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綢繆2

   衛青鋒待得她在自己懷中哭了個夠,才嘆了口氣,伸手抹去她清淡臉頰邊梨花般的珠淚,憐惜道:“好婕兒,你聽我把話說完,你說的不錯,此次皇上許婚,的確是不容我半分推拒,我一個人身上……干系著好些個女子的命運,現下不但有你,還有其他幾個好女子叫我拋舍不下,她們中間有的是逆門的嬌女,還有的是番族的天顏,我過去時常自問自己何德何能,竟讓你們這麼些品貌出眾的佳人們眷懷,這回皇上讓我娶鳳兒,便是讓我收心養性,去作他手中征討天下的工具,我既感心寒,又覺得為難,人生在世……榮華爵位何足惜,大好頭顱又何足道,這一生若讓我過這般了無生趣的日子,那……那還不如讓早些我死了的好。”

   他一口氣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又柔聲道:“婕兒,我本想給你些安寧寫意的日子,但是此刻看來暫時我是給不了了,再過幾日,你……你便和你爹娘弟弟先回豐州城去好麼?”

   唐小婕一直溫婉的趴在他的懷中聽他說話,當聽到他說人生在世何足惜……她抬頭見俏郎君嘴角堅毅的抿住,面上俱都是礪韌之色,唐小婕目中泛起好一陣痴迷,心中只想什麼事情都答應他好了。待得再聽他說讓自己隨著爹娘返回豐州城,唐小婕才是大驚失色道:“怎的……郎君你要趕婕兒走麼?你……你不讓婕兒陪在你身邊共度危難麼?”

   衛青鋒低頭咧嘴一笑,道:“我怎麼是要趕你走,等你安置好你的爹娘弟弟,便來與我會和,我們如此從長計議……”接著,衛青鋒便將自己的安排和打算都給她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唐小婕一邊靜靜的凝聽他的主意,一邊暗暗記下在心頭,不知為何……突然心頭微微一陣恍惚:“哎……那鳳兒當真才是天下最最可本書於憐的女子了呀……她愛郎君,可分毫也不比婕兒的少,甚至……她那般高貴的身份,放下臉子來跟在郎君的身邊,她比婕兒可大膽了太多,婕兒雖要離開洛都,不過……這一生之中只要是和郎君在一起,不管他帶自己去天涯也好,海角也罷,他身邊再有更多的女子也好,自己都是無怨無悔,只會覺得開心幸福,鳳兒她……離了郎君,還能活得下去麼?”

   池塘的水榭邊有一排竹竿,此刻竹竿上立了一只小小的飛鳥,唐小婕的小心思裡柔柔膩膩的,既為將來的日子感到興奮和甜蜜,又為了虞鳳的未來而泛起凄楚,她方自想到這裡,那只飛鳥唧的一聲脆鳴,離開池塘振翅飛向了天際,唐小婕看著飛鳥離去的蹤跡,心頭不禁暗暗為虞鳳祈禱起來。

   天色陰沉,昨日還是風和日麗,到了今日天色大變,北風怒號起來,從這小小的凸窗邊,能看到的景色便又……少了許多。此刻浩大的莊園內靜謐一片,遠近影,莊園角落有一座雙層的閨樓,樓上門窗緊閉,只有……在西南角開了一扇小小的凸窗,凸窗不過比人臉大了一些,整個身子……便難於從凸窗中鑽出去。

   坐在凸窗邊,最多只能看見巴掌大一塊青天,天空盡被陰雲遮蔽,很偶然的……才能看到一只飛鳥唧的一聲劃過天際,臨近寒冬,飛鳥都要遠渡到南方去過冬,這麼一日功夫下來,這凸窗天空中劃過的飛鳥比起昨日又少很多,窗下靜坐著一個俏麗無雙的少女,秀眸圓睜靜靜的凝視頭頂,心頭也忍不住泛起了陣陣酸楚。

   念到南方……便想起師父那慈祥和藹的目光,自己已經快有半年時日沒有回去教中,沒有見到師父了罷!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的身子骨一向好不好,教中的眾位兄弟有沒有惹是生非,鬧得他老人家生氣?

   窗下的方幾上放置著一把古意盎然的瑤琴,少女低頭看了看那把瑤琴,如畫的俏臉上不禁湧起一絲厭煩之極的神色,她微微撇著嘴揮手在那瑤琴上撥弄一下,琴聲叮咚一響,聽在耳中只覺得比鬼哭狼嚎也悅耳不了多少,那少女抬手扶了扶鬢邊的秀,待得琴音漸漸的小去,才輕輕嬌嘆了一聲出來。

   “不知道……公子他……他有沒有安然返回洛都呢?”想起這個所謂的公子,那少女的眼角眉梢慢慢變得痴纏悱惻起來,濃濃的眼禇中盡是媚人的秋水蕩起,“前幾日公子他暈厥在了我的懷中,回想起來,此事才真真是好不簡單呀,公子他的心性向來最是堅定,若不是遭遇到變故,絕對不會是那副瞌睡都睡不醒的模樣。”她想到這裡,仿佛便能看見一個意氣風的俊俏公子哥,滿臉笑嘻嘻的神采,對自己柔聲喚道:“煙兒……好煙兒!”

   只是這麼幾聲自內心的呼那喚,立時便能讓她滿面香腮酡醉不已,酥胸上下好一陣起伏激蕩,這才能間瑰寶,既大又圓,頂在柔絲的宮裝上,將宮裝頂出了兩瓣誇張的圓弧。

   蘇瑤煙臉若十七八歲的豆蔻少女,實則已在江湖上歷練頗久,老於世故,因此那日才會漫不經心的將衛青鋒隨手丟在了石亭的凳角上,她深深的清楚,此次囚禁她的這些人物,身份隱秘而且權位不低,不然怎麼能見到公子的面,說不定……他們真的是有些陰謀要對付自己的公子,所以……她愈表現的對公子半分也不放在心上,便越能與公子間撇開關系,暗中為他留意打聽清楚,才可解了公子的危急。

   但是……她抬頭看了看這孤單的閨樓,和那唯一能看到外面的一扇凸窗,心頭卻又好生的無奈,連日來,她被帶到這個閨樓後,便再也沒有機會走出去一步,甚至就連平時飲食也都是些聾啞之人送來,那些人送來飯菜,話也不說一句,甚至連多看一眼都不敢,緊緊的便轉身出去閉上了房門,她哪裡還有機會得到更多的消息呀?

   蘇瑤煙想到這裡,芳心中忍不住急切起來,右手伸出頻頻撫弄鬢邊的一叢秀,她兩鬢邊本有兩縷棕紅色的頰絲,此刻都被人染成了平常的黑色,瞧著毫不起眼,樓本書於下傳來咿呀一聲開門響,蘇瑤煙不用起身,便知道又是那些聾子啞子進來送飯來了,也知道再過不了一會,房門便會被從外面緊緊的閉住。

   可是今日稍有不同,過了好半晌,那樓下的房門還是沒有被人關上,甚至……甚至樓梯間還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蘇瑤煙俏眉一皺,只以為那些人在下面看不到自己,所以才會送上樓來,可惜自己此刻功力未復,不然的話……就算是打暈這些啞僕,闖將出去也好過等在這裡,坐以待斃。

   果不其然……沒一會身後的木門被人輕輕推開,蘇瑤煙心頭極不耐煩,沒好氣的背身道:“行了……把吃的放下就趕緊走罷!”不料她話音落下,過了好一會,背後忽然傳來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嘿嘿笑道:“蘇姑娘好大的架子啊。”

   蘇瑤煙聽得心頭一驚,急忙轉過頭去,頓時瞧清楚今日前來送飯的可不是平日那些聾啞的僕人,而是……而是個蓄著山羊胡,面孔黝黑的漢子,蘇瑤煙認得此人姓余,乃是一個師爺的身份,只看他面相便知是個奸猾之輩,她心頭升起一股厭氣之情,便切齒道:“喲……今日怎敢勞煩余大師爺親自來送飯來啦?難道是……下面的僕人們都死光了?”

   余擅侯手中端著一個木盤,盤裡裝著精致的小菜和一碗白米飯,他將木盤輕輕放在方幾上,轉頭近視蘇瑤煙那冰雪剔透般的玉白小臉,目中深深一蕩,撫掌呵呵笑道:“蘇姑娘說話總是這般咄咄逼人,不過……我卻甚為歡喜,余某人闖蕩天下四十三載,直到最近見了蘇姑娘這般的人物,才知道過去數十年華皆是虛度了。”

   “哦……?”蘇瑤煙嬌氣的昵了一聲,她的嗓音本不是那種清脆如同黃鸝的悅耳之音,而是微微帶些低沉沙啞,不過配合她這般素雅的面容,說起話來,只讓人覺得愈的風情撩人,卻毫不褪色半分,蘇瑤煙咯咯一笑,道:“原來余先生竟對我有些仰慕呀,那我倒太過榮幸了,不過麼……你們這般將我這無名無份的小丫頭囚在這裡,一囚便是幾個月之久,我可半分也感覺不出余先生所說的仰慕之意!”

   蘇瑤煙前半句話還說的媚聲媚氣,到了後面忽然語氣轉冷,嬌柔的身子微微一挺,本就是豐乳肥臀的嬌軀接著一顫,蕩出了一股攝人的香昵肉浪,余擅侯站在桌前看見,忍不住眼神一熱,額下的山羊胡也跟著起抖來,只在心頭不住的嘆服:“尤物啊……萬裡難尋的尤物啊!”

   余擅侯清了清自己渾濁的嗓音,嘿嘿笑道:“無名無姓麼?蘇姑娘……你可莫要小瞧了我,自打第一次在中原的那個客棧中見到你,你與我們手下的軍士們打作一團,我便看出來了,你的身手……哼哼,是西蜀反賊羅天教的路數,是不是這樣?”

   蘇瑤煙聽得心頭猛跳,嬌魘上卻不得不作出漫不經心的俏模樣,伸手撩了撩鬢邊的角,咯咯嬌笑道:“原來余先生還認識羅天教的人,那更是不得不佩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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