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冷霜的算計
但冷霜也不是個愚笨的，心中到底還存了幾分疑惑。
“那現在呢，為什麼你又覺得錯怪我了？”
時蘊搖了搖頭，一臉哀傷，“難道你沒有聽說嗎？因為小柔，我們家都鬧得四分五裂，她勾引我的父親，氣得母親將他們兩個人都趕了出去，而我看不過這一切，也離開了家，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小柔是怎樣的人。”
冷霜皺了皺眉，通過王家的渠道，她知道時蘊說的都是真的，時景和時柔的確離開了王家，現在身份不明，而芸茹的公司似乎也被時家收回，這樣一連串的線索串下來，難道時蘊是真的被時家養女誤導，才會突然厭惡自己，而非智商上線了？
時蘊低垂著眸，看著面前咖啡杯倒映著自己的面容，唇畔浮現一絲笑意。
最真的假話是九假一真，她不過是將小柔被收養的時間稍稍提前了點，但這樣無關緊要的線索卻會指向完全不同的結論，現在在冷霜眼中，恐怕和時蘊疏遠的原因都是因為懷有嫉妒之心的時柔，而非自己領悟到了什麼。
很快冷霜就相信了時蘊的話語，非但如此她的臉上立刻浮現出被冤枉的悲憤，咬著下唇，眼淚眼看著就要墜落，“蘊兒，我和你這樣好的感情，你竟然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就懷疑我，簡直太讓我寒心了。”
“抱歉，我只是……”時蘊輕輕握住冷霜放在桌上的手，滿臉真誠，“只是一時聽信了旁人的話，小霜，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好嗎？”
她的聲音如此溫柔，恐怕沒有人會不相信這樣的聲音所表達的內容，不一會服務員將菜都一一端了上來，冷霜睫毛低垂，思緒瘋狂轉動。
太好了，原來時蘊到現在還以為自己對她心存善意，就說花了那麼多年調教的一條狗，怎麼轉眼之間就不聽話了，原來都是那個時柔在其中作怪，這筆賬她自然會去和時柔算，但現在當務之急，是如何利用時蘊這點愧疚之心。
“小霜，吃吧。”時蘊輕輕喚著，冷霜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筷子，兩人開始隨意交談。
“蘊兒你還記得嗎？以前你最喜歡吃的就是這道菜了。”冷霜給時蘊布菜，眼中滿是柔和，像一個知心姐姐般，“最近看你比以前瘦了很多。”
“是啊，之前因為地震的事，讓我好幾天都吃不好飯睡不好覺，就連做夢都夢到地震。”時蘊輕輕嘆了口氣，“這一場地震，讓多少人的財產都受到了損失，尤其是王家。”
說到一半，時蘊才似是想起來冷霜的身份，不好意思地咳嗽一聲，“抱歉，我忘了你現在已經是王夫人了。”
一瞬間冷霜幾乎以為時蘊是故意嘲諷她，但抬起頭卻發現女孩的眼中真真切切盛著愧疚，似是萬分過意不去，冷霜原本不想太多談論這件事，但轉眼間，一個巨大的念頭在腦海中驀然響起。
現在眾所周知，損失最為慘重的就是王元啟的萬欣企業，郊北那塊地在地震後變得一錢不值，可以預見這裡就算是建造成住宅樓，也沒有人會入住這個可能會地震的地方，而那裡三面環山，交通也不算便利，開發成旅游勝地不夠規格，度假村也不算安全，王元啟沒日沒夜煩心，只恨自己落入了時家的陷阱中，恨不得將周素從墳地裡挖出來鞭屍。
也因為這樣，王元啟在床上就想著法子地折磨自己，讓她的身上滿是傷痕，但若是自己想辦法讓時蘊買下了這塊地呢？說不定此後自己在王家就有話語權了。
這樣的念頭讓她興奮的指尖都在顫抖，手裡的筷子一不小心就磕到碗邊，時蘊抬頭，目光疑惑地看著冷霜。
“小霜，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忽然想到，我們小時候的一件事。”冷霜抬起頭，眼中帶著懷念，“你還記得嗎，在我們十二三歲的時候，有一次我看上了一架鋼琴，但家裡卻不願意給我買，後來我一氣之下竟然把水澆到上面。”
“是啊。”時蘊輕輕微笑著，雖然已經重生，但那件事她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那可不是普通的鋼琴，是施坦威出廠的S級鋼琴，一台就要上百萬，冷家雖然還算得上有點小錢，但和時家完全不能同日而語，自然不願意給初學鋼琴的冷霜購買這樣昂貴的琴，然而冷霜卻擰開隨身的水杯，將水澆到上面，商場自然揪住冷霜，讓她賠錢，可最後卻是自己傻乎乎的頂了包，還被老爺子狠狠罵了一頓，想起來真是愚蠢。
冷霜渾然不知時蘊心中的想法，繼續說道：“那時候我驚慌的不知道怎麼辦，只好哀求你，沒想到等人趕來後，蘊兒你竟然說是你澆的水，買下了鋼琴，又將它送給我。”冷霜臉上露出感動神情，“那時候我就覺得，蘊兒妹妹，你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直到現在我嫁給王元啟，那架鋼琴也在我的嫁妝中。”
其實是因為實在沒什麼東西能充面子，冷霜才會把鋼琴也搬過去，但從她口中說出仿佛顧念舊情般。
時蘊點了點頭，也陪著一起唏噓，“還是我見不得你的眼淚吧。”全然是因為那時候太過愚笨，被你三言兩語一哄，就站了出來，實際上卻不知道對方恐怕早就知道自己會這樣做，所以才會選擇那樣激進的法子吧，大概從那麼小的時候，冷霜已經開始想法設法算計自己了。
聽了時蘊的話語冷霜更是感動地站起身，從對面坐到時蘊身旁，靠在她的肩上，“蘊兒妹妹，想來想去世界上還是你對我最好，除了你再沒人能這麼對我了。”
時蘊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怎麼會呢，你現在嫁了人，王家又是有權有勢的，丈夫也應該疼愛你啊。”
提到這件事冷霜就露出憤憤然的表情，“不，王元啟根本就是個畜生！要不然也不會接連克死三個老婆，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意外死亡。”
“什麼？”時蘊詫異地看著冷霜，“這話是怎麼說的。”
冷霜生怕時蘊不相信，將手伸到背後拉開拉鏈，裙子就從肩膀滑落，幸虧這裡是包廂，要不然冷霜這一舉動立刻就走光了，時蘊還未來得及阻止，就看到冷霜從胸口以下有著密密麻麻地淤青，就連背部也有不少青紫的痕跡，一眼看去簡直觸目驚心。
女孩清泉般的眼中倒映著這些傷痕，內裡的驚訝越發濃郁，冷霜用余光打量時蘊，淚水一顆一顆地順著下巴滾落，顯得可憐至極。
“沒錯，這些都是王元啟弄的，最近因為地震那件事，讓他手裡郊北那塊地大受損失，他就將一切都發泄到我的身上，甚至、甚至想要弄死我。”
時蘊靜靜地聽著，心中輕笑，王元啟畢竟是個要面子的人，婚禮舉辦了才幾天，冷霜如果就像前三任妻子般出了意外，那王家的臉面往哪裡放，而且冷霜身上的傷痕都處在隱蔽的地方，王元啟顯然也不希望自己的特殊癖好曝光在天底下，在外面的時候只會對冷霜好，怎麼可能弄死她。
但時蘊沒有揭穿，眼中滿是同情，柔聲道，“怎麼會這樣，這實在是、實在太可憐了。”
冷霜一看，哭得更厲害了，趴在時蘊肩膀上，胸口不住起伏，似是傷心到了極點，“是啊，都是我命苦，我沒有蘊兒妹妹這麼好運，能嫁到葉家，反倒嫁給了王元啟這樣歲數比我父親更大的人，他竟然還這麼齷齪惡心。”
時蘊嘆了口氣，輕輕給冷霜穿上衣服，感慨道，“別哭了，看你這樣哭我也難受。”
“對不起，我只是一想到這些，就恨不得從樓上跳下去，現在落到這種地步，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冷霜連連啜泣，全然沒發現時蘊眼中滑過一絲譏諷。
冷霜若是真的受不了，也不會還這樣有興致地天天逛商場，分明是貪戀王家的權勢，所有的路都是自己選擇，原本的一手好牌被你生生打爛，還想讓別人為你的選擇買單，試問天底下哪有如此好事。
但時蘊卻不動聲色，看冷霜哭得越來越厲害，無奈問道：“別哭了，我有什麼能幫你呢？”
冷霜一直在等待的就是這句，她抬起頭，滿臉淚痕，哽咽道：“蘊兒，你真的願意幫我？”
時蘊拿起桌上的紙巾，輕輕幫冷霜擦拭眼角的淚眼，一臉心疼，“我們畢竟有這麼多年的情誼，總不能看著你一直在火坑中吧，你想讓我怎麼幫，不如我讓爺爺問王元啟要人，讓你別待在王家了。”
冷霜一愣，這怎麼可以，她想盡辦法才和王元啟相識，又用了不少手段嫁入王家，如果按照時蘊說得，豈不是前功盡棄，她急忙搖頭，“不，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才多長時間，如果就從王家離開，別人會怎麼看我。”
“那你想讓我怎麼辦。”時蘊又幫冷霜拉上拉鏈，看著桌上動也沒動一口的飯菜，安慰道，“不如先吃點東西吧，別哭了。”
“我……”冷霜推開時蘊遞來的碗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不知道怎麼說。”
“說吧，沒事。”時蘊鼓勵著。
“現在王元啟每天怒氣衝衝，全是因為那塊地。”冷霜反手抓住時蘊的胳膊，指甲幾乎要陷入對方肉中，“蘊兒，我知道我的請求有些過分，但小時候你能幫我買鋼琴，這次能不能也幫幫我。”
如果讓時蘊將那塊不值錢的地皮買下，王家遇到的難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時蘊看著冷霜，久久不能言語，冷霜則是淚眼朦朧地看著她，眼中浮現哀求。
“蘊兒，求你了。”
“也只有你能幫我了，你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被王元啟打死吧。”
“我知道天底下也只有你對我最好了。”
時蘊看著冷霜的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唉……小霜，我總是拿你沒辦法。”
冷霜眼中驀然浮現巨大的驚喜，幾乎要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