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伊藤
夏以沫的目光望向遠處的大海,語氣平靜去堅定:“一輩子很長,從稚童到白首,一輩子很短,短到也不過彈指一揮間。可無論是怎樣計算出的長與短,有一個人從開始到最後,與我相依相守,這一生足夠了,門第、財富,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不是我和他一生追求的目標。所以,伊藤先生,我們的三觀,不一致,您該找一個真正適合您的姑娘。”
夏以沫說完,快步走下台階,因為她看到戰時濂的車停在了路邊,而她的小天使已經飛跑過來了。
夏以沫回頭,微笑著說:“伊藤先生,再見。”
看著那曼妙的身影快步走開,伊藤野的目光不由深沉下來。
她的話,他當然懂,她追求的比自己追求的何止難了千萬倍。
原來這世間真有這樣的女子。
何其有限,讓他遇到她。
夏以沫,遇到了,我就不會放手,有了你,我不只有那些世俗的東西,我甚至還可以追求到更高的精神境界,我喜歡!
戰時濂下車,看著自己的小公主大叫著:“媽咪,媽咪!”衝向夏以沫,不由微笑。
一抬眸,看到長廊處那道不算陌生的身影,墨鏡下的銳眸不由眯了眯。
伊藤野!
子瑜告訴過他這個伊藤野對以沫的態度。
戰時濂倒不擔心以沫,只不過,這個伊藤野身份背景過於復雜,他擔心他會給以沫帶來麻煩。
不過,沒關系,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未雨綢繆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的他內心已無比強大,恁他是誰,都不在話下。
阿Moon撲過去抱住夏以沫的腿:“媽咪,我和爹地還接你!”
夏以沫蹲下身親了親女兒的小臉:“今天在幼兒園開不開心?”
阿Moon嘆一口氣:“開不開心還不都是一天?”
夏以沫被女兒的小模樣逗笑了,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那你的意思是不開心了?”
阿Moon又嘆口氣:“跟一群小屁孩兒玩,有什麼可開心的。”
夏以沫摸摸她的頭,站起身:“別忘了你也是個小屁孩兒呢。”
阿Moon一扁嘴,不接話。
夏以沫看她的樣子,心不由軟下來:“那阿Moon覺得做什麼才會開心?”
阿Moon的眼睛一亮:“很多啊,比如,跟子瑜叔叔打游戲,去飛馳叔叔那裡玩游戲也很過癮啊,還有跟戰阿姨一起做甜,去電視台都好玩啊,其實,就是跟瑾瑜玩,也比去幼兒園開心地。”
夏以沫拉著她的手往前走,笑著說:“幼兒園小朋友哪有你說的那麼無聊嘛。”
“有嘛有嘛,他們每天都問一些好幼稚的問題,老師還要耐心的回答,你說,這算不算浪費生命?”阿Moon 雄 雄有詞。
“哪裡有浪費生命?”夏以沫搖搖女兒的小手。
“浪費我的生命啊。”阿Moon撅嘴。
夏以沫側頭看她:“阿Moon,直說!”
阿Moon立刻換成一副諂媚的笑容:“媽咪,可不可以讓我去上學——”
夏以沫就知道她心裡打著鬼主意,戰時濂近在眼前了,夏以沫瞄了他一眼,對阿Moon說:“你覺得爹地會答應?”
阿Moon嘟嘴:“媽咪先同意嘛,爹地工作慢慢做嘍。”
夏以沫好笑。
兒子當初想好了去處,先去做了太外公的工作,然後是爹地,最後才做自己的工作,在他心裡,難易程度立現,至於最難纏的妹妹,他干脆采取逃避的方式,直到現在阿Moon都沒有原諒他。
如今,阿Moon在Leo走的這半年,迅速的長大了,思想上獨立了,看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現在她來商量這件事,第一個先跟自己說,可見自己這裡是最沒難度的,只是她的事只怕要比Leo難多了。
一來Leo是男孩子,本就應該早點自立,太外公和爹地都很容易能站到他的立場上想問題,可是阿Moon不同,她是女生,直覺上就會認為她用不著去拚什麼。
二來Leo早慧,自律性極強,總是小大人的模樣,他獨自去求學,大人們也是放心的,可阿Moon卻是不同的,她是所有人的心頭肉,嬌滴滴的哄得每個人都開心,沒有她的日子,首先太外公和爹地就受不了。
戰時濂對阿Moon的溺愛,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了。
只要女兒一句話,上天入地,無所不為。
如果讓他把女兒送走,離開她,那還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呢。
如果阿Moon說,她不想上學了,想天天呆在家裡,只怕戰時濂連猶豫都不會猶豫就依了女兒。
阿Moon捏了捏她的手,她們已經走到了戰時濂的面前,示意她不要再說。
夏以沫會意。
戰時濂伸手摟過夏以沫,在她額上親了一下:“我們回家吧。”
伸手把阿Moon抱起來:“跟媽咪聊什麼呢?”
阿Moon看一眼夏以沫:“跟媽咪說上幼兒園很無聊,媽咪說我也是個小屁孩兒。”
阿Moon好看的蘋果臉一鼓。
戰時濂失笑,在女兒的臉上親一下:“我的阿Moon不是小屁孩兒,是爹地的月亮。”
阿Moon立刻換上一個大大的笑臉,被戰時濂放到了車後座上。
一家三口上車回家。
戰時濂並沒有問夏以沫關於伊藤野的事,夏以沫也沒有提這個人,因為在她心裡,那不過是個路人甲罷了。
吃過晚飯,戰時濂安頓後女兒,來到夏以沫的書房,夏以沫放下手上的工作,接過戰時濂遞來的茶。
“找到 林芊芊了嗎?”夏以沫知道飛馳他們最近一直在找 林芊芊。
戰時濂在她身邊坐下來,喝了一口茶:“沒有。包括圍剿的那個地方,其實意義並不大,黑金組織的主要力量都沒有抓獲,而且,那個據點也並沒有搜到多少資產,按他們的營業項目和營業狀況來看,他們的資金應該存在了比較穩妥的地方,這樣一來,他們躲開警察和我們,一樣可以繼續復制這樣的地方,有錢有人,對於他們來說,做事要容易得多。”
夏以沫不由皺眉:“想不到這個黑虎還蠻有頭腦。”
戰時濂點頭:“嗯,是個人才,只不過,他應該太相信也太依賴 林芊芊, 林芊芊是激進派,如果不是她太激進,這次還真沒那麼快找到他們的老巢。”
“ 林芊芊比較急躁。她報仇心切,又那麼容易讓她找到沈林華、沈輝輝和沈薇薇母子三人泄憤,難免會有些自我膨脹。”夏以沫同意。
“她一直視你為最大的仇人,以沫,你一定要當心,最近我會盡可能的陪著你。”戰時濂最擔心的就是夏以沫的安危。
夏以沫身體後傾,靠在戰時濂的懷裡:“有時候,躲是躲不過的,不能因為她的存在,我就放棄自己該做的事。”
戰時濂明白夏以沫的意思 ,知道自己 是攔不住的。
妻子和兒女都是老天派來收拾他的。
倔強如他,卻拿他們娘仨一點辦法都沒有,誰在他面前都可以投反對票,而他只能默默收拾好心情乖乖跟在他們身邊聽命令。
好吧,誰讓他們母子三人都是他的命呢!
“明天有什麼事?”戰時濂問道。
夏以沫想了想:“早上回公司開會,中午約了人在清和軒吃飯,下午回夏氏與寧寧她們開會。”
戰時濂點了點頭,問:“中午是和誰一起午餐?”
“一個導演,約好了談一部新戲。”
“這種事不是應該史蒂文去嗎?為什麼你要與他吃飯?”戰時濂覺得有些不對。
“是一個長輩,媽媽主持公司的時候就跟媽媽合作過,而且這些年一直對我很關照,一起午餐既是談工作,也是敘舊。”夏以沫解釋,她知道戰時濂是擔心她才過問那麼多。
戰時濂放下茶杯:“我明天上午有個重要的會要開,開完會我去清和軒找你。”
“好!”夏以沫微笑著答應。
她從來不是魯莽的人,現在這種情況下,更不能讓戰時濂為自己擔心,他們都不會為那些潛在的不知道何時出現的危險而畏首畏尾,但是也不會逞強鬥勇。
戰時濂也說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事,今天就忽然莫名的不安起來,從見到伊藤野的那一刻起。
從後面摟住夏以沫的腰,聞著她的發香,深吸一口氣。
“對了,戰時濂,我今天在海邊又碰到伊藤野了。”夏以沫忽然想起這件事。
“嗯,怎麼了?”戰時濂平靜地問。
“伊藤野不是與 季輕語在一起嗎?那天我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們的樣子很親密,我以為他們是一對。上次在海邊遇到他,他就很奇怪,子瑜說他別有用心,還說要告訴你,我覺得他有些草木皆兵了,但今天他居然說我應該嫁給他,呵!真不明白他到底怎麼回事。”夏以沫覺得伊藤野不太正常。
戰時濂壓抑著心中的怒火,把夏以沫摟得更緊了些:“你怎麼回答他?”
夏以沫反手摸摸他的臉:“當然是告訴他我們的愛情忠貞不渝。”夏以沫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他這樣子,讓我想起那個紀東來,怪不得姑姑那麼煩他。”
戰時濂把夏以沫的手指含在嘴裡:“姑父也被紀東來煩得不行,雖然知道姑姑不會和他有什麼,但是有這麼個討厭的人在周圍轉悠,很討厭,我現在也理解他的心情了。”
兩人相視一笑。
就這樣相互依靠著,看月亮從海上升起,靜謐而溫馨。
月光下的海浪泛著淺淡的白光,溫柔得像一個母親一樣,每一個波浪都翻滾得悄無聲息,仿佛怕嚇著熟睡的孩子。
這樣的夜色中,戰時濂和夏以沫相依坐在窗前,誰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對於他們來說,現在的生活已是來之不易,歷經過生死劫難,現在的每一天都彌足珍貴,他們的世界裡,最重要的永遠不是金錢。
他們都是被各自的家庭拋棄的人,是不被愛的孩子,所以他們努力把所有的愛都給予自己的小家,讓他們的孩子不再缺失。這些是金錢權勢買不到的。
也是像伊藤野那樣的人是沒有辦法明白的,所以,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們永遠都不會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