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清算（2）
“兒媳想著千予不日即將出嫁，這家過去以後在王府之中恐是沒有個人為伴，兒媳心想著不如叫月常陪著千予一同嫁過去，日後也可以做個伴兒。”
何氏這話的意思很是明顯，想將楊月常當做陪嫁丫頭一樣送到王府去。一聽何氏這麼說楊誠國差點沒氣死過去，堂堂相國之女竟要作為嫡姐的陪嫁丫頭一起嫁過去！丞相府的庶女雖不能嫁個世家大族做當家主母，但是找個小官吏嫁過去還是可以的，這個何氏到底是怎麼想的！
楊老夫人也被這話氣得不輕，楊月常性子溫和，自己知道這孩子是個懂事明理的所以就從何氏身邊將這個孩子接了過來，自己教養。為的就是日後可以找個合適的人家，這個何氏怎麼對自己的小女兒這麼不在乎？
“蠢貨！”楊誠國將手邊的茶杯舉起來直接砸向何氏的腳邊，“月常也是你的親骨肉，你怎麼舍得讓她受委屈！”楊誠國丟了杯子還覺得不解氣，站了起來想走到何氏身邊教訓她一下。
“誠國，算了。把她關起來吧。”楊老夫人今夜看了太多污穢的東西了，先是千玉天作為楊家的當家主母偷偷拿錢救濟自己娘家，後是青樓出來的何氏想把自己的小女兒當做使喚丫頭送去王府給齊景杭做通房丫頭！這是何等的荒唐啊！
“將她禁足，無事不得出。在禁足期間月供減半。”楊老夫人說著，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今日是乏了，事情就按我說的辦，月常啊，”楊老夫人自己站了起來，對著楊月常開口，“扶我回房，你們就散了吧。”
楊月常聽見招呼自己，連方才被母親驚出的眼淚都沒來得及擦拭，就走到了楊老夫人身邊。扶上楊老夫人的手臂，就緩緩往臥房裡走。
“千予啊，明日早上早些過來，帶著你四妹妹出去買幾件衣裳，就當散心了。”楊老夫人說著，腳下依舊緩慢，楊千予自然是樂意的，就應了好。“攤上這麼一個不成器的母親，難為月常了。”楊老夫人最後這句話是故意說給何氏聽得，何氏聽了氣的是牙根癢癢啊，但是也沒有什麼辦法解決，只好默默咽了幾口吐沫。
送走了楊老夫人，在座眾人就應該各自回待自己的院裡去。楊千予可是不願意在於他們多待一秒鐘的，就先行起身告辭。千玉天心裡正在為賬面上的錢著急，自是沒有想留楊誠國在自己房中留宿，何氏現在已經是禁足之身，更是不敢與楊誠國對話，只剩下一個三夫人趙氏。楊誠國站起身拉著趙氏的手就往外走。
“你們兩個各自回去吧，我今夜要檢查阿晨的背書情況。”楊誠國像是給這兩個女人一個交代一樣，一邊往外走一邊說著。趙氏就乖乖跟在身後，一言不發。兩個人很快就離開了楊老夫人的院子。眾人都走了，只剩下千玉天和何氏兩個人，這兩個人本來就彼此看不上，也就各自分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楊誠國和趙氏一同回到趙氏的院子裡，楊晨玉早就等在桌邊了，看見父親與母親攜手一道回來連忙站起身行禮。
“父親、母親。”
楊誠國心情不好，就點了點頭然後就坐下了。趙氏看了兒子一眼，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兒子不要多說什麼，楊晨玉也是個聰明的孩子就回過身對著丫頭婆子們招呼著擺晚飯。然後這三個人就安安靜靜的吃飯，氣氛有著莫名的詭異。就連楊誠國都感覺到了，於是就清了清嗓子。
“阿晨，今日可去書房取過書了？”楊誠國將語氣放的盡量慈愛，但是話語間的怒氣還是能聽的出來。
畢竟後宅起火可比他在朝廷裡與那些官員相爭相鬥不一樣，你在朝堂與同僚鬥是關乎利益權勢，若是輸了那最多就是被貶謫，不在京城做官罷了。但是你後院起火可是從自身內部一點點腐蝕自己所有的財產，這裡要是出了事，即使你在朝堂光彩無兩也是徒勞。一個被蛀空了的柱子，外表再華麗風輕輕一吹就會傾頽的。
“回父親的話，孩兒去取過了。”楊晨玉這話回復的很是乖順，他知道父親今夜裡有火，不要招惹他才好。
“哦？那你挑了什麼書？”楊誠國被兒子的乖順和妾室的體貼安撫了情緒，於是就放下碗筷看著楊晨玉。
“孩兒取了史書，今日在王府聽見王爺府上的先生說史書可以反復讀，多讀一讀總能明白點道理。”楊晨玉在楊誠國跟前都是極為聽話的，所以語氣很是恭順敬畏。楊誠國聽了點了點頭，臉上的慍色稍有恢復。
“父親，孩兒若是有不明白的，您若在府上，孩兒可否前去請教？”楊晨玉確實是想多讀些書的，上一次與楊千予一同坐在楊千予院子裡看書，自己二姐姐靜靜坐在窗欞下讀書的樣子很是嫻靜，而且王爺府上的朗先生也是讀了很多書的人，這些人都是他想成為的樣子。
一聽楊晨玉這麼問楊誠國很是高興，自己的兒子對讀書習武有興趣自己自然是會支持的。雖說他只是個庶子，但若是真的是有真才實干日後封官進爵也不是全無可能。
“當然可以，只要為父在你隨時可以來。”楊誠國不僅喜笑顏開，還順手招來了隨侍，“這是我的隨侍，日後書讀完了就叫他給你開書房，若是府裡的書都讀過了你便上街去買。”楊誠國高興地說著，剛才的火氣統統不見了。隨侍聽了幾句就被楊誠國叫了出去，楊誠國笑呵呵地轉過身子看著趙氏。
“雪兒，明日你去給母親請安時，記得跟她說每月給晨兒開讀書紙筆月供。”
“老爺，這還太早了，晨兒他還小。”趙氏心裡也是高興，但是這麼一來她這三房就會成為相國府中的眾矢之的，雖然要保全楊千予但是她也得為自己兒子的未來考慮才行。現在就這麼奪人風采，絕非良機。
“哎，這有什麼早不早的，兒子要多讀書，你怎麼還不情不願的。”楊誠國以為趙氏是在跟自己客氣，所以又笑著回了這麼一句。
“老爺，您藏書千萬，晨兒要想把這些書都讀完怎麼著也得兩三年，您這就多給他開支，著實不符合規矩。再說了，老爺疼我們娘兩，妾身是知道的，所以還請老爺將此事放置一些時日。”
聽了自己母親這麼說楊晨玉也連忙開了口。
“父親，娘說的對啊。孩兒尚且資歷尚淺，您所藏的書就夠兒子讀很久了，還請父親收回成命。”楊晨玉當然明白母親的意思，自己母親這些年在後宅之中過得猶如一個透明人。處處小心，要不是自己與二姐姐交好恐怕母親還是會像往日那般不爭寵、不奪權，常伴青燈古佛邊，日日與木魚為伴吧。
聽見妾室、兒子如此勸說，楊誠國也就只好作罷，但是還是再三叮囑了書不夠讀就尋人去買或是直接告知自己。等到楊晨玉應下了才叫楊晨玉離去休息了。
三房自是安寧和諧，但是大夫人和何氏哪裡可就不好過了。
千玉天回了院子就是一臉愁容，自己女兒上次見了齊景杭並沒有叫齊景杭一見鐘情反而是被人嘲諷。自己偷偷拿回去裝點娘家的錢竟然直接被人當眾指了出來，明日還得回去給楊千予取回她手下的鋪子院子，想想就是生氣。
但是轉念一想，明日既是要去將軍府，想來那些虧空的銀子也就有辦法了。千玉天嘴邊勾起一絲微笑，然後就回房挑選衣服去了。
“娘，你說的都是真的？”楊月容抓著何氏的胳膊問道，眼神裡滿是不敢相信。何氏無奈地點了點頭，楊月容看見自己母親點頭立刻就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娘，那我們怎麼辦啊，月供減半，連給我買珠花的錢都沒有了啊，這日子可怎麼過啊。”楊月容往日裡被何氏寵得無法無天，吃穿花銷都是以她為先，有時銀子不夠了就克扣楊月常的月錢。
“我也沒有辦法啊。”何氏是從青樓裡出來的，想辦法叫男人給自己花錢的本事學的很是厲害，但是管賬理財可以說是一竅不通，所以她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娘，那月常呢？她也減半了嗎！”楊月容像是想起什麼來了一般，抓住何氏的胳膊問道，何氏一聽這話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楊月常當然沒有，而自己女兒的性格她最是了解，楊月常肯定是不會叫她們兩個活不下去的，所以……
何時笑著扶起了楊月容，伏在楊月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兩人一同笑了起來。黑夜掩蓋了她們的陰謀，但是明日太陽升起，陰謀還會是陰謀嗎？
第二日清晨，楊千予就派人請楊月常來自己院裡吃早飯。雲衣出去沒一陣兒，就領著楊月常回來了。楊月常今日穿的很是素淨，月白色長裙，在外邊罩了一件淺紫色的外袍，看起來很是可愛。
“二姐姐。”楊月常一看見楊千予就快步走了過去，楊千予伸出手拉住了楊月常的手，兩個人一起進了屋內
“昨夜祖母說叫我帶你上街購置衣裳，想著咱們兩個早點出去走走，就叫他們接你來我這裡吃早飯了。”楊千予笑著拉楊月常坐下，盛了一碗羹食遞予楊月常，楊月常笑著接了過來。
“祖母昨夜說了，叫我早些起來等著姐姐，她說姐姐是個愛玩鬧的，所以肯定會一大早起來就找我過來。果然全讓祖母說中了。”楊月常一邊輕輕吹著羹食，一邊笑著與楊千予聊天。
兩個人說說笑笑很快地吃完了早飯，這邊雲衣雲暢才帶著小丫頭們將碗筷收下去，就聽見悠容在院門口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