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華老夫人

　　 古有“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此時此刻，黑缸之中殘破，衰敗的荷花盡管早已經過了花期，結了蓮子，可是有的葉子還是一片片濃濃的綠意，滿滿的一缸，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之感覺。

　　 駐足欣賞了片刻，心情好了不少，竟然比在花園裡的時候還好。

　　 “小姐，小姐您回來了怎麼一聲不坑的，您這麼久不回來，奴婢都要急死了。”惜春瞪著一雙圓眼，臉頰氣的鼓鼓的，活像一直小青蛙。

　　 “噗”的一聲，青彤笑了起來：“惜春你好可愛哦！和以前比起來強多了，以前總是抿著個嘴，幽怨的看著我，活像我欠你銀子一樣。”說罷又哈哈大笑起來。

　　 “小姐，真是的，又取笑奴婢，哼，小姐壞。”惜春剁了跺腳，看著小姐好像挺開心的樣子，縮了縮脖子，忍不住小心翼翼得道：“那，那不是不一樣了嗎？小姐以前就只聽信大夫人和三小姐的話，一點不聽奴婢的勸，奴婢，奴婢能不苦著一張臉嗎？”

　　 青彤看著眼前惜春稚嫩的臉，竟與前世行刑前，不斷為自己求情的布滿皺紋的臉重合了。

　　 是啊，自小沒有母親的陪伴，青彤很多事都不懂，全靠惜春在外幫忙打點，可是自己前世竟沒給她找一個好歸宿，這一世，一定要給你找個好的歸宿，再也不用吃苦了。

　　 “小姐，怒最近怎麼總發呆呢？莫不是被噩夢嚇到了，還沒好？”說罷，惜春面色憂郁的看著青彤。

　　 “沒事，惜春我們進屋吧。我站不住了，腿有些疼。”青彤一把拉過什麼都不知道但直覺還很敏銳的惜春進屋了。

　　 “哦，對了小姐，今天在書房怎麼樣？老爺有沒有罰你？”

　　 惜春邊說邊把青彤按在矮榻上，又搬過來一個凳子，坐在上面，把青彤的腿搭在自己腿上，按了起來。

　　 青彤看著惜春一連串的動作：“惜春，沒事的，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根本不疼的。”

　　 “小姐今天路走的多，也該累了，按按腿正好放松放松。小姐快給奴婢講講書房的事吧，萬一夫人或者老爺叫奴婢問話，奴婢好有辦法回答啊。”

　　 華青彤點了點頭便將今天的事情告訴了她。

　　 次日早上，華青彤早早地起了床，卻一直站在床邊看著院子，不說話。

　　 惜春在旁靜靜地看著眼前沉默的小姐,心中的怪異之感又湧現出來。小姐今日比前幾日看起來沉默多了，難道是昨天的事傷了小姐的心？

　　 惜春想了想，笑著看向青彤：“小姐在看什麼呢？”

　　 “沒想什麼。”青彤想了想又開口，輕聲說道：“不過是在想，這些大樹每年都會經此輪回，從春日發芽，夏日繁茂，秋日裡落葉，到冬日裡光禿禿，是否覺得厭煩倦怠？”

　　 青彤的膚色本就白，加上這幾日並未休息好，看著更顯蒼白。今日早晨又在院子裡，沒什麼表情，給人清清冷冷之感，似乎隨時就會飄走一般。

　　 惜春揉了揉眼睛，仿佛這樣就能趕走心頭冒出的荒唐的念頭。

　　 惜春又想到昨天白日裡小姐說過想出去走走的話，仿佛今天早晨小姐的樣子就有了解釋一般，又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華青彤揉了揉想的發痛的頭，前世自從昨日起,她的婚事，也成了她往後行事的最大阻礙，羅良玉母女倆虎視眈眈。似乎也是從昨日開始，羅良玉母女倆脫下的偽裝，暴露出來野心，然後一步一步把她逼入了絕境,再也回不了頭了。

　　 “姑娘,姑娘?”憐夏見小姐神色不好，嚇得她緊緊抓著手中的衣服，怔忪一下，不由得輕聲喚道。

　　 正待青彤回神之時，斂秋從旁小跑著過來,“小姐,靜安堂，老夫人派人來催了。”

　　 憐夏和斂秋也是青彤的兩個陪嫁之一，不過前兩日就被羅良玉支走了，今早才回來，對於青彤近幾日發生的事還不是很了解，只是大概知道一點點。

　　 華家老太太住的地方便是靜安堂。

　　 清早起來，老太太就派人來青華苑問話，瞧著青彤並沒有被昨天的事情嚇到，就說若是身體沒什麼不適，就去靜安堂，老太太今天有點話想問華青彤，若是有什麼不舒服就不用去了，再歇歇。事實上哪個不是心知肚明，就是身體有礙也得去老夫人院裡坐坐，不然可就是不孝了?

　　 斂秋見小姐神色不是很好，便試探著開口：“今日晨起之時，小姐您就不是很舒服，不如……”

　　 青彤聽罷微微笑了笑，阻了阻攔斂秋要說出的話，伸手拿過披風披在自己的身上，便道：“走吧。”

　　 斂秋心裡嘆了一口氣，點頭稱：“是。”緊跟在自家小姐身後，不再出聲。

　　 斂秋在丞相府裡待的久了，對人情世故已經有了深刻的了解和研究，經歷一番事情之後，想到，若是丞相府的前夫人，大小姐的親生母親還在世的話，今天大小姐必定可以不用浪費心神去應付這些牛鬼蛇神，自家小姐真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