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無影無蹤
史艾可背著小手兒,俯下小身子側看他給馬兒喂水,又伸出一只小手兒親密的撫在馬鬃上,噗嗤一聲卻是嬌笑了出來,衛青鋒聽得一呆,忍不住回頭問道:“你笑什麼?”
史艾可閃動著秀麗的雙眸,露齒甜笑道:“可兒在想,我爺爺上次在湖州派人將你悄悄的偷了出來,後來……下面人卻又現你趁夜溜的無影無蹤了,我爺爺還氣極的將下面人都臭罵了一頓,可想不到你還好端端的坐在爺爺面前陪他喝酒,哎呀……你……你可真是太壞了。”
衛青鋒無奈的嘆了口氣,怎麼話題又說回來了?便又垂頭去喂馬,史艾可乖巧的道:“風哥哥,啊不……衛哥哥,上次在武當山上,是可兒多嘴害的你被天豐師兄打下了山崖,可兒在這裡給你陪個不是,過去看到那些女子們纏在你的身邊,可兒氣你恨你,說了好些不中聽的話,可兒也給你陪個禮。”
衛青鋒驚奇的轉回頭來靜看夜色下的史艾可,見她一邊朝自己膩笑說話,一邊還微微半蹲下小身子,溫婉的作了個福禮出來:“這……這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可兒麼?”偏偏可兒那雙亮閃閃的眸子在幽夜下熠熠生輝,衛青鋒倏地轉回身來,拉馬道:“朱大哥,我們給馬喂過了水後,便牽馬走路吧,這樣也可以節省些時間。”
朱晃等人點頭應了一下,收拾好從未安關買來的干草干糧,又一道牽馬行走,朱晃道:“衛兄弟,咱們出城之時,在北門城關耽誤了一炷香時間,後來……又在那客棧中消磨了好一會,如此追了一路,走的可也不慢。”
衛青鋒點頭道:“這便是奇怪之處,若是一個正正經經的生意人,不會這般不顧時刻的趕路,更不會將馬趕得這麼快。”未安關雖說是個關頭,可是荒蕪已久,遠看上去更像一座空壘,靜靜的矗立在北方要道上。出了未安關破舊的城牆,仰面便見一道遠看不盡的長路聳立面前,遙遙直達天際。
一路向北,空氣雖更加寒徹,但是天氣卻晴朗轉好起來,天空中不再是烏雲滾滾,而是淡淡的雲絲半遮住月頭,光線也亮了不少,眾人走了一會,史艾可轉頭道:“朱大哥,我衛哥哥他真的是朝廷中的兵馬大將軍麼,他真的領兵上過戰場?”
朱晃回過頭來呵呵笑道:“當然是真的。”
史艾可聽得芳心狂喜,卻又趕緊提醒自己道:“矜持!……矜持!”只是仍然忍不住道:“那可太好了,可兒跟著他便……便不愁沒有熱鬧場面看。”她話還沒說完,便見到月色下衛青鋒黑著面孔瞪了過來,史艾可乖昵的吐了吐小舌頭,倒是住口不再多說。
再過一會,馬兒喘息漸勻,史艾可當先跳上馬背,紅著小臉輕喚道:“快上來……你們不是急著去追人麼,這次……我不搗亂了,我坐在你的前面。”
衛青鋒無奈翻身上馬,見可兒斜靠在自己的懷中,靜悄悄的閉住了亮閃閃的眸子,仿佛乖乖的沉睡了過去,馬兒再起箭步,頭頂星光月色儼然,衛青鋒雙眼影。
他心頭又是著急,又是失望,此番若不是多次巧合耽誤了行程,說不定早已將那人追了下來,那人行跡如此可疑,焉知柯宴是不是有要事托他去辦。身下傳來個嚶嚀的舒服呻吟,衛青鋒下意識的垂頭看去,忽然鼻頭聞到一股微微處子清香,這香味極小,若不是靠在懷中根本聞不到,他不禁心思有些迷惘。
此時的可兒恍如金絲貓般斜靠自己懷中,時日已晚,她又晝夜兼程的趕路過來,說不定早已又累又困,再看她緊閉星眸,又長又彎的挺翹睫毛遮蓋住眼簾,嫣紅的俏臉,小小的鼻頭,紅馥馥的香唇,嘴角牽出一絲甜蜜的笑意,衛青鋒心頭不由得又是一柔,這模樣……才是可兒真真的性情罷,天真可愛宛若鄰家的小妹妹。
眼見不過一會,懷中的可兒忽然睜開亮晶晶的雙眸,對著她閃光的眨了一眨,啟唇笑道:“在……在看什麼?”衛青鋒面孔一窒,一時不知該如何答話,史艾可的眼神狡黠的盯著他,心中甜膩道:“壞哥哥,人家方才睡著了,你這麼盯著人家,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正想到這,前面領路的朱晃忽然大喝一聲:“站住,停下馬來!”
衛青鋒和史艾可一起長身向前一馬孤身行路,月光冥然,那人只見個背影,看不清面貌長相,身遭本來幽靜,靜的史艾可都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朱晃這大聲一喝不啻於電閃雷鳴。那人聽到之後,忍不住回頭瞥了一眼,見到身後數匹駿馬氣勢騰騰的追了上來。
那人心頭一驚,轉身拉起韁繩急急的催了一下,馬兒竟也快了不少,衛青鋒看著那遙遠的背影,眉頭一皺,暗想:“朱大哥怎麼會如此打草驚蛇,你一叫那人,那人豈不是便要逃命,不易追上?”轉念看著那倉惶的背影,又想:“是了,朱大哥這一喚卻是個攝敵之策,試問那人若心頭沒鬼,怎麼會一聽見身後的呼喊便催馬狂奔,看來我們要找的必然就是他了。”
衛青鋒心頭一振,拉馬也快追起來,星月下,數道健馬得得奔行於官道上,即便是地上留下的人馬倒影也快的猶如青煙。衛青鋒等人的馬都是軍中神騎,可前面那馬卻也不慢,眾人追了好一會,依然落下了幾十丈遠。史艾可的小心思裡忍不住也開始暗暗急,好幾次抬起頭來想要對衛青鋒說,“你用內力送我到前面去截住他。”卻又一遍遍的勸告自己:“矜持!矜持,衛哥哥他不喜歡的!”
再追一陣,這些馬兒已經力道漸漸微弱下來,朱晃身後的隨人忍不住坐在馬上開罵,朱晃大喝道:“我來截住他。”他吸一口長氣,從背後取下那根黝黑的鐵杵,運足全力的向前擲了出去,史艾可緊盯著那根鐵杵帶著呼嘯風聲,筆直的飛向了前面那人座下的馬兒,她拍手歡呼道:“中了!中了!”
果然不過一瞬,前面的馬兒嘶叫般的一吼,接著後足墜地,將那馬背上的人摔到了路邊的叢林中,眾人催馬便快步跟了上去。史艾可滿是崇敬的看了一眼那被鐵杵死死釘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馬兒,倒是對朱晃那般神力無敵佩服的五體投地,小腦袋中暈淘淘的立時忘了矜持二字,而是飛快的縱下馬來,嬌喊道:“我去捉住他!”
她的身材嬌小,身法卻矯健陽如同狸貓,只幾下步子一點,便迅疾的追入了叢林中,耳聽著裡面足跡踩斷樹枝的聲音不斷,接著衛青鋒等人便影,倒飛著摔了出來,跌倒了身邊的地上。
史艾可扭著小身子跳出叢林,兩只小手兒在面前互相的拍了幾拍,滿面都是志得意滿之色,只是……看到面前幾個大男子臉上的驚色,她一瞬間卻又傻了眼,趕緊的垂斂眉作出溫柔小媳婦狀,期期艾艾的走到了衛青鋒的身邊束手站下。
朱晃翻著那地上的背影,揭開他的皮帽,湊下身子看了幾下,才揚頭喜道:“就是他了。”衛青鋒唔的一聲,也低頭看下去,見到面前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面色驚懼,額下留了短須,惶恐的向上打量著。
朱晃喝道:“你跑什麼?”
那人只是不住價的打著顫,唔唔兩聲並不回話,衛青鋒回頭對史艾可道:“你對他做了些什麼?”史艾可聽得小臉一紅,暗自好生幽怨,“壞了……壞了,一高興便忘了矜持二字了呀!”她慌張的搖了搖小腦袋,也不敢答話。
衛青鋒沒好氣的笑道:“你是不是點了他的穴道了?”
史艾可這才呀的一聲,跳起小身子來在那人的背後提了一腳,那人吁出一口長氣,顫聲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朱晃惡狠狠的道:“我們問你的話,你若是實話實說,咱們自然不會為難於你,你若是借機推諉推脫,那可怪不得我們?”他一邊說話,一邊從身旁倒地的血淋淋馬腿上抽出自己的鐵杵,那馬兒已是奄奄一息,受到這番驚動,彙聚出最後一絲殘力狂叫一聲,跟著便沒了動靜,在這靜夜中甚為突兀驚人。
那人趕緊道:“一定!一定!”
朱晃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氏?”
那人道:“在下名叫祿……祿德泗,是……是望月城人氏。”
朱晃再道:“你今日見到柯宴柯大人,他對你說了些什麼?”
那人茫然道:“柯宴?柯大人是誰?”
朱晃大怒道:“還不說實話?”便用冷冰冰沾染著馬血的鐵杵逼住了那人的脖頸,血滴順著尖頭滴入那個的脖子上,染紅了好一片。那人忙不迭的大呼道:“好漢饒命,在下說的都是實話啊。”
史艾可轉過頭來笑道:“這人說話嗓音好怪,北郡人說話都是這般樣子麼?”
衛青鋒搖頭道:“他不是北郡人,他是……蠻子。”轉頭對那祿德泗問道:“你是突厥人還是大宛國的?”
祿德泗大吃一驚,慌慌張張的道:“你……你說什麼?”
衛青鋒哈哈一笑道:“我過去到過突厥和大宛國,那裡的人很多都會說南朝話,不過他們說起南朝話來都帶著怪異的腔調,和你現下差不多一模一樣,你說你是北郡望月城人氏,可你的口音卻一點也不像。”
祿德泗顫巍巍道:“在下本是個商人,在突厥和大宛國行商的久了,不知不覺……便染上了當地的口音,這才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