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中風
沈林華終於把頭發從於月琴手中解救了出來,揚手就給了於月琴一嘴巴:“你自己沒本事留住男人,還怪到別人頭上?同甫在我這兒能得到快樂,我把他伺侯得很舒服,你會嗎?你做得到嗎?是你自己老得不能伺侯男人了,你自己沒本事,關我什麼事?你憑什麼打我?”
本來占了上風的於月琴被打懵了,沈林華的話縱然說得直白露骨不要臉,可也像刀一樣插在她的心上,於月琴嚎啕大哭,撲向韓同甫:“韓同甫!你就是個畜生!你就是個畜生啊!你,你真丟人!她是你兒媳婦的媽!你怎麼那麼不要臉啊!”
韓同甫皺眉,一把把於月琴推開,於月琴摔倒在地上,索性不起來了,坐在地上捶胸頓足:“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這麼令人難以啟齒的事也發生在我身上!禽獸啊!都是衣冠禽獸啊!你們讓我兒子怎麼做人?啊?丟人啊!現眼啊!不要臉!臭不要臉!”
沈林華輕蔑地看著無計可施的於月琴:“親家母,要怪就怪你自己,你看看你的樣子,就是個老太婆,難道還讓同甫像對一個小姑娘那樣的對你嗎?同甫在外面生意上的艱辛你管過嗎?你只是在享受他給你創造的一切,還認為他是理所當然的,做一個妻子,你一點都不體諒他,一點都不關心他,還好意思在這裡哭天搶地?是,我們是上床了,實話告訴你,我們在一起好幾年了,在我們家,在酒店,甚至在你的那張大床上,我們都睡過,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同甫也沒有,是你對不起同甫,明白嗎?識相的,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你也怕你兒子的名聲受影響吧?那就老老實實的閉上嘴,出門別瞎說!”
於月琴被她一翻疾言厲色的話嚇住了,呆呆地看著她,可一想到她剛剛的那些話,又惡心得不得了。他們,他們居然在她的床上也——
“啪啪啪”門口響起掌聲。
三人或回頭或抬頭,一起看向門口。
顧林芝看著沈林華,冷笑:“真看不出,這才是真正的你吧,沈林華?還說我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你這一番話才真的是經典至極啊!能不要臉到這個地步,真是讓我欽佩得五體投地,這些年,離開 林樂山以後,你應該就是這樣靠著形形色色的男人,活到今天的吧?”
沈林華的目光卻是落在 林雄的臉上,她有些驚慌無措:“樂,樂山,你,你怎麼來了?”
林雄的臉隱隱透出醬紫色,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一動不動的看著沈林華。
沈林華有些慌:“樂山,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
林雄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咚”的一聲,臉朝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周圍的陽光很刺眼,白茫茫的一片。
林雄沿著一條滿是花瓣的小路往前走。
一個身著白色長裙的美人正拉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子慢慢向他走來。
小女孩長得真漂亮,活潑可愛,邊走邊踢石子玩兒,笑著咯咯地。
“媽媽,你愛我嗎?”
“當然,媽媽最愛的人就是以沫啊!”美人聲音輕柔。
是夏蘭若!
小女孩看到他,快步走過來,興奮地喊:“爸爸!”
林雄看到自己走過去,把小女孩抱起來,高高舉起,轉圈圈,小女孩咯咯笑出聲:“爸爸,好玩兒,真好玩!爸爸,我愛你!”
夏蘭若微笑看著他們父女倆玩鬧,她的笑容那麼恬靜,那麼美!
林雄看著這一家三口,鼻子有些酸,多幸福啊!多溫馨啊!
這樣的畫面,在現實中有發生過嗎?
他不記得了,他不記得他抱過夏以沫,不記得他們曾經有過這樣快樂的時光。不記得夏蘭若曾那些溫柔地衝著他笑。
這一切,一定都是他臆想出來的吧?
如果曾經的他們這樣好過,他為什麼還要走一條邪門歪道呢?
一定不是這樣的。
如果,如果他一直都愛著蘭若,如果他一直愛著以沫,是不是,他們的結局就不一樣了?
他為什麼會背叛蘭若?
因為他自卑,因為他總想著要征服,征服夏蘭若,證明自己沒有她也一樣強,他在自己設定的那條虛榮的路上越走越遠。
那是一條錯的離譜的路。
他告訴自己他愛著沈林華,因為那是他甘苦與共的戀人,是他的糟糠之妻,他一定是深愛著她的,所以他守著自己的心,不去愛夏蘭若,讓自己恨她,因為她踐踏了他的尊嚴。
他出軌顧林芝,因為顧林芝用仰視的目光看他,崇拜他,愛他,這是他需要的。
他沒有想過要提升自己,到夏蘭若的高度,與夏蘭若舉案齊眉,反而用出軌來打擊夏蘭若,仿佛這樣才能證明自己的本事。
證明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不怕夏家,不怕夏蘭若。
夏蘭若仿佛看穿了他,在臨死前默默的安排了一切。
她看他,仿佛跳梁小醜吧?
以沫說得對,是自己把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拱手相讓,雙手奉還了。
能怪得了誰啊?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如果一切可以重來。
他一定不再走那一條機關算盡一場空的不歸路。
他一定勇敢承認他愛上了蘭若,為他可以上天入地下黃泉,不再逃避,不再做個膽小鬼。
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林雄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又閉上。光線很亮,很刺眼,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一個聲音小聲說:“窗簾拉上一層吧。”
耳邊傳來窗簾拉過滑道的聲音,感覺到了光線的變化。
林雄又輕輕睜開眼睛,雪白的屋頂,視線一點點下移,看到了輸液和架子和管子。
他在輸液,那麼這裡是醫院了。
他想扭動他的頭,發現脖子僵硬,根本做不到。
感覺到床頭被搖了起來,視野開闊了一些。
他看到一個中年的男人在他的床邊忙來忙去,剛剛應該是這個男人搖起了他的床。男人一臉的樸實憨直,看到他醒了,露齒一笑,卻沒有說話,自顧自的忙著整理床邊的東西。
林雄的目光看向窗邊,那裡站著一抹纖細的身影。
他在想,那是誰? 芊芊嗎?林芝?
身影轉了過來, 林雄吃驚,是夏以沫。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臉很木,舌頭很硬,發不出聲音來。
這讓他有些慌,想掙扎著坐起來,身體很重,很僵硬,他動不了,似乎只有輸著液的左臂有感覺,感覺得到液體涼涼地進入了他的血管。
夏以沫走到他的床邊,看著他,目光平靜無波。
“醒了?你得了中風,送醫院不及時,已經造成了半身不遂,右側肢體麻痹,沒有恢復的可能了。舌頭的情況或 林會有好轉,半個月以後,如果情況好的話,你能恢復一部分語言功能。”夏以沫平鋪直敘的向 林雄介紹病情。
林雄的目光在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後看向夏以沫。
“你想問我這是哪裡?”夏以沫問道。
林雄艱難的點了點頭。
“這是我名下的一家療養院,這裡空氣很好,再往前走就進山了,醫生說良好的空氣有助於幫你恢復,你安心住在這裡吧。”夏以沫淡淡地。
林雄還是盯著他看。
夏以沫也看著 林雄,終於嘆了一口氣:“沈輝輝欠了很多賭債,你轉到他名下的那些財產都沒有了,還搭進了兩套房子。”
夏以沫看 林雄沒有太激動,說道:“你藏在韓同甫那裡的錢,韓同甫都交給沈林華,存在了沈輝輝的名下,沈輝輝無意中發現自己多了那麼多的錢,於是他就拿去豪賭了,血本無歸。”
林雄扎著輸液針的手,手指動了動。
夏以沫看他一眼:“放心,我沒有從中使壞,你不用懷疑我,當我知道沈輝輝是你的兒子,並且他是個賭徒時,我就不再關注你的事,因為我知道,不用我再做什麼了。你處心積慮的做了那麼多的准備,昧下的那些錢,都不會再是你的了,為沈輝輝,為 林芊芊,你做盡了一個慈父該做的一切,只不過,最後都被沈輝輝送上了賭桌。賭場無父子,一切都為時已晚。”
“是隆達的服務員把你送到醫院來的,我通過向文迪的關系,把你接了出來,你在醫院呆了七天,沒有人來看你。他們都以為你反正也是擺設一下,早晚要死的,以其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再想些賺錢的道兒更實際一些。沈林華被於月琴打斷了肋骨,住在醫院裡。韓家的情況我不了解。”
夏以沫平靜地向 林雄陳述著事實。
林雄閉上了眼睛,好半天才睜開,定定的看著夏以沫。
夏以沫也看著他:“東叔聽力正常,但聲帶受傷,不能講話,他會照顧你,你可以一直在這裡住下去,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算是全了你這份父女之情,其他的人,與我無關,我不會管。”
夏以沫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關上房門,靠在牆上,閉上眼睛靜默。
裡面的人,是她的父親,她曾怨他,恨他。如今,他躺在那裡,生活不能自理。
今天的結果,她沒有參與,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連她都始料未及, 林雄是急怒攻心才會中風的,機關算盡,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為了他的私心,媽媽賠盡了一生的幸福,她也差一點就毀在了他的自私之中。
對他,她沒有惻隱之心,最後,給他一個安身之處,就算是全了這場父女緣份吧,她做不到像他那樣狠絕。
走出療養院,難得的冬日暖陽灑落在身上,夏以沫伸手遮擋一下陽光,眼淚刷地一下落下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的面前,擁她入懷。
夏以沫再也忍不住,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流淚,是陽光?還是傷心?
不管了,索性哭個痛快,為自己,為媽媽和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