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除夕夜的京城比平日熱鬧，因為要守歲家家戶戶依舊燈火通明，一家人圍在火爐前說說笑笑等待黎明。
街道上卻和往日一樣冷清，半個人影都沒有。
上官霆一行人出了宮門，直接奔往城東頭的提刑司。路上，並沒有任何異樣，安全抵達目的地。
隊長派來的人一路跟在罪轎後面，看著提刑司的人將宮女收押入監，這才離開。
隨行的小太監按例要和提刑司的人到正堂裡，簽字立據，寫明押解來的犯人姓甚名誰，犯了何罪等等。然後提刑司的人看過後確認無誤，蓋了官印才算正式接收了此犯。
這道程序沒什麼可監督的，那四個人就先出了提刑司，立在上官霆馬車兩邊等候。
不一會兒功夫，小桂子就出來了。
“王爺，都辦妥了。”小桂子清了清嗓子。
馬車裡就傳出上官霆的聲音：“辦妥了，就回宮吧。”
“是。”小桂子諾了一聲，走在前面給上官霆開路。空了的罪轎這時由人抬出來，走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那四人面面相覷，沒想到上官霆竟然原路折返，不回王府要再入皇宮。
心有疑惑，卻搞不懂是什麼原因，四人也只好繼續跟著，折返到了皇宮正門。
此時，孟千真帶著一千將士剛好抵達正門口。
上官霆的馬車幾乎和孟千真乘坐的軟轎同時到達宮門口，又是同時停下。
“端王這是去而復返？”孟千真掀開轎簾，卻並沒有下轎。
上官霆這邊，小桂子掀開車簾，放下馬凳，扶著上官霆下了馬車。
“除夕夜家家守歲，怎麼相爺一反常態要進宮呢？賀歲，似乎早了些。”上官霆先下馬車並不是自降身份，而是有心接近孟千真，三兩步就走到了軟轎前停下。
他往轎子前這麼一站，轎子不能再往前進，被迫停下。
但是孟千真還是穩坐泰山，由著僕人高舉著轎簾：“端王心知肚明，又何必故作周旋？慕思呢，本相來接她回府。”
“只怕相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後只是留她說幾句話，明兒一早她就會回到王府。”上官霆瞥了一眼孟千真身後的一千將士，又不經意朝四下看了一圈。
果然和他所料不差，孟千真緊急動用了潛伏在京城裡的將士。
按照情報來看，孟千真在京城的將士大概有一萬人左右。如果是他要逼宮，或者有逼宮打算，布局就應該兵分五路。
其一在皇宮正門，其二在皇宮後門，其三在端王府。最後兩路，孟千真帶著一隊人馬正面衝突，闖入皇宮奪人。如果這一路作戰順利，他們這一邊乖乖放人離開，那孟千真暗中部署的人就會悄無聲息地退走，繼續扮作普通百姓在京城潛伏。
皇帝，太後還有一眾妃嬪，頃刻間就會身處險境。甚至隨時會成為刀下亡魂，幸存的幾率渺茫到接近零。
不過孟千真有五路人馬，他也有五路人馬。他是完全針對孟千真布局而設，可以說棋高一籌。
他推測皇宮正門和後門，應該各有三千將士。而且所料不錯，守在正門的應該是歐陽懷遠，後門的是孟慕位。孟慕位驍勇善戰，一身武藝非比一般，於是所以上官霆動用了青衣玄士五百和綠衣玄士一千，守在了後門。
歐陽懷遠善於攻城，本身戰力要稍遜一籌。所以上官霆只安排了青衣玄士二百和八百綠衣玄士，守住正門。
至於最精銳，戰力最強的紫衣玄士，就負責守護陛下和太後。
一旦宮內的人行動，他們就可以保護皇帝和太後周全。而且皇宮內這些屬於孟千真的人中，有三分之一是自己人，可以在孟千真這邊行動時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至於王府，守在那裡的應該也是帶了三千人的許江童。
如果孟千真真的行動，這三千人就會當場命喪黃泉。
最後一路，就是他自己。
“端王的意思是，溫貴妃所言虛假？”孟千真直接挑明了話說，溫貴妃是他的人，這一點雙方早已心知肚明。
“本王沒有指責溫貴妃的意思，只是說局勢瞬息萬變，就和在戰場打仗一樣。上一刻雙方還殺紅了眼，可下一瞬就因為雙方聯盟而變成了盟友。皇後已經查明真相，毒是她身邊的夏荷所下。皇後錯怪了王妃，所以特意將她留在宮中。”上官霆這一番話說的無可挑剔，毫無破綻。
孟千真的眼眸撩了撩，露出彌勒佛一般的慈和笑容：“這就好，都是一家人嘛。既然如此，本相更要進宮，一家人熱鬧熱鬧，哈哈……”
靠，轉瞬就變了臉，城府果然深如深淵。
上官霆心中暗罵，面上卻依舊是一副沒有表情冷冰冰的模樣：“陛下身體不好已經睡了，太後中毒剛服下解藥，需要休養幾日才能下床。皇後和王妃也已經在福禧堂側殿睡下，如今，怕是只剩本王一人可以陪相爺熱鬧熱鬧。”
“這樣也好，難得和端王一起守歲。”孟千真打定主意，要進宮。
只要一刻看不到孟慕思，沒有確定她是安全的，孟千真就絕對不會聽信上官霆一面之詞。
但是他也不想貿然行動，萬一孟慕思真被囚禁在某處，他逼宮不成反而會因為孟慕思被當作人質處處受牽制。
他要先確定孟慕思所在之處，並且想盡一切辦法讓孟慕思平安呆在他身邊。
這樣，他才能有下一步的行動。
“本王也正有此意，相爺請。”上官霆示意宮門開啟，大大方方讓孟千真和帶著的一千將士進宮。
他則是和孟千真所乘的軟轎並排而行，浩浩蕩蕩到了慶元殿。
立即有太監上前，掀開轎簾，恭迎孟千真下轎。
上官霆卻已經先一步進了慶元殿中，召喚人安排酒菜。
等孟千真進來時，上官霆已經坐在了左側的主位之上。正中空著的是御座，那是當朝天子的位置，就算孟千真有天大膽子，也不敢擋著上官霆的面坐上去。
於是，孟千真就退居到了右邊的賓位。
“最近陛下身體不適，沒有宴請眾臣，本相也是好久沒有喝到宮釀――浮生三夢。”孟千真只字不提孟慕思，轉而和上官霆聊起家常。
上官霆當然只是孟千真是有意與他周旋，實際派人加緊行動，勢必要打聽出孟慕思所在的位置。
只可惜，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孟慕思，人早就不在皇宮了。
幾乎在上官霆到宮門口的同時，京城西邊的端王府，後門處悄然多了一頂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