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突遭暗算

  外頭傳來陣陣鳥叫聲。薛榮華微微眯起眼睛,看到窗外一片亮光,昨夜和楚縱歌聊得太晚,只睡了兩個時辰,現下腦子似乎還有點昏昏沉沉的。

  墜兒敲門道:“小姐,你醒了沒,端王爺為我們備了馬車。”

  薛榮華洗漱打扮一番後,打開門來,見楚縱歌逆光倚在院裡櫻花樹旁,模糊的陽光下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墜兒哪去了?”薛榮華問道。

  楚縱歌走近來,面上洋溢著溫暖的笑意,“她去吃點心了,昨天你那麼晚才睡,現在可清醒了?”

  薛榮華苦笑道:“不醒也得醒啊,必須趁著沒多少宮人在的時候快些回宰相府。”

  楚縱歌笑道:“你放心,我已經備下馬車了。”

  薛榮華捂嘴偷笑道:“信陽殿落櫻如雨,陽光和煦,如此良辰美景,真是舍不得回去呢。”

  楚縱歌噙著淡淡笑意道:“准王妃是舍不得信陽殿的綠櫻和陽光,還是舍不得信陽殿的人呢?”

  薛榮華撅了撅嘴,“我才只是稍稍誇了幾句,端王就多想了。”

  “本王並未多想,”楚縱歌眼中帶有幾分邪氣,“本王還以為昨夜裡的宮女伺候得好,讓准王妃舍不得了呢。”

  薛榮華一時語塞,“……那宮女溫柔體貼,比宮殿主人惹人喜歡多了。”

  楚縱歌歪著頭看她,“若是你早些嫁入端王府,可天天都有這樣溫柔體貼的宮女伺候。”

  薛榮華嘆息道:“這事還是得壓後進行,薛府裡的葉氏和薛琉華鬧騰得很呢。”

  楚縱歌有些失落道:“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見機行事吧,薛琉華現下似乎搭上了晉王……”

  楚縱歌笑道:“你不會以為晉王昨晚送薛琉華回宰相府,便認為是晉王對薛琉華有意吧?”

  “不然?薛琉華在鈴音殿一曲春日宴舞之後,晉王的眼睛都看痴了,昨夜二人同乘一輛轎子,不知增進了多少感情。”

  “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晉王啊,”楚縱歌嘆了口氣,“他在外頭不知有多少紅粉佳人和他增進感情,薛琉華不過是另一位罷了。”

  薛榮華沉默不語。楚縱歌拍拍她的肩膀說道:“晉王是不會娶薛琉華為王妃的,你大可放心。”

  楚縱歌為她備下的馬車素樸簡單,不招人注目。墜兒和薛榮華透過窗戶縫,細細察看外面有無宮人經過,待到好不容易出了宮門的時候,兩人皆好好松了一口氣。

  “大小姐對小姐真壞,昨夜不給送馬車,今早也不給送。”墜兒氣道。

  薛榮華連連冷笑,“她對我的壞,對我的狠,對我的毒從前就有的,還在意這一時?”

  兩人正在轎內談著,忽然聽到轎外有刀劍出鞘的聲音泠泠作響。薛榮華前世在戰場上聽慣了這樣的聲音,她心中一驚,全身警惕起來。

  那些毫無聲響的車夫恐怕是早就被抹了脖子,四五個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把利劍倏忽間穿破轎簾,寒光錚錚閃人眼睛,離她只有三四寸的距離懸在半空。

  “啊,小姐小心!”

  薛榮華不顧墜兒的驚呼,用了十足的功力朝利劍身後的人一腳飛踹過去。

  那人吃痛地丟開劍,迅速向後倒去。薛榮華眼疾手快地一把接過利劍,干淨利索地殺了身旁兩個正欲襲擊她的人。

  墜兒待在轎子當中看得心驚膽戰,她家小姐這段時間以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不僅能與大小姐夫人相杠,還能以少對多擊退大敵,舉手投足間頗有大將風範。

  薛榮華挑劍逼視剩下的那個蒙面殺手,冷冷問道:“你是誰派來的?”

  蒙面殺手雙眼一瞪,急急地衝了上來。薛榮華一劍入喉直接了結他的性命。

  “墜兒,你沒事吧?”薛榮華扔去那把血淋淋的利劍,柔聲問道。

  墜兒看著滿地鮮血四濺的屍首,拼命克制住內心的恐懼,忙道:“我沒事,小姐沒事吧?”

  她前世馳騁沙場的時候可是怎樣的慘烈場面都見過了。

  薛榮華揭開最後死亡那人的一角黑衣,發現裡面吊著塊令牌,上面刻著紅色大字——葉府。

  她不由握緊了那塊牌子。葉府可不就是葉氏和薛琉華那邊的人嗎,竟然敢派殺手前來來行刺,如此致她於死地,當真是毒如蛇蠍。

  墜兒看到她臉色陰霾密布,疑道:“小姐,這是哪裡來的劫匪?”

  薛榮華招手讓她快些下轎,“這不是劫匪,這是殺手。”

  墜兒驚慌失色道:“殺手?來殺小姐的?”

  薛榮華點點頭,對她嫵媚一笑,“你家小姐美貌異常,遭人惦記了。”

  她手指稍微用力,令牌立刻四分五裂。

  嫁入端王府的日子很快就要定下了,葉氏和薛琉華這兩人在她面前一心求死,那她索性就成為宰相府唯一的嫡女,風風光光嫁入端王府吧。

  薛琉華冷眼看著青銅鏡中的自己。這兩日的發絲掉了許多,面色蒼白也不顯往日紅潤,眉眼之間一股憔悴疲累之氣,猶如一日裡便凋零褪色的花朵,令人感懷嘆息。

  明月從外頭進來輕聲道:“大小姐,二小姐回來了。”

  薛琉華面上一僵,“我不是說過不要叫她二小姐嗎,你這麼不長記性?”

  明月福身惴惴道:“是是……薛榮華她回來了。”

  “她乘著轎子回來的?”

  明月搖搖頭,“她和墜兒兩個一路走回。”

  薛琉華無比舒心地呼了口氣,“那就好,宰相府到皇宮可不遠,夠賤人受了。”

  她讓明月過來幫自己梳好發髻,仔細打扮一番掩了憔悴之色,起身來到葉氏房裡。

  葉氏看到心傷意斷的薛琉華終於緩過來了,高興非常,“怎的,不在房裡休息來我這干嘛?”

  薛琉華嘻嘻笑道:“今早那賤人從皇宮用雙腳走回來的,想必是昨晚在宮門口站了一夜吧。”

  葉氏手一抖,咬牙冷笑道:“能用雙腳走回來已是萬幸了。”

  薛琉華一愣,“母親這樣說是何用意?”

  葉氏揮了揮手讓明月退下,湊近薛琉華耳邊輕聲道:“我知道今早薛榮華會回府,就讓人埋伏在皇宮到宰相府的路上……”

  薛琉華心中一驚,問道:“母親你派了殺手去殺薛榮華?”

  葉氏凝神看著她點了點頭,“這事做得確實欠妥,但是我看你昨日傷心成那樣,一時氣不過就下此殺手,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除去她,結果還是讓她給逃了。”

  薛琉華咬唇道:“母親這事做得並不衝動,暗派殺手路中行刺,可是個好方法,這顆眼中釘我早就容不下了,早早死了才好。”

  “唉,葉府沒有請好人,竟然連人都截不到,那賤人都已經回府了,可派去的殺手都還沒有個回信。”

  薛琉華含恨道:“這賤人運氣真好,這都能讓她躲過。”

  薛榮華故意優哉游哉地在剛從葉府出來的薛琉華面前經過,對她笑靨如花道:“姐姐昨晚睡得很好呢,果然是晉王親自送回來的,睡夢都恐怕比常人的香甜一些。”

  薛琉華想起昨晚和晉王在轎子裡談起的事,冷眼瞧她道:“妹妹昨晚也睡得很是香甜吧,宮裡人多暖氣足,倒也是個不錯的休息地。”

  薛榮華微微一笑,“多謝姐姐牽掛,姐姐看來真的是很關心妹妹呢,今天一早還特意派了幾個人來接妹妹。”

  薛琉華一怔,難道葉府派去的人並沒有錯過?

  薛榮華看到薛琉華僵硬無比的臉,心中更是敲定了此次襲擊之事。

  她蓮步輕移,盈盈靠近薛琉華身邊,附耳道:“只不過啊,姐姐派去接妹妹的人實在是太不中用了,還沒鬧騰幾下,就死在了妹妹的劍下,妹妹把劍從他們的喉嚨眼裡穿過,再穿回來,就像姐姐平時縫衣裳那樣。”

  看著薛琉華的面上血色盡,她嬌俏一笑:“他們呀雖然是一群廢物,可平時三餐飯還是吃得很飽的,我用劍抹他們脖子的時候,那脖子裡的血一濺三尺高,差點弄髒了妹妹的衣服呢。”

  薛琉華全身顫抖不已,“你……你如何……”

  “我如何?”薛榮華噗嗤一笑,“你又如何?你母親又如何?竟能如此狠心,殺害自己的親妹!”

  薛琉華看著薛榮華怒氣逼人的臉,啞然失笑,“親妹?妹妹這麼多年是白過了吧,你根本不是我的親妹,你不過是一個身份低賤的庶女,一個賤婦所生的賤人!”

  薛琉華氣急敗壞地舉起手來,薛榮華輕松將她一把制住,狠狠地把她摁在牆上,“我是賤婦所生,你便是毒婦所生的,咱們半斤八兩。”

  薛琉華在她單手擒住之下掙扎不開,同樣都是體型清瘦的女人,這賤人的力氣怎麼會如此之大。

  “賤人,你快放開我!”薛琉華在牆上屈辱掙扎道。

  薛榮華輕蔑一笑,微微松了手中力氣,一個反手掐住她的下巴,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薛家大小姐,要是晉王知道你如此歹毒,還會看你半分嗎?”

  “我可是宰相家的嫡親小姐,哪位王子敢不把我放在眼裡,就算我再如何歹毒,也要比你這個賤人強。”

  薛榮華掐住她的臉左右翻了兩下,又隱隱加了幾重力度,“你一口一個賤人,舌頭都叫麻了,不累嗎?”

  薛琉華感覺下巴都要被她掐碎了,還在強撐道:“你還不快放開我,小心我告訴父親,讓他狠狠罰你。”

  “哼,罰我?”薛榮華松開手來,把她往後面一推,讓她重重摔在牆上。

  薛琉華疼痛不已地捂住額頭,怒道:“你這賤……”

  薛榮華輕輕把手指搭在雙唇上,欣然一笑,“姐姐剛在牆上反省了幾次,是又不記性了嗎?”

  薛琉華想起剛在被強行摁在牆上的羞辱,只好含恨住了嘴。

  薛榮華盈盈一福身,“姐姐聰慧,妹妹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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