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許死
“顧疏桐……顧疏桐……”
第一次，他那麼害怕，害怕得幾乎發慌。
你不會死的！
秦言之猛地睜開了眼睛。
悶熱的夜晚，耳旁一片寂靜，只有蟬鳴的聲音在窗外一聲一聲地響著，房間裡面回蕩著他重重的喘息聲，汗水順著面頰流下。
男人坐在位置上面看著面前臉上蒼白的女人，眼底的冰川才終於慢慢化解，還好，是夢。這個女人絕對不能那麼輕松地就離開。
意識到這一點，秦言之伸出手輕輕抓住了她放在外面的手，手背冰涼。她的手一直都是這麼冷地嗎？秦言之禁不住愣住了，不知道多久，才想起來一件事，猛地回頭去看旁邊的測試儀。
綠色的線，顯示著女人依然是活著的。
雖然很脆弱，秦言之的心卻一下子放了下來。
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來的，也許一直在睡覺。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受到了一片海水，臉上帶著一絲稚氣的秦言之站在她身邊，兩個人一同躲著綁匪的追蹤，在昏暗的海水旁邊的山洞裡互相扶持著。
“哥哥。”顧疏桐冷得發抖，緊緊抱著他，大眼睛裡面帶著淡淡的希翼：“我們能活著出去嗎？”
“能，一定能的。”他抓著她的手，臉上是習慣性的自信。
然而畫面卻突然一轉，秦言之陰鷙的眼神印在她的臉上，顧疏桐幾乎是想要立刻逃走，脖子卻被男人狠狠掐住，一陣無助的感覺慢慢卷襲了全身。
她盯著天花板發呆。
從牆壁到天花板，都是統一的白色，顧疏桐的眼角終於看得疲憊，想要伸出手去看看自己的是否可以觸碰到那一片花白，沒想到手指竟被一個人猛地抓住。
“醒了？”秦言之的語氣裡面似乎壓著難耐而強烈的情緒，目光霸道地落在她的臉上。
顧疏桐心裡一驚，看來自己還沒有走。但是秦言之怎麼在這裡……
原來他是真的恨得想要殺死她。
到了如今，顧疏桐才終於理解到了這一點，一種無力的感覺再次卷襲了全身，她不由得閉上了眼睛，等待著秦言之接下來的反應。
而男人抿了抿唇，聲音清淡：“感覺怎麼樣？”
顧疏桐眼底的那抹絕望，看得讓他心裡猛地一顫，手指握著她的手更緊了一些，顧疏桐沒有抽回手，因為她沒有這個力氣。
她大概是沒有想到秦言之居然會用這麼溫柔的聲音對她說話，心裡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這算是打一巴掌給一顆糖嗎？那這一巴掌也實在是太狠了吧。
幾乎……扇掉了她的半條命。
“說話，哪裡不舒服？”秦言之蹙起好看的眉頭，緊盯著閉上眼的顧疏桐，她的臉蛋白皙得幾乎沒有任何血色，宛如僵屍一般。
耐心等待了三秒之後，依然沒有聽見回答，病房裡面一片安靜。
秦言之正要發怒，病房們卻一下子被打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趕了過來，氣喘吁吁。
一聽見秦少找他，醫生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跑了過來，生怕再惹了秦少生氣，那後果可不是小玩意。
“秦少，顧小姐醒了嗎？”
“醒了，但是她一直不說話。”秦言之陰冷地瞪了他一眼，“她該不會是啞巴了吧？”
醫生頓時覺得背後發冷，連忙走了過去查看顧疏桐的傷勢。
顧疏桐脖子上面那道痕跡依然明顯，可見當時秦言之究竟使用了多麼大的力氣。
看著顧疏桐一言不發地躺在床上，他的目光掃過那片傷痕，內心突然煩躁了起來，一下子從椅子上面坐起來走到了窗戶旁邊，打開了窗戶。
幾分鐘後，醫生小心翼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秦少……顧小姐，顧小姐這沒事了。只是身體虛弱，需要再靜養一段時間，不可動怒。”
秦言之立刻轉過身，語氣惡劣：“那她不說話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是啞巴了！”
“當然不是！”醫生連忙說道，又看向顧疏桐，顧疏桐躺在床上幾乎沒有絲毫異常，“顧小姐也許是……”
“也許是什麼？”秦言之冷冷道：“說話都不會一次性說完嗎？需不需要我讓院長教教你！”
“顧小姐也許是口干舌燥，不想說話，喂她喝點水應該就可以了！”
“那還不快點去倒水！”
“好的，馬上去！”醫生趁機一股煙兒地溜了出去。
門外，不少護士在門口偷聽著。看見醫生出來，臉色發紅，幾個護士頓時就知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怎麼樣了？王醫生，秦少還生氣嗎？”
“不生氣了。快些去給秦少倒水，量好水溫。”他額頭上面盡是汗珠，忍不住說道：“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人，居然能人秦少如此在乎……算了，只要秦少不生氣了就好。”
護士連忙散開了。
顧疏桐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臉上更加難看了一些，仿佛下一秒就會暈倒過去一般，秦言之皺了皺眉，說出口的話卻是：“身子那麼差，還去跳舞，簡直是搞笑。”
她努力壓抑住想要咳嗽的欲望，禁閉眼睛。
若是真的被秦言之掐死倒好了，也就不用再受秦言之的這樣侮辱，這麼多年，人的耐心到底可以堅持到什麼地方呢……
可是，她還有弟弟，顧疏桐舍不得放下宋晨自己一個人走。
水很快就端來了，秦言之依然不滿，劈頭蓋臉的便是一頓罵：“那一杯水都這麼慢，慢是你們醫院的特點嗎？”
護士唯唯諾諾不敢還擊。
顧疏桐輕蹙纖眉，秦言之心情不好，也許是因為她沒有死倒反還讓他來照顧她，但是……這些醫生和護士是無辜的，一大早，就只聽見他們被秦言之罵的狗血淋頭。
“還不快走！”
“是！”護士連忙離開，關上門之後，房間裡面才陷入一片安靜。
秦言之有一下沒一下地喝著杯子裡面的水，顧疏桐抿了抿沒有血色的薄唇，慢慢道：“你這樣……太過分了。”
“什麼？”秦言之沒有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