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分岔口
陳娟的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和臉上融化的雪水混在一起：“所以，你能不能看一眼其他人呢？”
李巍看著她，心中不忍，想要伸手去抹掉陳娟臉上冰冷的 淚痕，但最終還是攥成拳，垂在一邊。
“那你呢？為什麼不去看一看其他人？”他問。
陳娟臉上的淚水淌得更凶了。
李巍嘆了口氣：“我送你回去吧。”
雪並沒有停下來的跡像，李巍的傘大部分都罩在了陳娟的身上，冷風夾雜著雪花，洇濕了他的半邊肩膀。
他們是一起長大的，若沒有這惱人的感情，或許他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又或許他們會在時光的長河中逐漸走散，帶著對彼此的美好的回憶，走向不同的人生的方向。
可是現在，他們已經走到了分岔的路口，卻一個滿懷無奈與愧疚，一個滿心酸楚與遺憾。
路邊的車輛來來回回不知走了多少兩，雪天裡每個人都帶著急切的回家的步伐，因為只有溫暖的被窩，才足以抵御這冬雪帶來的寒冷。
陳娟終於止住了眼淚，她推開李巍遮在自己頭頂的傘，撐開了自己的。紅色的雨傘綻放在昏暗的雪天裡，像是一朵迎風盛開的花。
“你什麼時候走？我去送你吧。”聲音還帶著濃濃的鼻音，陳娟將方才控制不住的情緒拿剪刀剪碎了，讓它們隨著風飄散了。
“不用送，都是學校統一安排，會一起出發。”
被拒絕是在意料之中，可是陳娟依舊覺得很失落，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干巴巴的笑容：“那……祝你一切順利。”
一輛出租車從遠處開過來，由遠及近，李巍招了招手，那輛出租車閃著燈緩緩地開過來，然後靠邊停下了。
“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李巍拉開出租車的後門，對陳娟說。
陳娟看著他，固執地想要從李巍的眼裡尋找最後一絲答案，可是李巍卻偏過了頭，將視線移開落在了其他虛無的地方。
陳娟垂下眼瞼，收起傘，彎腰坐進了車裡。
砰——車門被關上了，隔著一層模糊不清的玻璃，陳娟只能看到車窗外李巍模糊不清的身影。她慌亂地降下車窗將頭依靠在窗邊往外看去，李巍撐著傘站在原地，兩人之間隔著洋洋灑灑的雪花，像是隔著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姑娘，關上窗戶哩！雪都飄進來了。”車子已經啟動，前排的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陳娟一眼說。
李巍的身影離她越來越來越遠，陳娟一邊緩緩地升起車窗，一邊注視著那道身影，知道它變成一個黑點，消失在灰茫茫的天色中，再也看不見。
車窗完全關上了，她靠在後座上，突然淚流滿面。
“下了這麼久，居然都沒有積雪？”方瑞雪趴在窗戶邊上，面前還擺著一大碗雞蛋面。
她從火鍋店回來之後就說餓，沒吃飽，央求著程昱去廚房給她煮了一碗面條。她嚼著面條，腮幫子鼓鼓的，一手握著筷子，還一手伸出去，去接窗外飄落的雪花。
“好好吃飯，一會兒就冷了。”程昱收回她的手，然後站在他身後順手關上了窗。
方瑞雪回頭看著他，嘴巴上還沾著一圈兒的油光。
程昱煮面條的手藝一般，但是方瑞雪還是很給面子地將一整碗面條都吃完了，吃到最後她摸著肚子大了一個飽嗝，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彌漫著一股雞蛋面的味道。
廚房裡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那是程昱在洗碗，方瑞雪倚在門邊，一邊困得想打瞌睡，一邊注視著冷白的燈光下，越發顯得沉著冷靜的程昱。
“還不去洗漱？”將碗放在架子上瀝干，程昱回過頭，邊擦手邊問。
“吃多了，需要消化一下。”方瑞雪努了努嘴，然後衝程昱露出一個軟綿綿的笑。
走廊只開了一盞小壁燈，昏黃的燈光投射下來，在方瑞雪的身上切出了光與影的分割，讓她一般在明亮裡，一半在昏暗中。
程昱走過去揉了揉她的頭，指尖不小心碰到方瑞雪的耳垂，冷得她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
“你用冷水洗的啊？”方瑞雪有些心疼地捏著程昱的手指，感覺自己就像是捏著一根冰條，“我幫你暖暖。”她一面搓著程昱冰涼的手，一面將它送到自己的唇邊，小心地哈了口熱氣。
溫熱的氣息吹得程昱心裡癢癢的，他抽出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方瑞雪的額頭，語帶笑意：“一股面條味兒。”
那晚吃多了積食的方瑞雪睡得並不安穩，夢到自己考試的時候試卷沒有做完，全班都合格了就有她頂著一個鮮紅的“59”分，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裡狠狠罵了一頓。
那畫面太恐怖，所以方瑞雪就被嚇醒了，這一切都只是夢的時候，她安心地躺在床上緩緩松了一口氣。
房間裡，窗簾的縫隙中透露出一絲天光，她看了一下時間，還早，可是她的睡意卻已經被掛科的噩夢嚇跑了。如此的大好時光，不用來學習就太可惜了。於是在清晨6點的熹微的晨光中，方瑞雪擰開台燈，伏在書桌前開始了認真地復習。
畢竟她也不想夢裡的事情變成現實。
於是，清早起來用過學習的後遺症就是，坐在考場裡的方瑞雪哈欠連天，一個接著一個，惹得監考老師都格外地注意她，擔心她下一秒就會在考場上睡過去。
等出了考場，被撲面而來的寒風一吹，方瑞雪的瞌睡才算是清醒了些，然後腳步虛軟的趕往另一個考場。
“你昨晚干嘛去了？”呂小姜走在她的身邊，生怕她一個不留神，腳下踩空摔倒了。
方瑞雪揉揉眼睛，沒好意思說自己是因為做噩夢被嚇得沒睡好，只含糊了兩句說自己晚上看書到太晚了。
此時的校園裡已經空蕩蕩的沒剩多少人了，連專場趕考的學生也少了很多，被留下的也大多和方瑞雪她們一樣，一臉的無精打采，一副被考試過度蹂躪的模樣。
“好像早點畢業啊！”呂小姜呼出一口白氣，雙目無神地看著前方感慨。
而身為“過來人”的方瑞雪只是愛憐地摸摸她的頭，目光裡充滿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