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打算
顧翌又帶著余霏去醫院檢查了一遍，表現的比她這個准媽媽還更要關心寶寶。
來了那麼多次，醫生都對她眼熟了，頂著一副“怎麼又是你”的無可奈何的表情，盡職盡責的給她做檢查，將兩人狠狠說教了一番。
“你們小夫妻倆到底還想不想要這個孩子？怎麼屢教屢犯？孕婦的情緒會影響胎兒的發育，為什麼就是不聽勸呢？要是不想要這孩子，出門右轉，隔壁無痛人流歡迎你們。”
醫生是真的被余霏氣到了，行醫這麼多年，他從未遇到過這麼不省心的孕婦。
余霏剛要反駁他們不是夫妻關系，卻被後面的“無痛人流”四字奪去了注意力。手無意識的撫摸到小腹的位置。
那裡還很平坦，卻也能感覺到一處發硬的部分……
從醫生辦公室裡出來，她整個人還有點晃神，差點撞到走廊上的長椅都不自知。她的目光瞟向人流處的標識。
顧翌也發現了這一點，驟然沉下臉來，握住她的肩膀，直視她的眼，“余霏，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我……我想……”
“你想打掉這個孩子是不是？”顧翌不允許她逃避，一語道破她的心思。
心裡的陰暗突然被暴露在強光之下，余霏的身子都在發抖，她控制不住得想，反正柯宸都不願意認可這個孩子的存在，留著還有什麼意義？
“是因為那個人不要，所以你也不要對不對？”顧翌再次不留情面的拆穿她的心思。
余霏頓時猶如受驚的刺蝟豎起渾身的尖刺一般，猛推開他，“我有什麼辦法？我不能讓他出生就沒有父親，這對孩子來說太不公平了。”
“親生父親不要他，你這個親媽也要放棄他，這樣就公平了嗎？”顧翌比她更生氣，臉上烏雲密布。
他的話一下子戳中余霏的痛點，仿佛喪失了言語能力，她癱坐在長椅上一言不發，眼神空洞。
瞧見她這副樣子，顧翌的心都要碎了，以前的上學期間的余霏可不是這樣，她有活力，積極陽光，能給身邊的人帶來幸福和力量，正因為如此，顧翌才對她心生愛慕。
只可惜時不待人，他有能力給她幸福的時候，她不僅早嫁作人婦，還被那個男人害成如今這副模樣。
痛心，惱火，不甘，心疼，齊齊化作烈焰，灼燒著顧翌的理智，腦中只剩下一個鮮明的指向：一定不能放過那個男人，要讓余霏幸福，守護她的笑容。
有了這樣的思想覺悟，顧翌對著余霏伸出手，“起來吧，上面涼。你先跟我回家，打掉孩子的事你可以再考慮一天，如果你明天還有這個決心，我再帶你來。這種事，反正也不急於一天兩天是吧？”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顧翌勉強說服了她跟自己回去。
顧翌的家很大，裝修是西式的簡約風。不同於他給人的感覺，屋裡的裝修色調偏冷，家具擺放都很整齊，一點生活氣息都沒有。
“客房一共有兩間，你喜歡南邊的還是西邊的？”顧翌從衣櫃翻出被褥，幫她收拾房間，他的家裡沒有請佣人，不過每天鐘點工會定時過來打掃。
余霏看了看，毫不猶豫的選了西邊的那間，因為離主臥遠。
她不好意思閑著，本來也要幫忙卻被顧翌塞了盤水果沙拉，讓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無聊的綜藝節目根本不能提起余霏的興趣，她的手放到腹部若有所思。
顧翌瞧見，輕輕的敲在她的額頭上，嗔怨道：“你又胡思亂想了吧？”
“我哪有？”
余霏就是那種典型的死鴨子嘴硬，顧翌不跟她爭辯，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雖然什麼都沒說，那雙眼睛卻好似能把她看透一般。
“是，你什麼都沒想。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再陪你去醫院。”
他突然不反對墮胎的事讓余霏束手無策，心裡有些矛盾，真的要打掉這個孩子嗎？
事實上，她自己也沒拿定主意，柯宸不想要，那就打掉如他的意？或者她是在期待柯宸得知打胎後的表情，會不會後悔？
用孩子來測試這種問題，對還未謀面的小家伙來說何其殘忍？余霏甩了甩頭，試圖將消極的念頭甩出腦海。
顧翌看出她的苦惱，卻不點破，收拾好之後就拉著她去超市購物買食材，給她做飯，飯後陪她散步消食。
晚上一起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影。時間被安排得很滿，余霏根本沒有空檔想別的事。
夜幕降臨，余霏在顧翌家的客房安穩的睡下。
另一邊，柯宸雖然臥病在床，對余霏的關心卻絲毫不減。
“查清楚她去哪兒了嗎？”
管家的表情透著古怪，眉頭緊鎖，“少奶奶沒去酒店，而是去了她那個同學家。”
柯宸從來沒聽說余霏跟哪個同學關系特別好，除了近期見過的某個男人。
一想到這裡，被子下的手收緊，緊握成拳。才這麼會兒時間，兩個人的關系就突飛猛進？還住到那個男人家裡。柯宸憤怒的嫉妒起來。
“絕望中，突然被一道光救贖。噓寒問暖，比前任溫柔千百倍，是個女人都會淪陷吧。”
段清風靠在門邊，悠哉悠哉的搖晃一杯紅酒，說著看看似不經意的話。
柯宸的臉越來越黑，房間的溫度也跟著降低。
“你剛才的話什麼意思？”
“我說什麼了嗎？”段清風裝傻，對好友看不清自己心的行為頓覺無力。
聰明一世的人，偏在感情上鑽牛角尖，心裡明明十分在乎，表面上還要做出疏離的樣子。吃醋也要壓抑著，柯宸，你什麼時候這麼不坦率了。
如果真的要放棄，不應該十希望她重新開始，遇到更好的人嗎？可是現在的柯宸能做到嗎？
段清風垂下眸子，心裡對自己翻了個白眼，柯宸花式作，自己跟著操什麼心？
柯宸瀕臨爆發邊緣，張叔見情況不對，立即轉移他的注意力，“少爺，今天少奶奶在醫院，那裡的護士聽到她有打胎的意願，您看……”
張叔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狠狠瞪了一眼。
那是怎樣的眼神？充滿令人膽顫的肅殺之氣，像是一頭領域被入侵的雄獅給敵人的一種警告，饒是花甲之年，見多識廣的張叔，這一刻也忍不住雙腿打顫。
柯宸的氣魄，跟他父親當年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