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商議1

   牛再春和馬其英一道搖頭道:“沒有,我們只想著尋三弟你一起來商議,事先可沒敢亂動查看。”

   衛青鋒嗯的一聲,點頭道:“那就好。”他微微走過去幾步,來到崔代的側面,迎頭看下去,見到崔代雙眼怒睜,兀自還未閉住,嘴角淤出一絲鮮血,早已干枯在了桌面,右手的手心裡握著一個茶盞,左手四指蜷住,食指稍稍伸出,點在了桌面上。

   衛青鋒搖頭道:“你們看他臉色青白,脖頸上屍斑顯現,早已氣絕多時了。”再轉頭看看他右手心的茶盞,忽然心頭一動,又問道:“你們可查看過他身上哪裡有什麼傷痕?”

   馬其英道:“我曾經用手觸摸了他的胸前後背,未見任何刀劍鈍器硬傷,具體是否有內傷,這便不得而知了。”他頓了一頓,又遲疑道:“三弟,你覺得這崔代到底怎麼死的?難道是……他心知自己被我們拿住了痛腳,罪行敗露,又被莫名其妙的放了回來,事後想想……無論如何也是坐立不安,所以思前想後的,不如自己尋了短見,免得再受拷打逼迫。”

   衛青鋒搖頭道:“這可不一定,你說他坐立難安,惶惶不可終日,那我問你,我們捉住他之後,可有審問過他,又可有對他酷刑加身過?”

   馬其英訥訥的搖頭道:“不曾有。”

   衛青鋒道:“這便是了,他身為士子,所謂刑不上大夫,可想而知他早年也不曾經受過酷刑拷打,又哪裡知道具體逼供起來,會受多少痛楚,就算是他從別人處得知酷刑之厲,可這事究竟不能感同身受,你們可想像的出來?”

   他說完話,抬頭看了牛再春和馬其英一眼,再道:“再看他雙眼大張,嘴角淤血,倒是死得有些不瞑目,若是他一心尋死,必然早就做好准備和打算,死前的面容也會安詳的多,豈會是這般不可置信的模樣?”他說到這裡,搖頭嘆了口氣,道:“可惜我們都不懂醫道,更加不曾當過仵作,他身上沒有外傷,要麼被巨大的內勁震斷經脈,要麼……便是毒身亡。”

   衛青鋒說到這裡,眼神不由得一亮,心道:“淼兒便是用毒的大行家,若是她來到這裡,說不得便能查出些究竟來。”

   牛再春不耐道:“不管了,想這崔代家中也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他孤身一人來到洛都,前後不過數年的光景,現下就算他暴斃在了家中,我們只要命人偷偷掩埋後,便能作到人不知鬼不覺,只可惜……好好一個立下大功的機會,就這麼白白的放過了。”

   衛青鋒笑道:“這也不一定,牛大哥,你們派人日夜守在崔代的門外,期間可有的行跡?”

   牛再春嗔目道:“下面人回報說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過,這崔代一回家門,便閉門半步都不出,哪裡曾有人來找過他,再說了,如果不是今早天氣驟寒,就算他死在了家中,我們都猜不出來。”

   衛青鋒道:“這便奇怪了,如果崔代不是自己尋死,便是被人所害,牛大哥,你們派的人……是守在了這獨院的大門外,還是散在四周隱匿著?”

   馬其英接話道:“這什麼破院子小的緊,後面未啟後門,出門出戶便只有通過前面大門,哪裡需要在後面派人盯著?”

   衛青鋒搖頭道:“我方才進來之時,看到這院落甚為局促,而且四周的院牆矮小,只要身子輕便些的,伸手攀住院牆,縱身一躍說不得便能跳進院內,你們可太過大意了些。”

   牛再春和馬其英對視一眼,一起回頭歉然道:“對不住三弟,我們最近新當大任,公務繁忙了些,所以只是找了些手下盯在門外,一旦有了動靜才會回報,沒料到賊人這般狡猾,鑽了這個空子,致使三弟你的大計不成。”

   衛青鋒嘆氣道:“崔代死了,自他身後的這條線索便就這麼斷了……過了午夜,你們找人將他掩埋了也好,人死超生,總要入土為安。”牛再春和馬其英點頭道:“正是。”

   衛青鋒回頭瞥了這敗落的房間一眼,見牛再春和馬其英起身出了房門,才回過身來,悄悄將崔代手心中握住的那個茶盞捏入手心,隨著他們一道出門而去。

   來到門外,三人便要分開,牛再春和馬其英要回驍騎營,問衛青鋒可要一道去看看,衛青鋒搖頭道:“你們先去罷,我還有事。”

   牛再春和馬其英道聲好,便留下一匹駿馬給他,翻身上馬揚長而去,行不過幾步,衛青鋒忽然喚住他們道:“對了,大哥二哥,前些日子說起過要去拜望兩位哥哥的爹爹,這事說過了好幾次,但是最近事忙一直沒有抽出時間來,兩位老人家一向身子可還好?“

   牛再春大笑道:“三弟你最近要迎娶鸞鳳公主,那是貴人頭等大事,等幾日我和馬二弟定然提著大禮去見你,給你賀喜。”

   衛青鋒笑道:“是了,我想問問,兩位老人家中是不是有一位嗓門大的緊,說起話來好像打雷一般的?”

   牛再春搖頭道:“我爹爹自從被削官之後,身子骨一向就不太好,後來又犯上了哮喘病,這說話大聲一些,便會咳喘不止,那裡會如同打雷那般樣子。”

   馬其英道:“嗯,我爹爹情形和大伯也差不太多,自他從北郡回到洛都後,整個人老邁得甚多,再加上從前那些攀附著我家權勢的小人們一一落井下石,前些年我爹爹還健談的很,到了後來為人愈的沉默,平日裡話都不願多說一句,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只有最近咱們回了洛都,我爹爹臉上才偶爾會露出笑容,三弟,你什麼時候得空了,便到我們兩家去坐上一坐,我爹爹經常聽我說起你,心中對你也是感激不盡,你去了,我爹爹說不定便會開懷大笑一番。”

   衛青鋒抬頭,見他們目中射出感激親切的神情,不由得心底一暖,暗罵自己道:“與三皇子有些牽連!”

   他揚頭笑道:“這事有什麼難,待得過幾日,我便去你們家中喝酒。”牛再春和馬其英哈哈大笑道:“好!”說罷抬手抱了抱拳,轉身拉馬而去。

   衛青鋒坐上高頭駿馬,心中思慮萬千,恍惚間覺得整個洛都現在處於一個大大的迷局當中,自己處身其間,方方面面的利益糾葛,纏上了一個碩大的網。復又心想:“何八姑口中的那位老既然不是大哥和二哥的爹爹,那又能是誰,只聽何八姑形容那老的氣度威儀,顯然是慣常領兵作戰,可遙數整個洛都城中,上過戰陣的寥寥不過數人,數來數去,都脫不開牛馬衛三家。”

   他心頭嘆了口氣,快馬回到鴻運客棧中,叫了何淼兒出來說話。淼兒昨夜裡與他將心裡話說開後,整個人開朗的多了,而且今日天寒,她在西蜀時少穿狐裘等皮袍,此刻卻也圍了短襟的褡褳在細腰上,纖腰長腿映襯,秀如雲堆積,看著氣質高貴,卻又嬌軀噴火。

   衛青鋒坐在暖爐旁盯著手中的茶盞呆,回頭看見淼兒巧笑嫣然的站在身後,不禁看得目中一迷,伸手牽過她笑道:“好標致的小妻子啊!”

   何淼兒束手俏盈盈的立著,聽了他毫無正經的調笑聲,不禁羞得臉紅耳赤,眼角卻蕩起萬分的風情,卻也沒有好像過去一般宜嗔宜喜,而是咯咯嬌笑著溫順的坐在他的一條大腿上,低頭一看,抿嘴道:“在看什麼?”

   衛青鋒拿起手中的茶盞,轉動幾番,問道:“淼兒,你來看看這個茶盞有些什麼古怪?”

   何淼兒接過他手中的茶盞,展顏看去,見到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瓷器杯,上面既無絲印,也無水紋,茶盞中還裝有淺淺的一汪茶水,她湊近挺翹的鼻子聞了一下,忽然面色愣住,猛地將茶杯丟在暖爐裡,回頭驚懼道:“冤家,你……你……喝了這茶杯中的茶水了?”

   衛青鋒轉頭,轉瞬間變得面無血色,一雙杏眼更是死死的盯住了自己,紅唇輕顫,顯是害怕惶恐之極,衛青鋒愣住道:“怎麼了?這茶水果然有些問題?”

   何淼兒不答他的話,而是惶急的拉起他的大手,伸手給他號住脈搏,過了好一會,才吁氣道:“幸好……幸好沒有大礙。”

   衛青鋒哭笑不得的道:“乖淼兒,你作甚麼呢,我只問你這茶盞可有古怪,可沒說過我飲過這杯中的茶水啊。”

   何淼兒不依的嗔了他一眼,後怕的道:“壞冤家,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便是淼兒的天,是淼兒的主心骨麼,偏要這麼沒來由的嚇唬人家,這茶盞中盛的是苦丁茶,但是……卻含了一些菌毒,你可別小喝了這麼一口下去,過一兩個時辰便會全身僵硬,血脈凝住而死,可說不得玩笑哩。”

   “呃……”衛青鋒聽得面色一僵,沒想到這茶水中竟然真的有毒,而且還是這般厲害,聯想起方才那崔代毒身亡的模樣,他伸手撫上淼兒背後用金絲束下的長,吁氣道:“果然是這樣。”

   何淼兒狐疑的道:“果然是怎樣?哦……對了,這菌毒到底你是怎麼得到的,這東西可不好找,乃是從一種天然的野菌中提取出來的,這種野菌通體金錢花紋,所以又叫金錢菌,世上難尋,只在一些大山叢林中才能偶爾見到。”

   衛青鋒呆呆的道:“這可不是我尋回來的,今早我出去,現有人被這種菌毒給害死了,所以才會帶回來讓你看看。”

   何淼兒道:“是誰……誰給害死了,和你有些干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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