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余怒

   這些話對於 季輕語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

   當她以為所有人都在她的算計之中時,當她以為為自己的未來設計出一條金光大道時,當頭棒喝,她才知道,原來自己只是一件工具,一件生孩子的工具。

   最諷刺的是,從一開始,自己的心思就被別人看穿,卻沒有人說破,只是看她如跳梁小醜一般自娛自樂的演戲。

   生完孩子,她的使命就完成了。

   孩子是伊藤野的,伊藤家族的,如她所料,這個孩子從一出生就備受關注,將來一定會被伊藤家好好培養,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這是,這些跟她沒有關系。

   沒有人會問孩子的出處,他的母親是誰,沒有人會問,沒有人會想知道。

   這樣的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沒有生母。

   而伊藤野卻留下了她。

   伊藤野讓她趕緊恢復身材,這樣他就留她在自己身邊。

   季輕語不由打了個冷戰。

   恢復身材留在他身邊的意思,她當然明白。

   這就意味著她在人前光鮮亮林,人後就要忍受伊藤野那些令人發指的暴行。

   可是,她有選擇的權利嗎?生與死,她還能怎樣選擇?

   季輕語看著自己臃腫的腹部,咬牙緩緩站起來。

   沒有退路,也沒有前路,那就必須要殺出一條血路來。

   在她轉身離開時,卻不知伊藤野的唇邊逸出一抹輕蔑的笑容。

   女人啊,總是自作聰明。以為自己可以掌控男人,進而掌控世界。

   太自以為是了。

   好好的做一個乖順的女人不好嗎?去讓你做的事,說讓你說的話,保你衣食無憂就是了。

   這個 季輕語,讓他除掉的話,還是有些不舍得的。

   畢竟生了這樣一副好皮囊,用起來也比外面的女人干淨,她的承受能力也是他見過的最好的了。而且她絕不會把自己的事說出去。

   這才是伊藤野把她留下來的原因。

   季輕語很快恢復了身材和氣色,也很快能夠滿足伊藤野的那些不能見人的嗜好。

   她咬牙挨過一次又一次。

   說實的, 林芊芊說的那些,在她,真的不算什麼,看 林芊芊恨恨的樣子,她真想說她可以跟她換換,讓 林芊芊見識一下什麼叫生不如死。

   林芊芊自視千金大小姐,仿佛受了奇恥大辱一般,那她呢,她何嘗不是千金大小姐?她的身份又豈是 林芊芊可以比的,可是在伊藤野的床上,她不過是一件工具,一個妓女罷了。

   可是這一切, 季輕語都忍了下來。

   事已至此,她唯一的出路就是向前走,讓她活著,她就一定要達到自己的目標。

   伊藤的下一站是中國,是M市,這是她的機會。

   無論夜晚的她是什麼角色,等回到M市,她要拿回她的 季氏集團,她要讓 季梓文兄妹死無葬身之地,還有夏以沫!

   她要報仇!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是 季輕語隱忍一切的動力。

   可是,她的時運總是那麼差。

   回國後,四處碰壁,伊藤派小肖跟著她,戰呈卓派小劉看著她,她的日子過得像個賊一樣。好不容易碰到 林芊芊,被她羞辱也沒有關系,只要她能成為她的武器就可以。

   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她一度慶幸, 林芊芊能變成這樣,她仿佛就是老天派來幫助自己的一樣。

   可是,她們還是失敗了。

   林芊芊變成了過街老鼠,估計現在各方都在追捕她,只怕從現在起,又要多了一個伊藤野。

   伊藤野豈會善罷干休?

   而伊藤野對她施暴的原因,竟然不是她令他出險,而是她碰了夏以沫!

   夏以沫到底施了什麼魔法,讓這些男人,一個兩個的,都肯為她去拚命。

   季輕語的眼淚無聲的滑落在地上。

   地磚冰冷,可是她不想動,也沒有力氣動。

   她好累好累,身心俱疲。

   伊藤野余怒未息,一腳把茶幾踹翻。

   這個女人太自以為是了。

   不讓她做的事情如今也敢陽奉陰違。

   其實他真正光火的原因,是夏以沫。

   她毫不猶豫的推開他,無情而絕決,她明知道外面的危險,明知道只有那個鐵櫃可以藏身,還是跑了出去。

   她用這樣的方式來拒絕他,果然,夠清楚明白。

   可是——

   他的手指放在唇邊,以沫的氣息仿佛還留在唇齒之間。

   他喜歡她的氣息。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能這樣心動過。

   他要她!一定要得到她!

   此後一生都把她視若珍寶。

   她就是珍寶,值得他一生珍藏。

   伊藤野微笑,想著夏以沫發間的香氣,頸間溫潤的觸感,以沫,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的。

   那個戰時濂,必須除掉他!

   想到那些衝進來的男人,眼中只有她,全都圍著她轉,戰時濂那種心痛的樣子,伊藤野很不爽,非常不爽。

   戰時濂,看來,我們要正面交鋒了!

   伊藤野手中的杯子碎了!

   夏以沫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夏以沫的頭很暈,但是有著兒子與戰時濂在身邊說笑,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再加上肚子裡的孩子沒事,她的心情也就好了很多。

   病房門又一次被撞開。

   “媽咪!”一個粉紅色的身影飛奔而來,那速度,惹得戰時濂和Leo趕緊退讓。

   在阿Moon要撲到夏以沫身上的時候,戰時濂一把抱住他的小公主。

   “寶貝,媽咪身上有傷,不要壓到媽咪。”他輕聲叮囑。

   阿Moon點頭掙開爹地的手。

   上前輕輕抱住夏以沫的手臂,抬頭看著媽咪頭上纏著繃帶,臉上還有傷,心疼得大哭:“媽咪啊,你是不是很痛啊,這可怎麼辦啊?媽咪啊,阿Moon怎麼辦才好啊?”

   三人都忍俊不禁。

   戰時濂最見不得女兒的眼淚,女兒一哭,他全身的骨頭都無影無蹤,趕緊抱過女兒,可阿Moon的手卻還要拉著媽咪的手。

   “阿Moon,媽咪的頭很暈,你這樣哭,媽媽的頭會難受的。”戰時濂輕聲哄女兒

   阿Moon本來哭得淚雨滂沱,一聽這話,立刻收聲,帶著滿臉的淚珠,抽噎著問夏以沫:“媽咪,我不哭你是不是就不痛?”

   夏以沫笑著點頭:“阿Moon不要哭。”

   “好,阿Moon不哭,阿Moon不哭。”抽噎著就要用袖子擦眼淚,一張紙巾遞到面前。

   阿Moon接過來,抽抽答答還不忘說:“謝謝!”

   當定睛看清眼前遞給她紙巾的人時,“啊——”又是一聲尖叫。

   尖叫聲令夏以沫都恨不得捂上耳朵。

   戰時濂和Leo父子倆卻非常淡定的聽著。

   阿Moon一下子撲上去抱住Leo,Leo微笑著任妹妹熊抱住她,也伸手抱住了她。

   他們有半年多沒見了,她沒有自己高,也瘦了一些,比以前肉肉的樣子還好看了些。剛剛看她哭得唏哩嘩啦的樣子就很心疼。

   現在見她這樣抱住自己,知道她是開心的。

   Leo小號冰封臉不由露出了笑容,戰時濂和夏以沫看著一雙兒女滿心欣慰。

   可是阿Moon只抱了Leo幾秒,猛得松開手,定睛看著Leo,忽然推了Leo一把:“哼!”

   怒氣衝衝,一轉身就投入了戰時濂的懷裡,委屈得不行:“爹地,爹地。”

   戰時濂趕緊摟住女兒,一臉的不明所以,剛剛,前一秒,不是很高興嗎?這是什麼怎麼了?

   Leo無奈的苦笑,看向媽咪。

   夏以沫有些理解女兒的心情,招手讓兒子過來,輕聲說:“阿Moon都哭了半年了,想起你來就會哭一場,還帶著瑾瑜一起哭,她很生你的氣,估計著你要好好哄一哄她了。”

   Leo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看一眼撲在爹地懷裡的妹妹,再看爹地那一臉心疼的表情,不由怯怯地看向媽咪。

   夏以沫揉揉兒子的小手,悄悄說:“沒關系的,總要發泄一下她的不滿,你多讓讓她吧。”

   Leo趕緊點頭。

   自己不辭而別,是自己的錯,這個他一直小心呵護著的妹妹,他當然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的。

   戰時濂耐心的哄著女兒,知道此時再怎麼替兒子解釋都是徒勞的,不由幽怨的看一眼兒子。

   Leo只覺得頭皮發麻,又看向媽咪,夏以沫好笑,這個家裡,明顯兒子與她更近,女兒則完全粘著戰時濂。

   也沒辦法,在阿Moon面前,戰時濂就是一個二十四孝沒原則老爸,阿Moon鬼精靈,當然柿子撿軟的捏。

   “阿Moon,阿Moon,你聽爹地說,你聽爹地說好不好?”戰時濂軟語溫柔,怎奈阿Moon只言聽不進去。

   “阿Moon,你要有小弟弟或小妹妹了。”戰時濂使出殺手锏。

   阿Moon立刻止住哭聲,張著一雙大大的淚眼四處看:“在哪裡?哪裡有小弟弟小妹妹?”

   總算不哭了,戰時濂松了一口氣,趕緊給她擦擦花貓一樣的小臉:“小弟弟小妹妹在媽咪的肚子裡。”

   阿Moon的目光馬上轉向夏以沫的腹部。

   看到床邊的Leo目光一落,嘴巴嘟了起來。

   戰時濂連忙拉過她的手,把她的小手放在夏以沫的腹部:“小弟弟小妹妹在這裡睡覺,阿Moon是姐姐,被他們聽到你哭,好像不好吧?”

   阿Moon抽抽噎噎的點點頭:“嗯。”

   小手小心地放在被子上:“媽咪,弟弟妹妹在睡覺嗎?”

   夏以沫只好點頭。

   阿Moon看著自己小手放的地方問:那到底是弟弟還是妹妹?“

   夏以沫和戰時濂對視一眼,夏以沫搖了搖頭:“現在還不知道,阿Moon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阿Moon認真想了想:“弟弟!我要弟弟!“

   戰時濂逗她:“為什麼是弟弟?“

   “因為我想要一個聽話的弟弟,不要像哥哥那樣,一點都不乖!“說完眼角撇一眼Leo。

   Leo苦笑:“阿Moon——”

   阿Moon馬上打斷他:“我還在生氣,不要和你說話!”

   戰時濂同情的看兒子一眼。

   夏以沫說:“那,小寶寶也可能是個妹妹呢。”

   阿Moon一臉認真:“不用了,瑾瑜是妹妹了,長得太慢了,弟弟吧,弟弟可以快一點長大,可以一起玩。”

   夏以沫和戰時濂很無奈地看著女兒,她的邏輯永遠是那麼的清奇,完全不著邊際。

   再看看同樣大的兒子,對著妹妹一臉的寵溺,又無奈又忍讓,懂事得讓人心疼。

   戰時濂不由伸手攬住了夏以沫的肩,這樣的天倫之樂,於他,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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