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結局上

   顏仲桓小心著自己的身體,老老實實的聽著長昀的話,可是在聽說耶律湛帶著白蓉熙上戰場的時候,才稍稍有一些起色的身體,頓時又回到才開始的時候,長昀便知道顏仲桓是好不了,除非白蓉熙在,否則一切都是無用功。

   長昀看著總出神的顏仲桓,那俊朗的眉目帶著一絲寂寥,平白的讓人心底一算,長昀也算是幸運的,長昀也得以見過以前的戰神顏仲桓的,克如今在看著現在的顏仲桓,長昀便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被人換去靈魂,現在的這個根本不是他的皇上。

   “皇上喝藥了。”長昀收回了心神細聲道。

   顏仲桓恍若未聞,長昀不由又喊了一句,顏仲桓這才像是回神一樣的,抬頭看了一眼長昀,隨即接過長昀手裡的藥碗。

   “長昀,你說朕還有沒有救?”顏仲桓神色荒涼,語氣淡淡的問著。

   “……”長昀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顏仲桓。

   長昀的態度對於顏仲桓來說就是回答了。

   “好了,朕知道了。”顏仲桓拿起手裡的碗一飲而盡。

   “……皇上……您並非…並非…”長昀還試圖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長昀又沒有辦法欺騙顏仲桓。

   “好了,同朕去議事廳罷。”顏仲桓打斷了長昀的話,從一旁的椅子起身率先走出去了。

   長昀無法,也恨自己嘴笨,心底懊惱隨即,慢了一拍跟在顏仲桓的身後出去了,自從上次荊啟得罪了顏仲桓之後,荊啟是在沒能接近顏仲桓了,長昀也試圖給荊啟求情,但每次長昀還未開口,顏仲桓便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似得,臉色立馬沉下來,就那麼看著長昀,長昀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卻生生咽了回去。

   耶律湛來了,這仗又變得難打起來,顏仲桓勢必要先做好准備,如今耶律湛正在敢來的途中,而他所剩兵力也無幾,倘若要贏耶律湛,只能速戰速決,顏仲桓坐在上位沉思著。

   “皇上?”長昀在顏仲桓身後喊了幾句。

   顏仲桓這才知道自己又不小心走神了,顏仲桓眼眸動了動,回過神來示意下面的人繼續講著,可沒過多久,顏仲桓的思緒又被岔開了,只要是碰上白蓉熙,顏仲桓的思緒便不能由著自己控制。

   眾人也發覺了顏仲桓心不在焉,長昀在顏仲桓的身後看到的卻是沒有精神的顏仲桓,正好顏仲桓也聽不進去那些人再說什麼,長昀便小聲道:“皇上走吧?”

   顏仲桓點了點頭,隨即顏仲桓便對著底下人的沉聲道:“都退下罷。”

   “呼啦”的,所有人便都不見了,顏仲桓右手抵著額頭,這才敢暴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可長昀看著心底卻是難受起來。

   “何御醫什麼時候到?”顏仲桓突然開口問長昀。

   長昀嚇了一跳,驚慌的看著顏仲桓:“皇上…皇上您怎麼……”

   顏仲桓抬頭看了一眼長昀,沒有回答,只道:“再寫封信催催何御醫罷。”

   長昀現在也回神了,意識到他是在誰地盤,所以自己做了什麼事情被皇上發現也是正常,長昀低著頭苦笑了一聲:“師父還未回我呢,也不知道來還是不來。”

   顏仲桓微微蹙眉:“那你在把朕的病情寫的更嚴重一些罷。”

   你的病本就十分嚴重,在那信上我還委婉了一些呢,長昀心底這般想到,嘴上卻是應承道:“是。”

   接著二人便無話了,顏仲桓繼續想著白蓉熙,長昀則琢磨著如何醫治顏仲桓。

   白蓉熙在耶律湛的軍營裡過的瀟灑,除了耶律湛時不時的來騷擾她,讓她不適之外,其他的到也還可以忍受,白蓉熙只要想到這麼久都夙願或許可以圓滿,便覺如今受什麼苦都是可以接受的,白蓉熙整個人都瘋魔了起來,耶律湛都看出來白蓉熙有些不正常了。

   白蓉熙看著耶律湛掀開門簾走到她的面前,神色莫辯,可耶律湛總覺得白蓉熙在期待著什麼,又在害怕著什麼。

   “白蓉熙你或許可以看見你的心上人了,你在害怕什麼?”耶律湛幾乎是有些自虐般的說出了這句話。

   白蓉熙卻是冷笑了一聲:“耶律湛你倘若來這只是為了和我說這樣的話,那你大可以走了。”

   耶律湛這回笑了出來,是真的有些高興:“難不成你還不願意看見顏仲桓?”

   耶律湛本以為白蓉熙會生氣,可沒曾想白蓉熙竟然會點點頭。

   這叫耶律湛愣原地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同白蓉熙說些什麼。

   白蓉熙以為耶律湛不相信她說的話,便又耐心的解釋了一遍:“當初來這之前,我便答應你,我會幫助你打贏這場戰,我雖是一介女子,但我知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耶律湛回過神來笑的更暢快,忍不住把白蓉熙抱進懷裡使勁的揉了起來。

   白蓉熙想要反抗,卻撼不動耶律湛的鐵臂,只得認命繼續讓耶律湛吃著豆腐。

   可這個時候的白蓉熙萬萬沒有想到她恨不得立刻去死的人,卻為了她又一次受著折磨。

   長昀這些日子一直嘗試著聯系何御醫,准備著手試著治療顏仲桓的病,可這將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顏仲桓總不得空,得空也不配合,他的思慮太重了。

   長昀一見顏仲桓,便覺得他臉色很不對,說道:“皇上,思慮越重,於己越發的不利。”

   顏仲桓苦笑一聲,他憑借著對白蓉熙的情意,硬要打這場仗的時候,其實很多事沒來得及鋪墊好,每一步走起來都如同兵行險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從懸崖峭壁上一腳踩空。

   可他沒有時間了。

   他怕耶律湛不會給他這個時間,怕晚了白蓉熙便不再是他的了,怕白蓉熙他看不見的地方受他不知道的苦。

   顏仲桓:“長昀如果方便,不妨在試一試扎針有沒有用罷。”

   長昀一愣,有些不確信道:“皇上?”

   顏仲桓點點頭:“不知道,但是我總有種不太好的感覺,近些日子一來總覺自己越來越力不從心了,權當是不破不立吧。”

   這是顏仲桓第一次同長昀說自己內心的話。

   長昀是無法拒絕顏仲桓,也看出來顏仲桓的決心。

   一個小時後長昀將一碗藥湯端到他面前,准備好了銀針。

   顏仲桓伸手接過來:“這是什麼?”

   長昀俯身點起一根安神散,寧靜的冷香在室內擴散開,他在他三步以外的地方盤膝而坐,正色道:“皇上,這一次施針以後,你或許再也無法想常人一樣……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顏仲桓點點頭。

   長昀:“這根安神香燃盡之時我就會動手,請皇上用這一炷香的工夫清心、排除雜念。”

   剛開始毫無感覺,長昀下針穩而准,手腳十分利索,顏仲桓只是合眼閉目養神,忽然,一股充滿恐懼的涼意從他背後升起——好像是避無可避地再次感受這當時在五毒潭的經歷,只能閉眼等死的那種恐懼,他後背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收縮,雖不能動,卻做出了下意識的躲避動作。

   長昀的針扎立刻扎不下去了,他神色凝重起來:“皇上。”

   顏仲桓感覺到潭水的冰冷和腥味,看不見的毒從浸透皮膚裡滲透進去了,進到了骨頭裡,那宛如凌遲般的疼痛從針腳處炸開,遍布全身。

   長昀將下一根銀針送入,第二根安神香已經燃盡,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西洋鐘:“這才只是個開始,皇上用不用再適應一下?”

   顏仲桓輕輕咬了一下舌尖:“不,繼續。”

   長昀不再廢話,下針如飛,方才褪下去的幻覺再次卷土重來,昔日痛同白蓉熙相處的時光一一重現,這一回顏仲桓感覺自己快要醒不過來了。

   長昀神色一緊,她看見顏仲桓臉上突然露出沉迷的神色,心底大叫不好,顏仲桓那模樣分明就是行木將就的前兆。“皇上!皇上!”長昀著急的叫了好聲。

   顏仲桓毫無反應。

   長昀不敢再動手,忽然,他眼角掃見床頭顏仲桓的枕頭下露出一只晶瑩剔透的簪子,看起來款式已經老舊了。長昀驀地想起來,平日裡顏仲桓無事發呆的時候總看著這簪子發呆,長昀便意識到這或許是皇後的東西。

   長昀長手一伸,把那簪子遞到顏仲桓那仍留有一條縫的眼下,白玉簪子在燈光下發著瑩潤的光,就像白蓉熙一樣,顏仲桓本平靜的呼吸呼吸陡然急促起來。

   他眼前有重重魔障,而這些魔障都是白蓉熙。

   顏仲桓救命稻草似的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白玉簪子,艱難地維持著自己一線的清明,不知過了多久,那些如夢的幻覺才漸漸遠離,顏仲桓筋疲力盡地回過神來,見桌上的安神香已經燃盡了,長昀正在收攏銀針。

   他這才發現,自己又能動了。

   長昀:“感覺怎麼樣?”

   顏仲桓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見胳膊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好多細小的擦傷,已經很快結了痂,有點癢。他試著攥了攥拳頭:“好像全身又有了力氣一樣。”

   長昀離開以後,顏仲桓倒頭就睡,這麼久以來,他的睡眠好像一泊平湖,一個石子都能敲碎,除了失血昏迷,很少能有這種昏天黑地的感覺,也頭一次沒做噩夢。

   顏仲桓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夜裡,隨即便迎來當頭一棒,耶律湛進攻了,趁著夜裡,踩著他的弱點了,耶律湛甚至沒有時間喘口氣,便穿著裡衣衝到了前陣指揮了起來,蒼白的月色在皎潔的月光下,格外的醒目。

   所以白蓉熙幾乎第一眼便看見了顏仲桓,白蓉熙躲在暗處死死的盯著顏仲桓,那一瞬間白蓉熙覺得自己快要不認識顏仲桓,空蕩蕩的衣袖下,她竟然看見顏仲桓瘦的皮包骨的手臂。

   顏仲桓卻沒有看見白蓉熙,可敵軍熟悉的布陣,熟悉的排兵,即便是只同白蓉熙並肩作戰不過數次的顏仲桓,也在第一時間便發覺這或許,大概是白蓉熙的計謀。

   耶律湛攻擊的地方是顏仲桓薄弱的地方,那些地方顏仲桓只同一個人講過,那個人不是其他人,只能是白蓉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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