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耶無害途經終南山
地隔千裡時相連,無害迷戀終南山。
千年古地飛臨處,笑問已出幾道仙?
齊心查知何所去?力將挽回已渺然。
玉堂若知南國事,腸痛心酸淚漣漣。
三尺青風朝抒至,萬裡長空夜怒吼!
天生我才(材、財)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一舉首登龍虎榜,十年身到鳳凰池。
但將冷眼看螃蟹,看你橫行到幾時。
話說三公子耶無害離開武當山五天後的一個早晨,也就是金步搖失事的第二天,正是六月初七日,他已手牽著小毛驢步履在了京城長安之南的終南山。
王維有詩《終南山》雲:太乙近天都,連山接海隅。
白雲回望合,青靄入看無。
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
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
王維有詩《終南別業》雲: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
興來美獨往,勝事空自知。
行到水窮處。從看雲起時。
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孟郊有詩《游終南山》雲:南山塞天地,日月石上生。
高峰夜留景,深谷晝未明。
山中人自正,路險心亦平。
長風驅松柏,聲拂萬壑清。
即此悔讀書,朝朝近浮名。
從這三首詩的字裡行間,我們可以瀏覽、領悟、想像出這終南山的雄偉奇險!俗話說“說書的嘴,唱戲的腿。”眨眼間就能“上下五千年,縱橫數萬裡。”作為一名說書講藝人,在此還要給各位多羅嗦幾句——也許,你能從這羅裡羅嗦裡也領悟出另一番人生真諦!
說起這終南山,又名中南山,又一名太乙山。在陝西省西安市南40多公裡處。它是秦嶺西至京西渭水北岸的武功縣境之南、東至藍田縣境的總稱,包括翠華山、南五台、圭峰山、驪山等峭拔秀麗的山峰,如錦繡的畫屏,屹立在古長安之南,乃是仙道多取之地。
南五台乃是終南山是段的一座主峰,因有大台、文殊、清涼、靈應、舍身五個小台即五座小峰而得名。《關中通志》記載:“今南山神秀之區,惟長安南五台為最。”有磴道直登峰頂,南望終南群峰,如翠屏環列,芙蓉插雲;北望秦川,莽莽蒼蒼,壯麗河山,盡收眼底。這裡有明清以來建造的大小廟宇四十多處,布局別致,建造精巧,引人入勝。塔寺溝聖寺內有隋朝建造的五級實心磚塔。大台頂端隋建的圓光寺,雖僅留廢墟,但登臨其上,仍然是令人心曠神怡,不免要喟然登高一呼:“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登高一望,山腰清泉翠竹,蒼松蔭郁,別具風趣。
而翠華山是終南山的另一個支峰。漢武帝曾在這裡祭過太乙神,故又名太乙山。山間有太乙谷,谷水流入滪水。谷口有漢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修造的太乙宮遺址。自入山約5公裡,便到達名集中點的大正峪村。村前怪石林立,盤旋而上,俗稱十八盤;村居峰頂,三面翠峰環列,只有西南方較開曠;村旁有太乙池,傳說是唐天寶年間,山峰崩裂,山水堵塞,彙集成池,池水碧青,面積約7公頃。山影倒映池中,令人有山中有水、水中有山之感。池中盛產鯉魚,游人可憩息垂釣。村東南有龍涎窩,瀑布洶湧,吼聲如雷。村東北有老君庵、金勝堂。村西有冰洞,雖盛夏亦有堅冰垂凌;除了這冰洞,還有風洞,經常風聲呼呼,別具洞天!村東還有金華祠、玉案峰等峭壁聳立。
每當風和日麗,這終南山區自然是山清水秀,游人如織;山巒迭宕,林深綠幽;水光山色,清秀逸人;總會讓人有一種“綠水青山,好呀嗎好風光”的美妙意境!誰不想去享受享受一下這美麗的自然風光?
試看世界風雲,風景這邊獨好!“只恐好風景,盡隨伊歸去;只恐好風光,無錢去消騰!”如今這中南山區已成為西安市郊區的游覽勝地之一,還望各位有機會到此領略一下這秦嶺之上中南山的自然風光。
說了大半天,讓我們再折回頭來,言歸正傳——
其實,耶無害對終南山的傳說早有耳聞,今日他已親臨此境,心中甚是暢快。這山川的迷離,古剎的渾厚鐘聲,山間稀縷的游人,無不使他留戀欣賞。當他看到一對年輕的伴侶在歡笑聲中一步步地登上山前石級,他不由地衝他們露出了祝福的微笑!他仿佛也看到了自己和石小梅在手牽著手喜戲的南面。然而,今天石小梅雖不在他的身邊,他依然感覺是那麼的輕松愉快,就像今日這晴朗涼爽的天氣一樣徜徉自在。
這時,又是一對對的紈褲子弟在游蕩上山了。耶無害看著他們,他們也無不驚奇地回望著這位少年公子。然而,他們之間此時的心境卻迥然不同。耶無害憑著他的眼力和揣測心理已能斷決出走過的那群游玩公子定是京城的紈褲子弟,而且一定有不學無術的酒囊飯袋!別的不用多說,只要看看他們的衣著、聽聽他們的言語便可知道。而此刻的這群游玩公子卻心裡暗道:“看他倒像他公子哥!他怎麼還牽著頭小毛驢?是到京城趕考的嗎?……唉!管他呢!‘文章自古無憑據,唯願朱衣一點頭!’反正我們已將文章交給了名人大官,天塌下來有老子撐著,何愁趕考之事?盡情地玩吧!……”
想到這,這群紈褲弟子又轉首加快了腳步。
但是,耶無害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他相信自己的文采一定能、力挫折群雄,主考官是能識得他這只臥龍的!他又何需為此擔心呢?想到此處,耶無害激昂地抬頭望了一下山峰之上的晴空。恰巧,兩只山鷹從上空飛過,他又綻露出了瀟灑多情的笑容。這樣的笑容,不知曾勾起了他多少的暢想,也不知曾讓多少少女所傾倒過。然而,他只願去想去愛他自己心愛的石小梅,不願去傷害更多的少女之心,更希望竭盡自己的能力保護全天下受欺辱的少女們!現在,耶無害依然在漫游想望著天空、白雲和山川,他那心目之中的遠大抱負就好像一種無形的動力在推動著他不斷地前進——前進——再前進……
“請問公子!此去京城還有多遠?”一個渾厚流利的中年男子的聲音打斷了耶無害的思索,他急忙轉身謙和地說道,“噢!我想已不足百裡了。”
“多謝了!”那人向耶無害一拱手,即刻又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儼然一派大俠之風,好不令人望而起敬!
此時,那人遠去的高大背影立即引起了耶無害的興致和警察:只見此人身著黑色服裝,腳踏深筒烏龍期靴,腰束絲帶,上掛一酒壺和一把三尺多長的佩刀;那寬大的肩膀之上還飄灑著盤旋而下的黑色長發……
“好精干的身段!”耶無害心中暗嘆道,“這肯定是位江湖高人!據江湖傳說蘭陵王香滿樓腰間掛有酒壺和佩刀!莫非此人就是香滿樓?……不對!蘭陵王香滿樓腰間掛的是翡翠玉壺和藍鞘圓月彎刀!這人腰間的刀並不是圓月彎刀!那他是誰呢?據說旋風十八騎之首的金刀老大簫道林尚在行隱江湖,如此的身段?莫非他就是簫大俠?”
想到這,耶無害再去尋視那位中年武士,他卻已晃若無影無蹤,曲曲的山道旁邊留下的只是那錯綜復雜的草叢和石塊……於是,耶無害繼續環山而行。奇幻的山景又勾引起了他的遐思:這位於秦嶺山川的終南山果然名不虛傳,山頭、寺廟充溢著佛道之氣;綠樹青山再合上那晴藍的天空,就如仙境一般!而且這仙境裡漸漸升起了青、紫、橙、紅、黃、藍、白、黑的花花氣體,讓他感到這裡摻雜著正氣與斜惡之氣的相搏!這是一種特殊而又神秘的感覺,也許只有耶無害這樣的人物才能意會到這種深遂的內函與蘊律。他喜歡用這種暢想來充實自己的內心世界,而且這已非止一次了。每一次都使他感到怡然自樂,第一次都使他難以收住思想的馳騁,第一次都使他從思索中獲得新奇的靈感。他想到了這裡曾經是秦皇漢武和唐明皇征游之處,想到了這裡也曾經留下了他所崇敬的憂國憂民的文人墨客司馬子長、諸葛亮、陶淵明、李白、杜少陵、白樂天的足跡,想到了這裡也曾經是張天師、玉真公主閉門學道的清靜之地。古往今來,多少平淡的事跡、驚人的功績和歷史的創傷,都在這終南山上烙印下了令人望而不見的痕跡!但是,這大山,將永遠是最好最公證的見證者。雖然她不能言語,只是舒展著身子讓大地的生靈從她身上掠過;雖然她不知道疼痛,只是靜靜地讓人類開鑿著、補嵌著;雖然她不能走動,只願默默地仰臥在那裡;雖然她不能聽到什麼、看到什麼,只是沉毅地經受著電閃雷鳴和狂風暴雨的考驗。可是,可是她卻是有嘴巴的。因為她已把所要說的話全部交給了人類,而且每世每代每年每月每日每時都無從間斷過。她時時刻刻、夜以繼日地忠誠於人們,忠誠於人類,永遠是人類風雨同舟的自然伴侶;她依然有她那飽經風霜的皮膚,正是在這上面記載著人類的足跡和歷史的創痕;她依然有無形的美麗,因為在世的人們穿梭在她的身姿和腰間的時候,這也就意味著她也在當世的人們中間穿梭遨游著,不僅如此,她還用她那無形的巨腿跨越過了各個年代、世紀和朝代;她依然有耳朵、眼睛和心靈,可是它們又在哪兒?那雙美麗的眼睛?那顆跳動著的火熱的心?……它們在哪兒?其實,她深深地知道,她那無形的大眼睛和火紅的心靈永遠隱藏在人類中間。它們會散,又會聚集;會傷心流淚,又會豪情奔放;人類的眼睛會越擦越亮,人類的熱心會有緊有慢地搏動;人類永遠不會停下他的步伐,她永遠願跟著人類走,雖然他們之間也有磨擦的時候,但他們總的還是向更高更新的層次上發展。如今,這大山剛剛處在了平靜之中,可是這又不知道在醞釀著什麼殘情劣勢,甚至是大難災荒!那打烙在她身上的傷痕和傷口,過去曾有,現在還有,將來還會有;不僅是她的體表,她內心的創傷也是如此,還有她那愛流動著淚水。這些,還需要人類為她撫平,為她安慰;還需要人類為她擦去傷痛的淚水;還需要人類為她親吻,還需要人類對她緊緊的熱烈擁抱,讓她的心跳得更歡快,讓她的眼眸流出幸福的淚水……
“小施主!你在想什麼呀?”一個溫柔和藹的聲音及時准確地驅散了耶無害的綿綿思絮。
“哦……”耶無類猛地愣神,又迅速地望了望左右,這時他才發覺自己已走到半山腰之上的一個蓮花庵面前。在他身旁,一位年約六十出頭的老尼姑正提著水桶看著自己。
“老師太!你走在我的身後,何以知道我在想什麼?”
“哈!哈!哈!……”耶無害的一句話竟逗得老尼姑朗朗大笑。
“小施主!你還不知道,我從老遠就從你那走而忘情的步法裡看出來了!你的腳步是緩慢沉穩而且富有節奏啊!”
“啊!原來是這樣!”耶無害有些驚悟地抬起了頭,他認為今天遇到一位經驗豐富的老者。於是,他緊接著說道:“老師太言之有理!晚生甚是敬服!今日有幸見到您,還望您多多指教!”
“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尼姑索性放下盛滿水的木桶笑道,“我最愛做游客們的導游。這終南山的裡裡外外,一花一木,不說了如指掌,老身我也能歷歷在目!”
“哇!太好了!”耶無害高興地丟下小毛驢脖子上的韁繩,信步向前走著說道,“晚生很想得知一些這裡的風情習俗,老師太一定知道不少的。傳說這兒常有道士成仙,不知您知道幾位?”
“哈!哈!哈!”老尼姑大笑著說道,“小施主!你還不知道,要講我們這山裡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講不完。不過你放心,你只要聽聽我們這流傳的一首歌謠,你也就不言自明了!”
“哇!有流傳的歌謠,這個我最愛聽!”耶無害喜不自禁地說道,“您只要說出來一遍,那我一定把它記住,而且我還要把它誦讀給我的家人和同鄉們!”
老尼姑聽了,緩緩地點頭說道:“小施主如此熱情好學,實乃難得!現在就讓你聽聽這山裡的傳言,我倒要看看你能否過耳不忘。小施主你可要聽清了——橫臥的秦嶺啊,一臥幾千年;幾千年來如一日,一日山分兩個天。人都說它終南山,安樂王孫蔽長安;北國花地酒清池,南國一片死骨灘。王宮華貴樂終南,自此常出道與仙。荷稅征收填補山,誰願去知窮鄉難?一命傳文必走宮庭間,烽火戰爭荒南山。待得安寧復造山,凄骨哀號積山邊!”
“凄骨哀號積山邊!凄骨哀號積山邊……噢!我明白了!”耶無害凝神審思著說道,“那一定是窮苦人們的血汗、悲骨和哀怨的堆積,當然更有戰亂對他們的傷殘和骨肉的積壓!”
“不錯!小施主果然能深刻理解其意,不愧是風華年少!不過你理解得太具體形像,你還未能真正說出它的本質。”
耶無害聽了老尼姑語重心長的話語,禁不住問道:“那它的實質是什麼?”
“是民怨沸騰!”
“民怨沸騰!”耶無害瞪大了眼睛。
“對!是民怨沸騰!”老尼姑凝望著遠處的山谷說道,“包括死去的和在世的!積怨達到狂熱的火喉,天下必亂!……”
“老師太!”耶無害急忙制止老尼姑的評訴,示意她有人前來。
就在這時,一列巡邏兵從他們身後擦肩而過。耶無害和老尼姑不由對視笑了笑,隨後,他們便向前走入一片高崖平台處。於是,他們望著對面的山巒,迎風而立著。那呼呼而來的山風把他們的衣襟吹得揚揚灑灑,再合著他們身後把尾巴高高甩起的小驢兒,她一派“吳帶當風”的畫面!
再看站在老尼姑身邊的耶無害,只見他的腦後和額前飄揚著絲絲長發,天然一派英姿勃勃的風立少年!看其模樣,決非簡單的一名文人秀才。
“唉!有這幫宮庭爪牙們在,我們這把老骨頭很少能傾吐內心之話啊!”
“怎麼?難道這山裡還有官兵把守嗎?”耶無害望著遠去的官兵向老尼姑問道。
“是啊!小施主!”老尼姑喃喃地說道,“這山的裡裡外外都活動著巡邏的士兵!他們不是欺壓百姓,就是拿問聚談國事的人,已有許多人正為此事而被官兵抓去烤問致死。”
“啊!竟有此事?!”耶無害有些憤怒地說道,“豈有此理?他們的正常言論難道說也犯王法?”
“唉!小施主!我看你也是位正人君子,實話告訴你說了吧!我剛才所說的那段詞兒並不是這山裡的傳言,而是我暗地裡揮筆作出的詩句,是我的肺腑之言。不知小施主能否將它帶出此山?”
耶無害聽了,微笑著說道:“請老師太放心,我已將這首詩句銘刻在心。我走到哪,就會把它帶到哪!”
“那好!這事就拜托小施主,讓我再給你重說一遍!”
“不必了!”耶無害抬手制止道,“讓我來背誦一遍,請老師太指正!”
“啊?難道你真的能過耳不忘?”老尼姑又驚又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