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真相模糊

  楚縱歌唇邊浮現一絲淺淺的笑意,“我很清楚你想要的。”

  薛榮華轉臉看向他,“你也是為復仇而來,想要的便是西戎那些人的性命吧。”

  “可能是日子久了,我心有旁騖,”楚縱歌微微嘆息,“我想要的還有別的。”

  薛榮華一怔,正色道:“那可不行,我們必須一心一意,以免給人可乘之機。”

  楚縱歌心中有些酸澀,含笑道:“說的是。”

  薛榮華思忖一番,“薛琉華定是去找晉王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他們會不會有下一步的計劃?”

  “應該不會,我們現在已經知道晉王心懷不軌,他需要緩一陣才能有所動作。”

  “那你和晉王的結盟,”薛榮華擔憂道,“不久由此瓦解了嗎?”

  “不,”楚縱歌半眯眸子,“晉王現下極力死撐不松口,我們不如就維持這種貌合神離心知肚明的狀況,畢竟扳倒陳皇後和太子的事,還需要康貴妃呢。”

  薛榮華點點頭,道:“那我們等到宮中大宴吧。”

  楚縱歌篤定道:“不能等了,明日就去。”

  薛榮華一愣,不解道:“你這麼著急干什麼?”

  楚縱歌嘆道:“如果先讓晉王進宮與康貴妃說了今日之事,那康貴妃原本想與我們說的內容必有改變,我們一定要趕在晉王之前先入宮,以免節外生枝。”

  薛琉華輕輕轉個圈。雲雁廣袖雙絲青鸞衣,黃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發髻間一支琉璃珠顫枝金步搖垂下銀絲串珠流蘇,明眸皓齒,輕點絳唇,嫣然一笑間春色無盡。

  縱然有萬般思緒纏繞心頭,在如此國色天香之下,晉王還是揚起一抹贊嘆的微笑,拍手道:“薛大小姐京都第一美人的稱號真是當之無愧。”

  薛琉華雙頰染上一片紅暈,盈盈福身,輕聲軟語道:“多謝晉王,今日要入宮去見貴妃,不敢怠慢。”

  晉王微微一笑,“你別緊張,我母妃待人寬厚。”他心中一聲冷笑,我母妃待人寬厚,只是特別不待見你罷了。

  薛琉華笑靨如花,“貴妃娘娘厚德寬人,是小女的福氣。”

  “待會見了父皇母妃,有你行禮的時候,先起來吧。”

  薛琉華眸子裡藏不住的驚喜,“還要去見皇上?”

  “那是當然,”晉王含笑道,“你可是未來的晉王妃,怎能不見聖上。”

  “那真是太好了。”薛琉華興奮不已。

  “這還不算好呢,”晉王俯身湊近她耳邊,“若是來日我當了儲君,你便是太子妃了,有朝一日繼承大統,你可不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了嗎?”

  薛琉華一愣,怔怔地看著他,他可從未說過要與太子爭奪儲君之位。

  “干嘛一副驚呆了的樣子,”晉王眼底閃過一絲陰狠,“我若是不對儲君之位感興趣,為什麼要千方百計地把薛榮華從端王那搶過來呢?”

  薛琉華知道了他隱藏在溫和笑意下的宏韜偉略,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原來他費盡心機地把薛榮華搶過來,並不是因為愛上了她,只是利用而已。她竟然十分輕松地松了一口氣。

  “怎麼?”晉王微眯眼睛,“聽到了我的秘密,覺得很惶恐?”

  薛琉華淺淺笑道:“我以後成了你的王妃,與你自然就成了一條船上的人,不管你做些什麼,奪嫡也好,殺人也好,我都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你身旁。”

  晉王挑眉道:“你確定?這可是一條布滿荊棘,極為凶險的道路,稍不留神,便會被推進萬劫不復的地獄。”

  “我確定,”薛琉華眼中閃著篤定的光彩,“無論是贏是輸,哪怕與全大齊的人為敵,我都會矢志不渝地跟隨你。”

  晉王雙眼沉沉地看了她半晌,唇邊綻放一個極有意味的笑容,“那好,我便多謝了。”

  楚縱歌和薛榮華齊齊跪在未央宮中。康貴妃身著枚紅色芍藥紋宮裝,悠悠靠在貴妃椅喝茶,她低頭輕抿一口,柔聲道:“起來吧。”

  楚縱歌笑道:“貴妃娘娘的身上是西南新進貢的蜀錦吧。”

  “端王眼睛正好,”康貴妃唇畔笑意盎然,“本宮還以為你們新年宮中大宴才會進宮來呢。”

  什麼?楚縱歌和薛榮華皆是一愣,還是被晉王捷足先登了。

  “你們干嘛露出這樣的表情,”康貴妃笑道,“元駒剛剛來過,和本宮講了你們在宮外游玩的事,明光堂的燈果然做的好,他也給我了一盞呢。”

  康貴妃神情輕松,一點異樣也看不出來。楚縱歌硬著頭皮道:“是晉王要我們來找貴妃娘娘的。”

  康貴妃道:“是為了和儀夫人的事吧。”

  楚縱歌連忙點點頭。

  “唉,”康貴妃十分傷感地嘆了口氣,“每當看見你,我就想起從前鸞鳳宮住著的柳姐姐,那時候大家一同侍奉皇上,只是……”

  薛榮華見她眼中淚光閃閃,不禁有些疑惑,共同侍奉著同一個男人,關系竟然有這麼好,一點都不像那個眸光冷冷的陳皇後。

  楚縱歌心中一動,安慰道:“母妃在時,也常常和我說起貴妃娘娘的好來,母妃命薄,無法和娘娘一塊侍奉下去了。”

  “不過讓人高興的是,”康貴妃含淚笑道,“她還留下了一個孩子,你真是與柳姐姐長的一模一樣呢。”

  薛榮華朝楚縱歌遞了個眼色,你看吧,你果然就是因為長得像母親,所以才讓皇上一看見你就滿腹愁思的。

  楚縱歌笑道:“只是父皇似乎不是很寵愛母妃呢。”

  “你母妃的性子孤傲冷清,皇上自然是更愛溫順乖巧的女子些,”康貴妃嘆道,“不過皇上對你母妃很好,都給她升到了夫人的位分。”

  楚縱歌偷偷向薛榮華翻了個白眼,我說吧,我母妃並不受寵,這是康貴妃都知道的事實。

  薛榮華有些不甘心,“和儀夫人不受寵,可還能住在以鳳為名的宮殿裡呢。”

  “紅顏已逝,難道本宮還會騙你嗎?”康貴妃咬唇道,“不過端王放心,本宮定是會像疼自家孩子那樣疼愛你。”

  他一人獨自長大,康貴妃可從來沒有向他表現出疼愛自家孩子的樣子,這話雖然假的很,但好歹是句客套話,“多謝貴妃娘娘。”

  “你那腰間,”康貴妃眼中一滯,“你帶的可是鸞鳳佩!”

  楚縱歌一怔,點頭答道:“是鸞鳳佩,父皇賞賜的。”

  “快將它摘下來,”康貴妃急切道,“那玉佩有毒!”

  薛琉華在偏殿中等候了半會,晉王終於回來了。

  “你去哪了呢?”

  晉王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我剛剛去外面逛了一圈,你再等等。”

  薛琉華疑惑道:“這又不是未央宮,在這呆著干嘛?”

  這女人怎麼連貴妃住在未央宮都知道。晉王頭痛地嘆道:“我……母妃她在會客,讓我們等等。”他轉頭看向她,“你不著急吧。”

  薛琉華連忙搖搖頭,“沒,既然貴妃娘娘在會客,我們等等也無妨。”

  “那就好,”晉王唇邊漸漸浮起笑意,“你渴不渴,先喝口茶吧。”

  薛琉華怕弄髒口上的唇脂,道:“我不用喝茶,就是這偏殿的香薰得我頭疼。”

  晉王掀起香爐蓋一看,笑道:“這是宮中常用的眾香子,你覺得不好聞嗎?”

  “好聞倒是好聞,”薛琉華輕輕扶額,“只是花香過於濃郁了。”

  “皇宮妃嬪多,她們往往喜歡在自己宮裡薰些這樣味道重的香料,好讓自己身上也沾滿香味。”

  薛琉華笑道:“娘娘們大多都是名門毓秀,從小就用香料薰衣服,還用的著這些?”

  “佳麗有三千,皇上只有一個,不能不上心。”

  薛琉華心中一動,目光繾綣地望著晉王,“你在娶我之後,還會再娶妾室嗎?”

  她本就天生麗質,再加上今日著意打扮一番,更是顯得姿色過人,晉王也不由看出幾分痴意,“我若是當了儲君,自然是要妻妾成群的。”

  “不過,”他的指尖曖昧地纏起一縷青絲,“你放心,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薛琉華笑逐顏開,突然興奮起來,“元駒,你待我真好。”

  晉王一愣,這名字可是只有母妃和玉珠才喚過的,不過事已至此,也不必顧忌了。“我身邊的王妃之位只給我唯一深愛的女子,再多的妾也是形同虛設。”

  薛琉華開心地摟住他的脖子,正欲再說幾句情話,卻感覺頭越來越沉,陣陣睡意催人入眠。

  晉王看著她愈加迷蒙的眼神,唇邊噙著淡淡笑意,將全身乏力的她攬入懷中,“不過,這唯一深愛的女子不是你罷了。”

  楚縱歌摘下腰間那枚鸞鳳佩,與薛榮華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是掩不盡的驚詫之色。

  康貴妃顫抖著手接過玉佩,手指輕輕摩挲著上面的破損道:“以後別把它戴身邊了,這鸞鳳佩浸過毒的。”

  薛榮華面上一片蒼白,“這可是皇上賞給我的。”

  “本宮知道,”康貴妃幽幽說道,“是陳皇後讓皇上賞給你的。”

  楚縱歌聞言點點頭,“陳皇後告訴了我。”

  “陳皇後?”康貴妃微微挑眉,“她還真是直白。”

  “不過,”薛榮華疑惑道,“這玉佩怎麼會浸了毒?”

  康貴妃沉重地嘆了一口氣,“這是陳皇後慣會做的事,”她看向楚縱歌的目光深邃無比,“她當年就是這樣殺死你母妃的。”

  薛榮華驚訝地合不攏嘴,陳皇後居然毒死了和儀夫人。

  楚縱歌震驚地直直望向康貴妃,“我母妃……”

  “你母妃當年不是病死的,而是被陳皇後在藥中下毒,毒發身亡。”

  “可是,”薛榮華問道,“御醫驗屍時怎會看不出來?”

  “陳皇後母親是西戎人,極為擅毒,普通御醫又怎會看得出,不過以為是重病纏身已久,和儀夫人撐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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