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多留一日
午後的古廟村一片安靜，方瑞雪和胡靜雯躺在二樓的沙發上小憩，風從窗戶裡吹進來，撩動著花盆裡開得鮮艷地花朵。
“對了！”方瑞雪突然“啪”一下合上書，翻身從沙發上坐起來，“花兒斷了一根。”她指著窗台上的花盆對胡靜雯說。
胡靜雯迷迷糊糊之中就快要睡著了，突然一個激靈醒過來，窗外的陽光太刺眼，讓她險些流下了淚。
那朵被折斷的花還掛在花盆裡，方瑞雪走過去，將它撿起來遞給胡靜雯：“程昱不小心弄斷的，他還准備跟你道歉來著。”
胡靜雯愣了一下，呆呆地接過那朵花，花朵還沒有完全盛開，如果沒有被折斷，它應該會有更美麗的時刻。
“沒關系。”胡靜雯將花捏在指縫間，“一朵花而已，不用道歉。”
方瑞雪重新躺下去，舉著書繼續看著，胡靜雯將花湊到鼻尖聞了聞香氣，拿過另一本沒有翻過的書，將那朵太陽花小心翼翼地展平，夾在了書頁中。
方瑞雪和程昱原本准備在第二天一早趕早離開了古廟村，他們要搭乘早班車去懷南，然後從那裡回綠城。
可是當天晚上，胡國慶卻過來說明天要同他們一起去市裡，並且極力勸說方瑞雪在楚市多留一晚。
“你回來了，難道不應該去看一下你小舅嗎？你小時候他那麼疼你。”胡國慶咬著煙頭砸吧著嘴說。
胡國慶和李德英也認為方瑞雪應該去看一看，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仿佛占盡了世間所有的道理，方瑞雪最後只能妥協。
晚上她躲在被窩裡和程昱打電話，偷偷地和程昱抱怨，如果再在楚市耽誤一天，她不知道要落下多少課。
“不用擔心，我們瑞瑞不是最聰明勤奮了嗎？大不了你落下的刻，我幫你補。”程昱一邊說這話，一邊在記事本上剛規劃好的行程上劃了個叉。
多留一天，影響的又何止是方瑞雪的功課，還有程昱已經排到下個月的行程表。
“那你回去之後是不是又要瘋狂的加班？”方瑞雪也想到了這一點，於是問到。
“嗯，是會有點忙。”程昱笑著說。
他當然不會告訴方瑞雪，就在剛才，卿飛揚才打電話來警告他，如果兩天之內再見不到程昱的人，他就辭職不干了。
“要不然你先回去吧，小舅那邊我一個人去就可以，本來和你也沒什麼關系。”方瑞雪心裡覺得過意不去，為了她的事，她麻煩了程昱太多太多。
“也不算沒關系。”程昱重新給自己列了一份行程表，然後合上記事本，“胡叔叔是我爸的戰友，既然回來了，過去拜訪一下也是應該的。”
方瑞雪聽了程昱的話，心裡是高興的，可是嘴上卻不是那麼說：“可是你爸爸的戰友那麼多，難道你還要一個個去探望嗎？”
“當然不是，主要還是沾了你的光。”程昱溫柔如這夜色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讓躺在床上的方瑞雪有一種微醺的感覺。
“還是說，你不希望我繼續陪著你了？”程昱問了一句。
“當然是希望的。”方瑞雪喃喃私語，“我就是怕耽誤你的事兒。”
“不會耽誤，陪在身邊，就是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事。”
那一晚，方瑞雪躺在輕柔的雲層裡，一夜無夢，難得的好眠。即使第二天早起，也是精神抖擻，神清氣爽。
楚市的街道和幾年前的比起來似乎沒什麼變化。汽車站得入站口依舊狹窄擁擠，招待所的門頭上，壞掉的燈永遠也不會亮起。1號公交的環城線，是從前方瑞雪坐得最多的一條線，初秋不開空調的時候票價五角，冬夏車上開了空調就是一元。
胡軍鋒的房子就在他上班的工廠的家屬區，工廠是楚市規模最大的國有企業，家屬區也是整個楚市占地規模最大的家屬區。
1區19棟401，一個面積不足七十坪的小兩室，胡軍鋒當初為了買這套，四處找人籌錢，至今還有外債。
胡軍鋒還在廠裡上班，家裡只有小舅媽張小梅在，方瑞雪對張小梅的印像已經很模糊了，唯一記得清楚的，只有上輩子他們找方德才借了錢之後，給她買過一件裙子。
那時候方瑞雪正在長個，裙子只穿了一年就短了，可是方瑞雪舍不得扔，一直穿到後背的拉鏈再也拉不上了，她才將那件裙子洗干淨疊整齊，壓在了箱底。
時隔多年再一次見到小舅媽張小梅，方瑞雪還是覺得她長得好看，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當然，如果那笑容是因為自己的到來，那就更好了。
張小梅待程昱的過分熱情，即便是沒有特別明顯，但是屋裡的其他人也都看出來了。程昱泰然處之，方瑞雪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樣子，而胡國慶則是吧自己當成了半個主人，表現得比張小梅還要熱情。
因為家裡有客人，胡軍鋒中午向領導請了假，特意趕回來家裡吃午飯，在他進門抬頭的那一剎那，看到坐在自家客廳的方瑞雪，仿佛像是回到了年少時候。每次放學歸來，第一個在家門口迎接她的，總是姐姐。
“小舅。”
方瑞雪叫了一聲，將胡軍鋒從回憶中拉回來，他換了鞋，神色怔忪地笑了一下，進屋後才發現還有程昱的存在。
“你和你爸爸長得很像。”胡軍鋒看著程昱這樣說。
這只是所有客套話中最常用的一句，程昱的長相多半還是隨了江清月，和程照松相像的地方不多，但是誰都沒有把胡軍鋒的話當真，因為同坐在一張桌子上的這些人，關系其實也並不見得有多親近。
吃飯的時候，胡軍鋒回憶了許多小時候和程照松有關的事情，說得全都是對方的好話。而這些事情中，明明沒有胡國慶的身影，他當作自己也曾參與其中，聊得比胡軍鋒還得勁兒。
張小梅不難煩聽這些，便讓胡靜雯帶著方瑞雪和程昱去外面玩會兒。家屬區內有個小公園，是個可以散步的好去處，胡靜雯來得次數多，她知道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