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作祭(1)

   李嬤嬤怕自己家的兩位小姐不識得來人,就站到二人身後去一邊告訴兩人來的是誰家的夫人、小姐。

   第一位進來的夫人很是貴態,楊千予識得,這是自己父親的下屬副相的夫人。這夫人夫家姓方,據說與自己的母親算得上是手帕交。這廂方夫人才進了祭堂就哭了起來,看得出是有真實情感的。

   楊千予立刻上前見禮,嘴裡一口一個姨母喊得極為親熱。方夫人與楊千予敘了幾句就問起楊千予身後的姑娘是誰,楊千予也不模糊,很是大方。

   “這是舍妹,閨字月常。”楊千予介紹著對著楊月常笑笑,“這是方夫人,便同姐姐一般叫姨母吧。”楊月常雖是少見生人,但是也明白今天是自己的機會,若是抓住了便是一朝成就,所以表現的也是很好。

   “月常拜見姨母。”楊月常盈盈下拜,雖然還是有著庶女帶有的自卑,但是較之之前已經是好了很多了。方夫人滿意地點點頭,心裡給楊家的家教畫上一個客觀的符號。三人寒暄幾句,就請了方夫人落座。

   “很不錯。”送走了方夫人,楊千予趁著沒人看她和楊月常時輕輕誇了一句楊月常。楊月常點了點頭,臉色紅紅的很是興奮。楊千予不漏聲色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後一起迎接後來的賓客們。

   各個尚府府的夫人先後到來,最後來的人是納蘭祥的母親。楊千予看見納蘭夫人時先是一笑,但是隨著納蘭夫人越走越近楊千予就看見了跟在納蘭夫人身後的納蘭祥。楊千予嘴角抽了抽,但是還是迎了上去。

   “納蘭夫人。”楊千予行禮笑著打招呼。納蘭夫人回了個禮,拉著楊千予的手就打量起了這個姑娘,看了不知多久點了點頭。“這是舍妹,閨字月常。”楊千予覺得頗為尷尬,所以連忙換了話題。

   楊月常依舊上前見禮,納蘭夫人扶了起來,臉上也是笑呵呵地。

   “見過嫂嫂。”沒等納蘭夫人發話,納蘭祥就先竄了出來給楊千予見了禮,楊千予趕緊還了禮,還輕輕扯了一下楊月常。楊月常反應一下,也就很快見禮。這還沒等和納蘭祥敘舊,就聽見有人通傳。

   “王爺到——”

   原本在座的夫人小姐連忙站起身來,等著齊景杭進來給齊景杭見禮。夫人們心裡頂多就是希望齊景杭快點進來,但是在座的小姐們想法可就沒有這麼單純了。

   楊千予正驚著,齊景杭已經進到了祭堂之中。眾人連忙見禮,楊千予才要盈盈下拜,齊景杭一把扶住了楊千予。

   “卿卿不必多禮,諸位也起來吧。”齊景杭說著,就站到了楊千予身邊。楊月常識相的往後站了一些以示恭敬,齊景杭自然是看見了的,對著楊月常微微一點頭。

   “你怎麼同我站在一起,過去坐吧。”楊千予自是不願意齊景杭跟自己站著的,這樣自己會不自在,而且月常也還在,所以很是不好。

   “今日為岳母作祭,哪有女婿坐在賓客席的道理。”齊景杭說著,將楊千予額邊垂下的一捋發絲輕輕挽到耳後,輕聲寵溺的說著。

   在座的夫人們頭耳相觸,小聲談論著齊景杭與楊千予的感情真好;在座的小姐們則是為齊景杭這一舉動所感動,心裡盼望著自己能入了齊景杭法眼。楊千予將頭一低,做出小女兒模樣,不再多言。

   齊景杭將頭偏向在座的賓客們,那些小姐們連忙將頭低下,夫人們只是抿唇微笑,不再多言。齊景杭滿意的笑笑,也就不再移動。

   為先人作祭其實沒什麼是小輩們要做的,只不過是將一些人請到家中,一同聽法師誦經就好了。所以在法師來誦經之前,賓客主人是可以聊天敘舊的。楊千予也不與齊景杭說話,只是與楊月常聊著一些女孩家的物件,齊景杭倒也不覺得尷尬,畢竟還有納蘭祥在,這個活寶怎能安寧。

   但是女人們聊天能有什麼呢,除了別人家的隱私,那自然就還是別人家的隱私啊。也不知是誰家的小姐輕聲嘀咕著什麼,就進了楊千予的耳朵。

   “楊相國的夫人不是千玉天嗎?但是今日這幾也是給他夫人做得,這是怎麼回事兒?”一位小姐用帕子掩著唇,輕聲問著自己身邊的手帕交。

   “你不知道啊,我聽我娘念叨過,好像是千玉天是眼前這位楊小姐的繼母,千玉天與楊二小姐的生母是遠房表姐妹。”被問到的小姐小聲回答,目光偶爾掃過楊千予跟齊景杭。

   “哦,那要這麼說來,千玉天她是個填房夫人?”坐在兩人身側的另一位小姐將頭湊近這兩個人,小聲驚嘆著。原本交談的兩位小姐點了點頭,於是三人又湊到一起繼續聊了起來。

   楊千予聽見這些話心裡滿意地點了點頭,沒白白起個大早,現在可算是有點兒成色了。齊景杭下意識瞥了一眼楊千予,見這小妮子嘴角揚起微笑就知道又沒想什麼好事,齊景杭跟著輕輕一笑,繼續跟納蘭祥閑聊。

   楊月常的眼睛一直都在這些夫人小姐身上轉悠,她想知道這些大家族的夫人小姐是怎麼進行社交的,自己祖母同意二姐姐帶著自己出來迎客,就是有意提點自己,所以自己當然需要抓住機會了。

   但是就在目光略過納蘭祥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將目光停頓一下,然後在匆匆略過。但是這一次偷瞄,卻是直接同納蘭祥四目相對了!楊月常覺得自己面上一紅,連忙將頭低下,納蘭祥沒覺得有什麼也就是笑笑沒有說什麼。但是兩人這一舉動卻是叫納蘭夫人看在了眼裡,納蘭夫人點頭笑了笑,又同身邊的夫人們聊了起來。

   就在賓主盡歡的時候,千玉天穿著素衣姍姍來遲了。

   一看見千玉天來了,楊千予立刻停止了與楊月常的講話,拉著楊月常快步走到千玉天跟前,裝作老鼠見了貓一般畏畏縮縮的行禮。

   “見過母親。”楊千予輕聲輕語的說著,她這是裝出來她自己心裡知道,但是楊月常卻是真的被嚇到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跟在楊千予身後行禮,也不多說話。

   千玉天在心裡將楊千予罵了上千百萬遍,但還是裝作慈母的樣子將楊千予扶了起來,然後又去扶楊月常。

   “傻孩子,行這麼大的禮做什麼。”千玉天像是痛愛般輕聲呵斥著,手還輕輕摸了摸楊千予的後背,楊千予裝作很害怕的樣子,但是還是強迫自己靠近了千玉天。這些舉動在座的夫人可都是看在眼裡了,面上雖然都不動聲色,但是心裡卻是將千玉天嫌棄了個遍。

   千玉天自然是看出了這些夫人們的不屑,連忙坐到這些夫人中間去,想靠著閑聊幾句挽回一些面子。但是楊千予怎麼會給她這個機會呢?楊千予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雲衣雲暢立刻會意,轉過身子對著執賓說了幾句話,執賓就開口喊道。

   “吉時已到,請國師——”

   這話一出原本還有些嘈雜的祭堂立刻就變得安靜了,大樂國的國師大人,護國寺的方丈了溟大師就從原本關著的主廳中走了出來。手持一根護國法杖,身披紅色袈裟,一副佛像;叫在座眾人都立刻緘默,以免衝撞了聖人。

   了溟大師走到祭堂中央的蒲團跟前就盤腿坐了下來,將自己的法杖安置好之後,就輕敲木魚開始誦經。在座的夫人小姐也是知道這經文的,所以都跟著坐下默默背誦經文。木魚一聲一聲、誦經的聲音不絕於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木魚聲漸漸減小,了溟大師放下木魚站起身對著婦人小姐們行禮,但是卻發現齊景杭和楊千予依舊坐在蒲團之上,兩人一動不動,叫在座的夫人小姐很是驚訝。

   了溟大師卻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就繼續做下一下一下的輕輕敲著木魚。在做眾人不解,全都一頭霧水的看著兩人,有好奇心強的姑娘,跑到一邊問伺候國師大人的小沙彌,這是怎麼回事。

   小沙彌雙手合十,輕輕道了句。

   “這兩位施主,是入定了。”這一下眾人了然,點了點頭就都坐下也跟著繼續打坐。千玉天可是一點不想再坐了,畢竟自己還沒有解釋辯白,就這麼一直坐下去自己心有不甘啊!

   但是楊千予跟齊景杭入定也是真的,齊景杭只是覺得心裡很是輕柔安寧,因此遲遲沒有睜眼,或者可以說是忘了睜眼;楊千予則是在大師的詠頌中忘卻了自我,內心得到了一種難以名狀的安寧。

   但是千玉天也不敢發出聲音來驚動國師,只好是握緊了拳頭,狠狠地盯著楊千予。

   等到楊千予和齊景杭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到了午膳的時間了。楊千予同齊景杭站起身對著了溟大師行以佛禮,了溟大師只是淡笑不語,也不曾留下吃齋就帶著小沙彌出了相國府。眾人打著佛偈躬身行禮送走了了溟大師。

   “辛苦各位夫人小姐,還請前去用些齋飯。”千玉天可算是找到了機會,於是輕聲開口,將眾人的視線都會交在她的身上。在座的夫人小姐們已經將千玉天是個填房夫人這件事認定了,所以嘴裡還是說著好,但是心裡已經在開始嘲笑這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女子了。

   “卿卿,先陪本王去給岳母上柱香吧。”齊景杭輕聲說著聲音不大,但是在場的每個人都聽見了。王爺都不去用飯,這些婦人哪裡敢去。也就都留下來,想著給千妙天上柱香。這樣一來千玉天又變得很是尷尬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站在原地,等他們上完香。

   這個時候一旁的管事已經將香燃好,交到了齊景杭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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