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我回來了
而他呢?皇上呢?貴妃和拙姑,她們是不是,我有些不敢深想,有些東西會讓我無法接受。
甚至我不敢呆下去,轉身就跑,不敢從正道走啊,怕是那麼恰巧遇上了他,就連竹居那邊的小道也不敢走,我怕他又會從那邊轉過來。
我像個慌張的小老鼠一樣,憂心匆匆而逃,逃到梅園裡去,抱著那梅樹用力用力地搖,下吧,下我一臉的梅花香雨,讓我更冷靜一些。
我已經能猜到七八分是一種欺瞞了,拙姑會騙我,也許是情有可願,而那兩個小公公,他們不認識我,他們說的話,絕對不會騙人的。
我相信他們相信他們,因為我到現在還在懷疑,他為什麼要喜歡我,要愛我,要讓我妥協。沐貴妃看我的時候,有些嘲笑的鄙視。
雙手抓著發用力地扯著扯著,又徒然無力地坐在地上喘著氣。
我怎麼會相信他說見面三次就喜歡上我,馴服,不等於是一種感情。
我苦苦地等著夏棠回來啊,可是連見他也沒臉見了。
捧一把雪蒙著臉,我呵呵地笑著,雲千月啊雲千月,你以來你現在還能期待什麼嗎?你有孩子了,你走過的路,你永遠都走不回頭路了。
我笑得如此的無力,笑得如此的悲哀,為什麼今天連月亮也沒有,不然我會一直抬頭看,一滴淚水也不讓它流出來。
“孩子,不知你長大以後,會不會也會讓我哭,其實我一點也不想流淚的,因為我討厭娘的眼淚,總讓我覺得無能為力,不知不覺中,我怎麼也沾染上了她的習慣,我最愛笑了,看到花我會笑,看到清泠泠的水藍藍的天,我也會笑,看到稻谷成熟了,我也會笑,娘說我是個傻孩子,怎麼這麼愛笑啊,我就是想用笑來衝淡她的淚,奈何不得知,我也愛哭。”
我不是寂寞的啊,還有孩子陪著我。
孩子,你感覺到了嗎?這梅園可美得緊呢?梅花幾乎都開齊了,粉霞雪白得教人難為情,香氣四溢得沁人心脾如入仙境之中。
娘只有你了,哪怕有一天,你也許會傷娘的心,可你記住啊,娘很愛你,為了你什麼苦都願意吃,什麼委屈都願意受。
他縱使騙我屈身於他,嬌柔地棲身在他的身側,我很恨很恨,可是算了,這已經是一筆算不清的帳了,也不能算的帳,娘不能再由著性子來,每個人都要長大,娘也要,娘要為你著想。
一陣風一陣雪,臉上冷冷的東西,一定是飛雪落下的,我不承認我哭過恨過,我再見他,我還是抬起臉笑逐顏開。
有腳步聲傳了來,有人在用著沙啞的聲音叫我的名字:“千月,千月,剛才跑的是你嗎?”
夏子淵的聲音啊,就算是再迷糊的時候,我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怎麼,他找來了嗎?雖然我匆匆從意太妃的宮裡逃開了,就是怕遇上了夏子淵,他心亦也和我心相連嗎?看到逃開的人,就認定了是我還追了過來。
“千月?”他試探著又叫,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坐起身一手捂著嘴巴鼻子小心地呼吸著,沙沙的聲音越來越近,像是一個人的腳步聲,又像是很多人的腳步聲,走近一分我的心跳就急速地跳得更快一點。
“千月,我知道是你。”他輕嘆地開口:“我回來了。”
我知道你回來了,可是我沒有守住要等你的諾言。
梅花枝兒影疏橫斜重重疊疊,他還復往前走,我卻艱澀地開口了:“敬三王爺,不要再過來了。”
就這樣,隔著二株梅花樹,隔著那似是而非的清楚朦朧相對著那便是好了,不要再過來,再過來我無顏以對你。“不要再過來了,我過得很好,真的。”
四周靜靜的香氣在浮動著,也送來了他醇厚的聲音:“你笑的時候,會流淚嗎?千月。”
我越發笑得開心了,只是,二行淚卻是流得更凶了。
不管多久沒有見,不管變成了什麼樣的身份,原來他還是這樣的了解我。
“千月,我寧願你不要笑,沉默著會讓心更好受。不要自責,千月,命運終是讓我差一步,不要難過千月,難過會讓心更痛。”
為何你,總是這般了解我啊。
“千月,你在和誰說話呢?”飽含著威儀而又淡漠的聲音從我後面傳了來。
我嚇得臉色一變,渾身都有些顫抖,皇上他來了,他抓我們來了。
手臂讓我抓得個緊緊的,緊得有些生痛,燈籠的光華照在眼前,照出他一臉的冷漠笑意。
他雙眼陰冷地看著前方迷朦的人影說:“朕的才人,沒想到你會在這,真教朕好找啊?”眸子一眨轉過頭來瞪著我看:“莫不是背著朕偷舊情人吧?”
他半勾起的唇,似笑非笑,帶給我的是冷森森的感受。
他眼裡那暗潛的怒意,如山雨欲來風滿樓,那一雙漂亮至極的眼眸如今卻邪妄冷肅,流燦過是凌人的殺氣。
我胸口急促地起伏著,在他冷言冷語中卻是一句話也說不上來,腦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
夏子淵就在二棵樹之後,隱約而可見,這個時候是想逃也逃不了,想撇也撇不清的,我們沒有見面,卻還是讓他抓了個正著。
他揣著他的帝王之尊而來,我腦子裡,竄出的是無奈還有一些憤然。
他讓人監視我,看著我的一舉一動,從中午他生氣的時候開始,他知道夏子淵想見我,而我也想見他,或許一開始的時候,他從沒有相信過我,他早就讓人跟著我了。
早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只是現在給抓了個正著,也許因為中午自己猜到的那個謊言,讓我一點也不懼怕他。
也狠狠地瞪著他,關於孩子,關於夏子淵的後果,我卻是沒有去想了。
我還沒有學到那處處想得周到的地步,我還沒有想得太遠。
只是憤怒於他的欺騙子,心中的慌亂似乎也壓了下來。
他淡淡一笑,低冷得像是細雪的聲音道:“雲千月,別忘了你的身份。”
“尚記得呢。”我淡淡地說著:“可是皇上……”後面的我想了想,終還是說不出來。
身份,我的身份如今就是他的女人,身份,他總是拿身份來壓我。
和他作對,我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場,我不怕,我………我想起意太妃那焦盼的眼神,顧盼又念叨著夏子淵能快些過去見她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