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夜入墳場

   “咳咳咳……”陸藝雲干咳了好幾聲,右手顫抖著,杯子裡的水不自覺的灑落在地上,濺在了復古風的地毯上,不見蹤跡。

   蘇婉兒從廚房裡走出來查看端倪,本想走過去詢問她的情況如何,可是陸藝雲一轉身,她的眼神便讓人不敢接近,傳達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和冷漠。故作堅強的陸藝雲,用盡力氣踱步到茶幾旁,故作輕松的拿起眼鏡,看起今天的新聞資訊來。

   見狀,蘇婉兒就沒有要打擾她的意圖,自己乖乖的回廚房吃完早餐,拿上包出門去了。

   到了公交站台處,她順勢拿出手機給林恬恬打了個電話,“我的小姐姐,你和你的徐公子進展如何呀?都不出來會會我了?”

   “……”電話另一頭一陣沉默。

   “怎麼啦,不說話?是信號不好嗎?聽得到嗎?”

   “在聽呢,昨天晚上回來就發燒了呢!現在還沒有退燒,好難受。”林恬恬說話的聲音都在哆嗦,估計現在是縮在被子裡發抖。

   “怎麼突然發燒了呢?你一個人在家嗎?要不要跟徐學長說一下,讓他送你去醫院?”蘇婉兒關切的追問道。

   “別別別,你可千萬別告訴他,別讓他擔心。我媽媽在家的,你就別擔心了。”聽到蘇婉兒要告訴徐文苑,她聲音頓時大了一倍。

   “好吧,那你照顧好自己,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嗯!”

   剛掛完電話,去往學校的公交車也剛好來了,停在站台。從包裡掏出一張公交磁卡,蘇婉兒也上了車。

   校園裡和往常一樣熱鬧非凡,三三兩兩的少男少女聚在一起,蘇婉兒下了公交左轉右繞直奔女生宿舍。女生宿舍是近幾年新建的,在學校的後山處,略帶荒涼,不時有梧桐樹的樹葉飄下來,落在地上。堆積在一起,像一座小小的山峰一樣,與人群喧鬧的校門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今天是周日,經過學校後街時,蘇婉兒隱隱約約看到室友徐娜的身影,身邊還有一個熟悉的男人背影,他們在水果攤旁邊挑揀著最新上市的紅毛丹。自己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白紹城最喜歡的水果吧?

   蘇婉兒怔了一下,“難道真的是他?”

   她駐足在大榕樹旁靜靜地觀望著,內心像打翻了五味瓶,她的腳好像被什麼絆住,始終抬不起來。好像要知道些什麼才知足,她越發的不敢去想像,可是她控制不住她的大腦,她使勁的捏了一下自己,“啊,好疼。”

   “醒醒吧蘇婉兒,人家現在管你什麼事,你們已經分手了。他愛跟誰在一起是他的自由,你已經沒有權利去約束人家了。”蘇婉兒站在原地自言自語道。

   事實證明,女人的第六感是很靠譜的,當他們轉身結完賬時,那個男人轉過身來,清晰精致的五官,就是白紹城,化作灰都認識,蘇婉兒心裡暗想。

   徐娜的眼裡滿滿的殷勤都快要溢出來似的,她主動的把手勾在白紹城緊實的手臂上,滿臉笑意。白紹城沒有拒絕,但臉上明顯有幾分不悅,眉頭緊皺著,兩人一並走出了水果店,徐娜瞥到了立在一邊的蘇婉兒,便更加得意忘形起來,將身子與白紹城靠的更近,好像在炫耀著自己有多了不起,向蘇婉兒示威著終於從她的手上搶到了白紹城,她整個人都得意的飄飄然。

   而另一旁的白紹城也是逃避著,他的眼神一直不敢與蘇婉兒對視,躲躲閃閃的不知道該放何處。

   這時,徐娜搔首弄姿的走了過來,“喲,這不是蘇大小姐嗎?怎麼一個人吶?”隨後發出一聲冷笑。

   “你用不著這麼陰陽怪氣的!真的很讓人惡心。”蘇婉兒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屑。

   說完,正要轉身離開。

   徐娜依舊不依不饒的,想要追上去,然而卻一把被白紹城給拉住了。回頭看到白紹城臉色不好,這才肯心有不甘的放棄。

   不知道為什麼,蘇婉兒滿腹牢騷,很委屈的樣子,這算是吃醋嗎?可這是吃的哪門子的醋?蘇婉兒自己都不解。事實上,這只是白紹城讓徐娜自導自演了一場戲而已,目的只是讓蘇婉兒死心,然而徐娜卻入戲太深,看到蘇婉兒落荒而逃的模樣,竟然忘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看戲的蘇婉兒帶著失落的情緒離開了,從後街到女寢室的路程還算遠,她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

   午後時分的女寢並沒有陽光充足,強烈的光被前面一棵大梧桐樹死死的擋住了,寢室裡空蕩蕩的,只剩下蘇婉兒孤單的影子。

   不知不覺,這些天已經落下很多功課,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她可不想成為班上掛科的對像,於是老老實實的從書桌上拿了一大疊厚厚的書本,津津有味的暢游在書海之中。高數最頭疼,外語最擅長,還有所謂高深的經濟學,一本本的消化,對於學霸蘇婉兒來說都是小菜一碟。

   突然她很感謝徐娜給了自己獨立的空間,不然她在場的話准會打擾自己復習,一個人在寢室的時間還真的少有,眼看著就要大三了,內心有點兒小小的憧憬,除此之外還有點恐懼,馬上就要步入社會,接受許許多多的考驗,想到這些她不覺得頭疼起來。

   於是,她在桌子上趴了一小會兒,極短的時間內,她卻做了很長很長的夢。不知為何最近總是夢到自己的父親,夢裡父親責怪自己,並再三的囑咐自己對待感情要認真,專一,不可傷害到他人。

   可是,現在又有什麼用呢?一切為時已晚,這世上終究沒有後悔藥的。

   一場夢過後,蘇婉兒迷迷糊糊的醒來了,她拿紙巾擦拭了殘留在書本上的口水,撫了撫凌亂的頭發,心裡一陣陣的失落。發現自己身邊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頓時覺得是世界上最最可憐的一個孤兒,鼻子不由自主的發酸起來。

   腦子裡湧上一個念頭,她應該去荒山野嶺處看望一下已故的父親。自從上次自己生日那次去過,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了,這陣子發生的事這麼多,她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真的好落寞。

   她起身拿了一件外套,套在身上,走出了寢室,去往父親的墓地。

   天色漸漸的昏暗起來,黃昏時刻樹枝上的鳥兒使勁的啼鳴著,襯托了這愈發陰森的墓地,一眼望去,都是墳塚,一排排,整整齊齊的坐落在足有數十畝範圍的地面上。

   她手捧一束菊花,黃澄澄的,恭恭敬敬的擺放在墓碑前,看著墓碑上父親的照片,蘇婉兒眼淚就決堤般的湧了出來。不知不覺父親已經離開半年有余,附近的荒草已經有半面牆那麼高。蘇婉兒開始一一的對父親述說著自己的心事,仿佛父親也在仔細聆聽著一樣,她的眼淚好似早已哭干了,沒有像之前那麼的淚流滿面,不知不覺卻在墓碑前睡著了。

   而此時此刻的陸言遇也正在辦公室奮力的工作,他最近總是早出晚歸,忙著一筆大單子,待在家裡陪蘇婉兒的時間自然也是少之又少。

   於是,他內心產生了一種念頭,忙完這陣子,打算帶蘇婉兒出去散散心。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很懂她的,也許出去走走,會讓她忘記一些不開心的事情。

   甚至連地點都想好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他默默的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卻也暗中偷偷的安排著,准備到時候給蘇婉兒一個驚喜。

   陸言遇下班後回到家,見蘇婉兒不在,於是向秦媽問道:“蘇小姐,人呢?”

   “小姐一大早就出門了,沒說去哪裡。”秦媽回答。

   陸言遇只好給她打電話,經過後來的這些事情,陸言遇變得格外關心蘇婉兒了,一個電話過去,響了好幾聲的忙音,最後語音播報不在服務區。

   不在服務區?難道這麼晚,蘇婉兒又去她父親的墓地了?小姑娘膽子也是夠大的,一個人去那麼荒山野嶺的地方,還不接電話,真是不讓人省心,陸言遇心裡想到。

   沒辦法,無奈之下只好懷著揣測的心思出了家門,開著車飛奔離去。此時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的車拍了長長的隊伍,像螞蟻般慢慢的挪動著,陸言遇焦急萬分,生怕蘇婉兒會遭遇危險。可是眼前這隊伍得堵到什麼時候,還是個未知數,他不耐煩的按了好幾下喇叭,前方的車子又往前挪動了一點點,但仍然還是長龍般的存在,他想試著再撥打蘇婉兒的電話,確定她所在的位置,可是依舊無果,電話還是不在服務區。

   蘇婉兒似乎是被凍醒,她被嚇了一跳,周圍漆黑一片,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荒山野嶺之中,她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拿起手機亮起手電筒,發現手機只剩下百分之五的電量,並且也不在服務區,電話接不到,也發不出去,這可怎麼辦?現在這個點已經沒有車了,又聯系不到人,她幾乎沒有任何辦法。秋天的夜晚已經很涼了,露水打濕了地面,連同蘇婉兒的發梢也濕了一截,穿的也是單薄的衣服,她冷的渾身發抖,哆哆嗦嗦的蹲下身子來緊緊的抱住自己,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她留戀的東西了,自己可憐的像一只醜小鴨,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她不禁開始自嘲,她好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是一想到父親臨走前的交代,一定要好好活下來,她不由得想打自己一耳光,恨自己不爭氣的有這種想法,恨陸藝雲的殘忍拋棄,更恨這個世界的不公平。

   她蹲到腳部發麻,又直立起來,雙手環抱著自己,過了一會兒又蹲下去,重復這樣的動作不知道幾遍了,自己被傷害的心,早已經變得千瘡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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