怕是成不了婚,他們還得往後拖一拖呢。”不解決自己這個大麻煩,他們如何放心。

  “成不了你也別抱有幻想了,”康貴妃勸道,“還是回到太子那一邊,和他共同對付端王吧。”

  晉王眼神黯然,沉默良久後,緩聲道:“我並不大想到太子那邊去。”

  康貴妃疑惑道:“這是為什麼,本宮母家乃是京都首富,太子是嫡出,身後有個陳皇後,你和太子強強聯手,豈不是所向披靡,除去端王之後,再好好想想如何與太子鬥吧,那時候還有和儀夫人這樣的寶物呢。”

  晉王依舊保持沉默,一聲不吭地望著她,似乎是在進行著一種無聲的抵抗。

  “你,”康貴妃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暗流湧動的雙眼,“你不是還在想著玉珠的事吧?”

  “兒臣實不相瞞,”晉王撲通一聲跪在她的面前,“兒臣想要奪嫡是因玉珠而起……”

  康貴妃驚訝地捂住了嘴,“你怎麼還在想她,她只怕是已經化作了一把灰了。”

  “母妃請聽兒臣說完,”晉王沉聲道,“玉珠只是兒臣想要奪嫡的一個苗子,其實最深處的原因是兒臣想要保護自己所愛的人,所以兒臣今時今日做出的一切事情並不完全是為了玉珠。”

  “保護自己所愛的人,你想要保護誰啊?”

  晉王突然抬起頭,卻是一雙通紅的眼睛,“兒臣想要護的母妃周全。”

  “護我?”康貴妃心中又是感動又是不解,“你想著護我干什麼,你只需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就行了,我能保護好我自己。”

  晉王一字一頓道:“可是母妃,皇上之所以留你在宮中,賜你貴妃的位分,是因為舅舅是京都首富,若是有一朝家財散盡,萬事皆空,那皇上一定不會手下留情,陳皇後更是會借刀殺人,你忘了柳家傾滅後,柳呈芸的慘狀了嗎,她有皇上全心全意的寵愛,依舊在宮活的如此艱辛,最後被陳皇後下毒含恨而死,更何況是沒了舅舅的母妃。”

  康貴妃微微眯起眼睛,狡兔死走狗烹,皇上依仗她家中的財勢,卻也暗地忌憚著,難保有一天不會翻臉不認人。

  她心疼地扶起兒子,溫柔道:“母妃知道你的心意了,你能時刻記掛著母妃真是件很好的事情。”

  “兒子走的每一步都是為我們倆的未來做打算的。”

  “既然你不願意走到太子身邊,難道你還想和端王繼續下去嗎?”

  晉王眼底閃過一絲陰鷙,“端王不可靠,太子更不可靠,但現下最好的走向還是扳倒陳皇後。”

  “要想扳倒皇後,那還要本宮出面,只是,”康貴妃憂心忡忡地看著他,“你一定要想清楚,端王和太子之間若是選錯了,將會跌入萬劫不復之地。”

  晉王含笑點點頭,“兒子明白。”

  薛琉華用螺子黛畫了道遠山眉,轉面對著皇上嫣然一笑,“好看嗎?”

  皇上微微抬起眼皮,“就畫了個眉毛,朕怎麼看出好不好看。”

  薛琉華悻悻地別過臉去,沾了些唇脂染紅了雙唇,“那這樣呢?”

  皇上湊近過去,看著面前美人明眸皓齒,朱唇輕啟的模樣,不由笑道:“嗯,眼是水波橫,眉是山峰聚,華嬪確是國色天香。”

  薛琉華嗔道:“皇上不是說只畫了眉毛看不出好不好看嗎?”

  皇上嘿嘿一笑,“是這絳唇襯得眉眼愈發明媚了。”

  話音剛落,他便想去一親芳澤,卻被薛琉華擋了下來。

  皇上不悅地皺起眉毛,“這是怎麼回事?”

  薛琉華沉默著不說話,眼睛卻紅了一圈。

  皇上放柔了聲音,耐心問道:“你到底怎麼了,天天呆在宮裡,誰能惹到你?”

  薛琉華含淚望向他,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臣妾……臣妾只是一時想家了……想父親母親……還有妹妹……”

  皇上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華嬪轉變身份來到宮中已有兩個月,就這麼成了妃子也為與家人做過正式的告別,難免引發思鄉之情,情難自抑。

  “好了,”皇上伸手擦去她面上的淚水,“別哭了。”

  薛琉華吸吸鼻子,委屈道:“臣妾殿前失儀,還請皇上恕罪。”

  “無妨,人之常情而已。”

  “臣妾做了那樣的事,也不奢望父親原諒臣妾,可是那妹妹,雖不是一母所生,但情誼深厚,現在她都要出嫁了,臣妾卻無法送一送她,看她最後一眼。”說完,她又輕輕啜泣起來。

  皇上想了想,薛榮華是端王的准王妃,自然是知道華嬪假死的事情,把她叫進宮中與華嬪見上一面,一來緩解相思之苦,二來算是成全了華嬪一個心願,也算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他松了口,“那好吧,你可以以宮妃的身份叫你妹妹進宮來看你。”

  “真的嗎?”薛琉華欣喜若狂,果然還是美人計管用,一下就成了。

  “不過此次之後,你們見面的機會便少了。”

  薛琉華乖巧地點點頭,“臣妾明白,臣妾不敢貪心,一次便夠了。”

  “那好吧。”皇上眼神曖昧,一下撫上她的肩頭。

  薛琉華立即心領神會,故意欲拒還迎地推了他一把,“皇上也不去其他姐妹宮中坐坐,讓臣妾心裡過不去。”

  皇上看著她緋紅的臉頰,眼神迷蒙道:“朕若是去了別人那裡,你會開心?”

  薛琉華嬌羞一笑,“皇上慣會調戲臣妾。”

  皇上被她這一笑惹得全身發酥,“哪裡,只是御花園的花開得再盛,都比不上朕眼前這一朵芙蓉。”

  “皇上喜歡芙蓉花?”

  “朕喜歡柳樹。”

  薛琉華不解道:“皇上為何喜歡柳樹?”

  皇上不料她會追問下去,一時語塞,“……柳絮飛舞,好看。”

  “嗯?”薛琉華看著他僵硬的臉色,笑道,“皇上若是喜歡,那臣妾在宮裡多種些柳樹好不好?”

  “不用了,”皇上急切道,轉念又覺得自己太刻意,便緩聲道,“你宮裡這樣便很好了,不用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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