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血腥屠城
武部將軍彭默職責守城,他舉目眺望,終於在地平線的盡頭看到了數十個黑點,且越來越大,可見速度非常,直至片刻之後,才看見大批的黑點全部蔓延出來,同樣以急行軍的速度像洛陽城聚攏。就像在天際的盡頭飄來一朵黑雲,直壓過來。
彭默忽然感到一絲隱隱的不安,卻又不明所以,此時,王浚大軍萬千兵士的距離遠在百步之外,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王浚軍士兵的表情,王浚其命女婿棗嵩率領其部傷兵入洛陽。彭默見王浚眾將皆是手持長槍,腰跨環首刀,背上更背著長弓,箭囊裡裝滿了弓箭,這分明就是一副戰場殺敵的裝扮,可如今是敗軍回師,不應該如此,他轉眼向遠處望去,只見剛剛還在百步之外的軍隊如今已不足八十步,這明顯是加速了,彭默心念至此,知道不好,剛想喝令撤退,可為時已晚。隨著棗嵩一聲令下,蓄勢待發的近兩萬騎兵如猛虎出枷般衝了出去,大家都憋了很久了,一爆發出來更是如火山爆發。未見其影,先聞其聲,緊促而連綿不絕的馬蹄聲如雷聲滾滾湧向洛陽西城門,頓時驚煞了城門口守城軍士兵,一時之間呆楞著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其他士兵雖然處在驚詫中,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彭默卻沒有,他大喝道:“王浚肯定犯上作亂,他們這是在謀奪洛陽!”彭默石破天驚的說道:“趕緊收起吊橋,關閉城門。准備接戰!”
“不會吧?”驚訝疑惑聲。
“不可能吧!太瘋狂了!”驚呼贊嘆聲。
事實勝於雄辯,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就在眾人驚訝中。
“喝!”王浚大軍軍齊齊深吸了口氣,齊聲大喝,兩萬騎兵快接近洛陽城門時,王浚大軍率先一陣帶著亮汪汪箭鋒的箭雨鋪天蓋地籠罩向城門,王浚大軍都是少數民族騎兵,鮮卑族陸卷部(既段務目塵部)和拓跋部都是悍勇無雙的部落,他們生來就是天生的戰士,箭術精准。再加上城門口眾人還在驚嘆之余,馬上有無數人被射成了刺蝟,慘叫聲頓時響成一片。雖然是冷兵器時代,但八十余步數裡的距離又能讓他們說幾句話?等他們反應過來時,率先“迎送”他們的卻是漫天箭雨。
洛陽守城軍士他們此時再想起吊吊橋,卻已經有心無力了。這些都是訓練精良精銳中的精銳,根本不是所謂的傷兵敗將,他們只是在身上混合了血水和穿著那些戰場上受傷士兵的衣服,打扮成傷兵的模樣,以來迷惑晉軍士兵。
幾乎和王浚大軍同時射出,洛陽城城牆上同時憑借高度優勢往下傾瀉了無數箭枝,不過這並沒有阻止王浚大軍前進的腳步,反而刺激了王浚大軍的獸性大發。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彭默心念至此,大腦頓時一震,想到此,也由不得他多想,忙對身後眾人喊道:“全部撤進城去!”話剛說話,便覺一股勁風突襲,卻是一支狼牙箭帶著強勁的氣流向自己不凡射而來,彭默身手甚是了得,慌忙一個鷂子翻身,就在箭矢經過自己身側之時伸手去抓箭杆,不想那箭矢上的勁道遠遠超出他的想像,竟沒能抓住,箭杆順著手心帶起一層油皮劃出去後,硬生生地釘在地上,入土三分。
彭默手心一陣火辣,鮮血頓時溢了出來,他轉頭望去,卻見棗嵩正張弓對著自己,弓弦猶自顫動,嗡嗡之聲恍若就在耳側,而就在這同一刻時間內,有時候人的神經系統會被突然出現的現像所混亂,而導致呆滯,可等清醒反應時,一切卻已經來不及了。
說時遲,那時快,此時,王浚大軍的先頭部隊開始躍進吊橋之上,正迅速逼近城門。城門口當數百士兵此時也根本沒有撤回的必要了,因為在王浚大軍的第一輪箭雨中,他們更是首當其衝,他們別說沒有躲避開射來的密集箭雨,就算躲避開又怎能如何?兩萬多匹馬,八萬多條腿,就算是再強壯的血肉之軀也血肉模糊了。紅炙粘稠的鮮血鋪滿整條街道,已經看不到原本街道的地皮了,放眼全是模糊血肉和粘稠暗紅的血粥。
闖入城內的王浚大軍憑借高速衝城的巨大慣性,一路上勢如破竹般碾進城內,幾乎沒什麼揮動武器,而全靠戰馬的衝勢硬衝出一條道路。洛陽城中雖然有近兩萬部隊,但分別把守四方城門,平均每個城門不足三千人馬,加上洛陽守城差不多都是步兵。騎兵對戰步兵基本上算是一面倒的屠殺。王浚大軍進城以後,從主干道直穿梭而進,根本上無對像無差別全面屠殺,只要是他們面前有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揚刀直劈。幸運神也不可能永遠眷顧著某一人或某一方,很快的,越來越的洛陽城守軍被調到王浚大軍的集結處,王浚大軍的騎兵優勢漸漸的發揮不出來了,洛陽守軍是晉朝精銳中的精銳,士氣和抵抗意志與其他各處晉軍根本不能同日而語,他們都是對司馬熾死忠之士,要不然也不會在半年內三敗劉淵軍。說他們是百戰精銳也不為過。他們當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他們與劉淵軍不是一次兩次戰鬥,自然總結出了一套經驗,專門克制對方的騎兵。主干道寬約十五六丈,也就是折合現代的三十余米寬。他們在兩旁邊的街道上橫拉起了數十道鐵鎖鏈,從而有效的阻止了王浚大軍的前進步伐。騎兵如果沒有速度優勢,根本就是步兵的活靶子。加上騎兵目標大,要想躲避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原本顯著的騎兵優勢一淪為巷戰馬上失去優勢了。王浚軍的傷亡越來越大,看著寸步而進的王浚軍和不停倒下的精銳,棗嵩的心在滴血,每一名精銳都是精調細選卻經過百戰戰場訓練處來的。如果沒有他們這些軍隊,就算得到了洛陽又得如何,別看他們現在與劉聰大軍是同盟關系,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永遠的朋友,永恆的盟友,有的只有永恆的利益。在利益面前骨肉兄弟都可以相殘,更別說是所謂的盟友了,朋友是用來出賣的,盟友更是用來利用的,如果說沒有利用價值的盟友,任誰都會一腳把他踢開。
棗嵩一聲令下,前面和兩側周遍的騎兵部隊馬上變騎為步,別看攔馬索對騎兵有將效。但是對於步兵的作用根本上可以忽略不計。王浚大軍在人數上占絕對優勢,幾乎是一步一個血印,一尺尺地往前挪動,彭默暗暗叫苦,戰鬥僅僅持續半刻鐘,他的三千多守城士兵傷亡過半,如果這樣的戰鬥持續下去,不用腦袋,就是用膝蓋想,也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騷動區域迅速擴大,並迅速蔓延波及到整個洛陽城,慘叫、哀號、怒罵、呵斥之聲不絕與耳,交織在一起,除了能感受到痛苦、憤怒、惶急等各種情緒,幾乎就聽不清到底在說些什麼。
彭默的心不停地往下沉,這種戰鬥,怎麼看都像是毫無意義的屠殺,他如果說在以前或許會選擇後退,但是他見對方根本就殘酷的全面積、無對像大屠殺,原本哀號慘叫的氣氛更是慘烈血腥。四周的晉軍士兵都有點絕望了,這樣是根本沒有勝利希望的戰鬥,但是他們都或許想放棄抵抗,但是不得不說是王浚大軍逼他們這樣拼命抵抗,他們是軍人戰死沙場,那是最終歸宿。不過老百姓是無幸的。他們都有點麻木了,他們居高臨下地不停朝四周射出弓箭,幾乎都不必瞄准的,機械地拉弓射箭,准頭再差,也能隨便命中幾個的。但戰場上戰況瞬息變化,誰又知道自己就一定會死呢?或許天憐人命,會有突然出現的生機也很難說。馳騁沙場的軍士,最可怕的就是失去戰鬥生存的意念,不管在任何凶險的情況下,只要你還有命在,你就還擁有生存的希望。
晉軍在絕望中,他們知道今天或許是不能幸免了,正在這時,在他們後方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彭默回頭觀望,只見無數身穿紅色甲胃的軍士正迅速趕來。領頭的那人長得是禁軍統領兼皇帝的大舅子羊佐城。
羊佐城是羊皇後的哥哥,他本是一介蠻漢,孔武有力,只是頭腦有點不怎麼靈光,不過這並沒有影響他的仕途。羊佐城依靠裙帶關系,當上了禁軍統領,雖然不是位列三公六卿,不過人家身份在那裡放著,倒也沒有人敢小視他。
羊佐城初看彭默,非常不屑的說道:“彭將軍,速去防守城牆,這裡交給我。”
彭默看到羊佐城的態度,並沒有生氣,暗道,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羊佐城統率的禁軍可是司馬熾的皇家御林軍,是在數萬精銳中挑選出來的,每個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他們身穿紅色鎧甲,手持丈二長槍,腰帶環首刀,背負弩機。
彭默的守城軍剛剛退下。羊佐城一聲令下,兩千禁軍迅速擺開陣形。後面的一千人分成兩部分,分別翻到兩旁的屋頂上,張弓引箭,向棗嵩大軍射擊,前面的一千人也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在正面阻擊,一部分開始向王浚軍後腰處猛擊。
現在,王浚軍與城中的御林軍絞合在一起,羊佐城雖然腦袋不怎麼靈光,但也不傻,他知道王浚軍有兩樣拿得出手,一是騎馬,二是箭術。攔馬索已限制了騎兵的機動性,近戰亂戰讓其部的箭術無處發揮。
羊佐城一馬當先,率先衝入王浚軍陣中,只見他刀光閃爍,引起陣陣血霧。羊佐城蠻力不小,只要一刀下去往往都是鎧甲連人一劈兩半。
街道空間實在有限,王浚軍雖然人數眾多,但是在正面接戰的始終都是千余眾,其他人根本靠不上邊。這時,禁軍的精銳步戰優勢顯現出來了,往往一個禁軍都可以殺傷對方四五個人而全身而退,只要用力竭盡,,便迅速後退,換上新銳之士。另一方面,王浚的騎兵雖然下馬換作步兵,但是,人無完人,當一方面傑出,另一方面必然不足。王浚軍騎射精良,但是步戰水平實在有限,游牧民族都有一個相同的缺點,那就是個人主義嚴重,團體配合不足。
雖然禁軍有優勢,一時還不至於落敗,但是在近兩萬王浚軍面前,勝算也可以說幾乎沒有。
葉不凡突然被城中的殺喊聲驚醒過來,他趕緊問小綠出了什麼事。
小綠道:“王浚逆軍殺入城中!”
葉不凡想起來,但是混身上下無處不疼,雖然他的奈力非常人可比,但是也疼得他額頭直冒著細細的汗珠。這時寧丹推門而入。寧丹見狀後,一陣愕然,問道:“將軍這是為何?”
葉不凡道:“洛陽城破,靼子必然屠城!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十室九空的慘景重現眼前。”
寧丹見狀後悠悠而笑道:“將軍就算是刑天在世,又能如何?難道將軍想舍生取義,難道想僅憑一人之力阻擋近十萬大軍?別說將軍現在混身是傷,就算是鐵人一個,你能殺得了十人,百人,但是那可是近十萬人。”
葉不凡聽聞寧丹此言,反而迅速冷靜下來,是啊,他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有限。他必須盡快聯系到城外的黑衫軍。葉不凡從懷中掏出一塊玉墜,遞給寧丹。
寧丹接過一看,感覺此玉非凡,絕對是塊極品玉石,仔細觀察起來。果然是塊好玉,色澤綠潤溫軟,做工極其精巧,整塊玉看起來渾然一體,兩面的龍鳳栩栩如生,透過光亮看去,正面和反面的龍鳳便合為一體,成為一幅游龍戲風圖。
葉不凡道:“小姐可差人去黑衫軍駐地,只要憑此玉,黑衫軍萬余精銳可隨即馳援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