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禍水東引
“哀家身為這後宮之主，當然盼望著皇上能多添些子嗣，怎麼能對方貴妃做出如此狠毒之事？”羅太後一席話說的不急不緩。
眾人一聽，看羅太後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像是並不怕皇上的追查。
姜還是老的辣，清歌聽完眉頭一皺，心想：“人證物證俱在，難道羅太後還能從容脫身？”
羅太後和顏悅色的問向清歌身旁的小太監：“既然你說看見扇畫與我慈寧宮宮人有私下有接觸，可能指出到底是哪一人？”
慈寧宮的太監被全部叫來，規規矩矩的跪成一排。
小太監仔細辨認著，到了一個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太監面前站住，說道：“奴才就是看到他和扇畫秘密交流了一番。之後還偷偷遞給了扇畫一個香囊。”
其實他並沒有看見那人遞給扇畫香囊，之所以這麼說只不過是因為覺得能讓證據更加確鑿些。
“你叫什麼名字？”太後問向慈寧宮的小太監。
“回太後，奴才叫小玉子。”小玉子回想著剛才太後的吩咐，定了定神。
太後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厲聲問道：“他說的可是屬實？你與那扇畫擅自有聯系？”
小玉子一跪，說道：“太後恕罪。我的確與扇畫私自有聯系，香囊也是我給予她的。”
小玉子一邊說，手一邊抖。他實在是害怕啊，這句話說出口，就是承認了自己行為有失，肯定是要受到責罰的。就算小玉子不承認，肯定也逃不了一死，若是按照太後的意思辦，才尚能有一線生機。
太後是不會被這件事扳倒的，眾人心裡不清楚，可小玉子心裡清楚的很。太後在宮中的勢力有多大，他是親眼見過的。
羅太後在宮中呆了這麼多年，大大小小人物的把柄都被她攥在手中。違反了宮規不要緊，要緊的是你肯不肯為太後做事，若是乖乖聽話，那太後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若是不聽，就按宮規直接處罰了。
羅太後深知一件事，自己不是後宮的清道夫，一定要讓整個後宮變得干干淨淨，一塵不染。自己是要統治整個後宮的，與其把那些違背宮規的人處理的干干淨淨，不如利用他們為自己做事。
太後深諳此道，一直做得很好。
“怎麼回事，太後如此大動干戈，小玉子卻直接認罪了？”林傾顏心中有些警惕，她早就見識過太後的手段，這羅太後不像是方予能輕易扳倒的人物。
果不其然，小玉子接著說道：“但這香囊卻不是奴才自己的，而是另有其人。”
君離驍一聽，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他看出羅太後這是要禍水東引，把這盆子髒水潑到別人身上。
君離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不想再讓小玉子接著再說下去，但羅錚就在旁邊虎視眈眈，這件事肯定不能就這麼了結。
清歌忙出聲責問到：“你與扇畫私自會面還交換了香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你還想狡辯？”
清歌一時著急，便壞了規矩，羅太後發起火來：“哀家正問話，哪有你這奴才插嘴的分？”
“這香囊中裝的可是秋香，小玉子這奴才哪能弄到這等藥材？說不定是方貴妃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來污蔑哀家。” 羅太後不給清歌磕頭認錯的機會，接著說道。
君離驍瞟了一眼清歌，並不相信羅太後說的話。他心中雖然對方予的懷孕感到有些蹊蹺，但以他對方家的了解，方予絕不會犧牲皇子，來誣陷羅太後。皇子的分量要重得多，畢竟名正言順的皇子是對付羅家的一大利器，假如羅家倒了，羅太後就什麼都不是了。
但如果……君離驍心中一轉，方予若是假孕，然後裝作流產的樣子來扳倒羅太後呢？這也是有可能的。
事情混成一團亂麻，三股勢力誰都懷疑彼此，因為大家都有出手的原因。
羅家和君離羽不想讓君離驍有繼承人，這件事有可能是他們做的，值得懷疑。但羅家的嫌疑比君離羽大得多，畢竟君離羽剛剛回朝，對宮中的滲透不深，而羅家恰恰相反，既有能力又有動機。
方家一方面懷疑羅家，也有些懷疑君離驍，因為君離驍可能不想要這個皇子來加大方家對他的約束，下手也是有可能的。但虎毒不食子，最大的可能，還是羅家動的手。
方山看著羅錚的眼神有些陰沉，他雖然知道兩家已經是你死我活的局勢，但沒先到羅家的手動的這麼快，這麼狠。拿未出世的皇子動手，正正好好擊中了方家的軟肋。
而君離驍懷疑羅家，還懷疑方家，他細細的琢磨著。這事情參合了太多方勢力，讓他不得不小心。
眾人臉色陰沉著，一時臉色都有些復雜。除了君離羽，神色依舊清清冷冷，眼中閃著光，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仿佛是局外之人。
方山看到君離羽的神情，對君離羽的懷疑又降了降。
羅太後深吸一口氣，對小玉子說道：“你不必害怕，只管把事情的原委如實說來就好。哀家護著你。”
太後最後一話其中帶著的深意讓小玉子堅定了下來，便清清楚楚的說道：“奴才有罪，我與清歌姑娘其實是暗生了情愫，才約她前去幽會。“小玉子說到這，略微有些不自在。
“哦。這扇畫與小玉子到底是對食還是菜戶？”林傾顏一臉冷漠的想到，她從野史中曾經聽過這樣的說法。
宮廷之中，太監宮女怨曠無聊，欲要解饞止渴，只能出此下策，這種一時解悶的關系成為對食。還有一種名為菜戶，指的是宦官和宮女長久穩定的戀愛關系，有如民間的普通夫妻一般。
太監宮女雖然被宮規牢牢管控著，可畢竟是人，都會有七情六欲的。
”但風清軒中的醫女戀慕於我，非要贈我香囊，被扇畫看見後，便發了脾氣，把香囊搶了去。太後，奴才說的話句句都屬實啊。”小玉子越說越別扭，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扇畫也聽的目瞪口呆，她什麼時候與小玉子對食過？她不禁驚訝的抬起頭，看向小玉子。
但扇畫突然看到羅太後眼神深深的望著她，一下子明白這可能是羅太後的安排，便立刻收起了驚訝的神情，硬生生的擠出了眼淚，邊哭便說道：“事情就是這樣。奴婢也不知道香囊中帶著秋香啊，奴婢冤枉。”
林傾顏聽到風清軒這三個字便大感不妙，心中有些忐忑，但又做不了什麼。
眾人聽到小玉子這一番話，不由得開始竊竊私語，這原來是太監宮女三角戀的故事……
“把風清軒的蘇總管帶著醫女花名冊過來。”君離驍有些疲憊的服了扶額頭，這件事非但沒有變的簡單，反而原來越麻煩。
林嬤嬤見狀，在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這羅太後反應極快，動作也極快，運作一番便把自己撇得干干淨淨。雖然表面上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可北秦朝廷的間隙只會更加的大。國師的任務算是勉強完成了。
見蘇總管到了，君離驍說道：“小玉子，你和蘇兆說說。是哪個醫女贈與你的香囊？”
“回皇上，奴才隱隱約約的記得那醫女好像叫做崔花……”小玉子裝作思索的模樣說道。
“崔花？”林傾顏聽到這個名字，大驚失色。不知道是大花還是小花，她們兩個普通的醫女怎麼會牽扯到這種事上？
林傾顏的驚訝表現的過於明顯，羅天後注意到便出聲說道：“桃妃怎麼表現的如此驚訝？難道是和這兩人有什麼關系？”
“行了！蘇兆，風清軒中是否有這個人？”君離驍不耐煩的打斷太後的話，崔花這名字他也有些耳熟，但忘記是從哪兒聽說的。
“回皇上，風清軒確有其人。但是卻有兩個叫崔花的醫女，不知道玉公公說的是哪一個。”蘇主管翻了翻名冊，回答道。
君離驍想起來了，這崔花好像就是再風清軒與傾顏較好的兩個醫女。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低聲說道：“把兩人都叫來說話。”
大花小花被叫來時不知所雲，請人的公公態度很強硬，但也不明說原因，只是一再重復著：“皇上召喚你們兩人過去說話。”
大花小花知道今天是有國宴的事，但她們兩個小小的醫女，這種宴席根本輪不上她們，心中便有些打鼓。
到了地方，卻見眾人眼光不善，一齊的注視著她們，便愈加覺得大事不好。見到大花小花驚慌失措的樣子，林傾顏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
“小玉子，你說是哪一個贈了你香囊？”太後最先發難。
“是……那個站在前方的醫女。”小玉子心一橫，顫抖著手，指向大花。
小玉子與小花素不相識，若是指小花便無根無據。但小玉子與大花卻因為送藥之事常常來往，他們之間有往來是風清軒都知道的事。
“你心中戀慕小玉子，但看小玉子卻與扇畫早已生了情愫，便想了如此歹毒的法子。明知道秋香有毒，卻裝進了香囊送給了小玉子，沒想到被扇畫發現，戴在了腰上，導致方貴妃小產。你可知罪？”太後這一通話不復往日的莊重優雅，說的又急又快。
大花心中滴血，她不認識方貴妃也不知道扇畫，哪裡會去送帶秋香的香囊。小玉子人長得俊美，嘴巴又像抹了蜜一般甜，大花心中曾經是有過念頭，但很快就被自己掐滅了。沒做出任何舉動，更別說是送香囊了。
大花手足無措跪下，說道：“我沒有送過小玉子香囊。香囊？我從來沒有做過……”大花說的話有些亂七八糟，在有些不知情人眼裡，就是被戳穿的恐慌。
小花也不知所措，她也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只能一並跪下說道：“我可以作證，她真的沒有送過小玉子香囊。”
人微言輕，大家都沒放到眼裡。小花這番話，就像一個小石子投到了大海裡，連一點水花都沒留下，直接沉了下去。
林傾顏眼看大花就要被無辜的冤枉，站起來說道：“太後，臣妾有句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