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海豚

　　 程昱趕過來的時候，方瑞雪和呂小姜已經轉移了陣地。大門口人來人往蹲著不太雅觀，她倆挑了一個視野開闊可以看到校門口全景的地兒，就在大門的斜對面。

　　 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周圍四季長青的綠植太茂密，擋住了光線，若是路過的人看得不仔細，大概會被樹旁一立一蹲的兩個黑影給嚇到。

　　 而且呂小姜總覺得綠植邊上蚊蟲多，雖然現在已經入冬了。

　　 程昱的車子開進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注意到，一個專注盯著除了灰塵什麼也沒有的水泥地，另一個拿著游戲機想著憑著那僅剩的電量自己還能殺幾盤。所以呂小姜的電話突然響起的時候，嚇得她失手差點丟了手裡的游戲機。

　　 “你們在哪兒？”電話裡傳來程昱低沉的聲音。

　　 呂小姜一邊伸長了脖子向遠方眺望，一邊伸手去拽蹲在地上的方瑞雪：“就在大門口，斜對面有棵樹，樹底下。”

　　 程昱其實已經走到她們附近了，只是因為那地方燈光找不到，所以一轉頭就錯過了。呂小姜拿著手機的樣子總算是顯眼了些，他走過去，只看到方瑞雪將自己縮成一團，就快要融入到這一片夜色裡。

　　 “回家了。”他向方瑞雪伸出手。

　　 方瑞雪大概是有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離了，方才呂小姜拽了她兩下都沒動靜，但是程昱一說話，她就抬起了頭，然後聽話的將手伸出去，放在了他的手心。

　　 呂小姜撇了下嘴，跟在程昱和方瑞雪的後面，看一眼兩人相握的手，感覺自己無時無刻不在被秀恩愛。

　　 “程昱學長，你怎麼來得這麼快啊？”上車之後，呂小姜問。

　　 “剛好就在附近。”程昱說。

　　 其實他是在發現方瑞雪還沒回家之後，特意開著車在學校附近晃悠。

　　 方瑞雪坐在副駕駛，懷裡抱著的抱枕不是平時的貓型的，而是換成了一只柔軟的海豚，有著白白的肚皮，和藍藍的尾巴。

　　 呂小姜和程昱聊了兩句公司新出的游戲，方瑞雪在一旁安靜地聽著，手裡海豚的的小尾巴被她翻來覆去地不知道揉了多少回。後來呂小姜假裝靠在後座上睡著了，實際上時不時地就要偷偷睜開眼睛看前面的兩個人一眼。可是那兩個人卻和她一點默契也沒有，全程就那樣一直安靜著，一句話都沒有說。

　　 呂小姜一面不知道第幾次閉上眼睛，一面在心裡嘆了口氣。看來方瑞雪和程昱是真的吵架了。

　　 “謝謝學長。”站在自家樓下，呂小姜笑著對車內的兩個人揮揮手，然後轉身就掏出手機“啪啪啪”一陣瘋狂輸入。

　　 車子剛離開呂小姜家不過兩百米，程昱感覺自己的手機震了兩下，前面剛好是紅燈，他停下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呂小姜給他發的短信，只有一句話。

　　 ——小雪說學長的媽媽今天去店裡了。

　　 幾秒鐘之後，手機屏幕暗下去了，程昱抬頭，不遠處的顯示牌上，指示燈正在讀秒。方瑞雪依舊安靜地坐在他身邊，頭歪在海豚抱枕胖胖的身軀上，似乎睡著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下班前卿飛揚說的話：“你看起來太累了，需要休息。”

　　 讀秒結束，綠燈亮起，程昱啟動車子，緩緩地開出去。車窗外的路燈一道又一道地從他的臉上劃過，讓他的疲憊即使在黑暗中也無處遁行。

　　 車子駛進清風園的時候，方瑞雪是醒著的，她睜著雙眼看著窗外，就像從來沒睡著過。

　　 “今天我想自己睡。”下車的時候她對程昱說。

　　 程昱拔鑰匙的手一頓，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新的抱枕喜歡嗎？”

　　 新的海豚抱枕被方瑞雪抱在懷裡，她應該是很喜歡的，不然不會想要帶回家。

　　 “我自己上去就可以。”在程昱正准備陪著她一起上去的時候，方瑞雪突然說。

　　 程昱拿著她的書包，忽然感覺肩膀仿佛有千斤重。

　　 “怎麼了？”他輕聲問。

　　 方瑞雪站在他面前，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程昱瘦削的臉頰：“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程昱捏住她的手指，笑了一下：“我不累。”

　　 所有人都說自己不累，但是方瑞雪不信，因為她自己都覺得累。

　　 程昱沒聽她的話，還是一路跟著進了電梯，上了樓，然後又進了門。家裡沒人，李蘭芳出差不在家，黃曉雲上課還沒回來。

　　 “餓不餓，先吃點東西好不好？”程昱邊說邊走進廚房，晚上吃點東西再入睡，已經成為了生病之後的方瑞雪的習慣。

　　 哪知方瑞雪一反常態，直接拿了睡衣就進了浴室：“我困了，想洗了睡覺。”

　　 程昱關上冰箱的門，將那股醒神的涼氣關了回去：“好。”

　　 晚上十點，方瑞雪比平時提前了半個多小時上床入睡，枕頭邊上放著那只憨態可掬的海豚抱枕。程昱關上房間的門，從客廳到廚房再到衛生間，這一路的燈都是亮的。

　　 他在方瑞雪的門前站立了片刻，然後伸手在門上畫了幾筆，最後轉身離開。而房間裡的方瑞雪，臉色恬靜呼吸平穩，似乎已經墜入了夢鄉。

　　 早上八點整，下了夜班的江清月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到家，進門突然發現自己家狹窄的沙發上躺了個人。因為聽見了開門聲，所以在她進門的時候，那個人剛好從沙發上坐起來。

　　 江清月開門就見到自己快兩個月沒見的兒子，心中先是一喜，而後又是一驚：“你怎麼睡在這兒？怎麼沒回房間裡睡？”

　　 “床上都是空的，沒法睡。”程昱揉揉自己的酸痛的肩膀。

　　 其實他也沒睡多久，心裡想著事，沙發不夠寬敞，他睡得也不怎麼安穩。

　　 “噢！”江清月一拍頭，這才想起來，因為程昱不怎麼在家裡住了，他床上的床單被套什麼的，都被她給收起來了，現在估計只剩下光禿禿的床板。

　　 “你回來怎麼也不先提前說一聲呢？”她一面責怪程昱，一面又抑制不住臉上的笑，“趕緊去洗漱，我在外面買了早餐，吃完正好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