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失望
擁堵不堪的街道，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咒罵聲不停回蕩在半空中。
面對周圍人的詢問，秦潤楠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只能看見周圍的人不停的在說這些什麼。
到最後，就連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那些人的身影好像飄起來了一樣，隨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快來救人吶！”
“在這裡，快點，這不是秦氏集團的總裁，秦潤楠嗎？”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群更是沸騰起來，仿佛眼前發生的事情，是一樁天下奇聞一樣。
再次醒來時，秦潤楠只覺得自己的頭快要炸了。
緩緩睜開眼睛時，純白色的天花板刺的他眼睛有些痛。
想要起身時，才發覺自己渾身酸疼無力，落在纏裹著紗布的胳膊時，昏過去之前的記憶一點一點的在他腦海中拼湊起來。
“秦潤楠，你這個臭小子，真的是不想要你這條命了，對吧！”
努力回憶時，一聲咒罵打斷了秦潤楠的思緒，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一些記憶也因此重新被攪的支離破碎。
聞聲望去，只見自己在美國的好友顏染快步走了過來。
想要伸手習慣性的在他肩頭打一下時，看到秦潤楠伸手的血痕，顏染於心不忍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但嘴上，似乎沒打算輕易的繞過他，“你是不是真的不要命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還要一直這樣折磨自己！”
秦潤楠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情，想到安九月，他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聲音也有些哽咽，“我不想放棄她，顏染，內心深處一直有個聲音再不停的告訴我，讓我不要放棄九月！”
面對秦潤楠一臉堅定的模樣和那雙發紅的眼眶，顏染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真的是造化弄人吶！
沉默良久後，顏染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苦口婆心的對著秦潤楠勸慰道：“作為兄弟，我只能勸你放過九月，也放過你自己，潤楠，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如若你再繼續這樣頑固下去，傷害的不只是九月，還有你自己……”
顏染坐在邊上認真的說了一大堆，其中的利害他也分析的頭頭是道，可作為這件事的男主角，秦潤楠從始至終都選擇沉默不語。
面對如此頑固不靈的老友，顏染有些賭氣的嘆了口氣，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醫院。
能說的他都說了，剩下的所有，只能靠秦潤楠自己慢慢的醒悟。
顏染離開後，望著空蕩蕩的病房，秦潤楠變得越發沉默起來。
方才顏染的一番話，他也不是沒有想過，但如今，被人這麼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後，才發現，赤裸裸的現實最是讓人難以接受。
“你在九月心裡就是一個魔鬼！”
“如今的你，只是一個和她丈夫，有著相同面貌的軀體而已！”
“放過她，也是放過你自己！”
“秦潤楠，你醒醒吧，不要再自欺欺人！”
“……”
封城的話和顏染的話，不停的在秦潤楠的腦海中回蕩著，相互交織，令人痛苦不堪。
身心俱疲的秦潤楠如今已經陷入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之中。
就這樣放棄安九月，他實在是做不到，也許是根本無法做到！
那個女人是因為自己的折磨變成如今這番模樣的，這讓他要怎麼能做到撒手不管，更何況，直到現在，秦潤楠自己都看不清楚，安九月在自己心中的存在是怎樣的。
若是不放棄，繼續這麼死守著她，那個女人為了追逐自由，又怎可能輕易醒來，繼續忍受著自己的束縛？
歸根結底，她還是為了逃避自己的控制，才選擇了最極端的一種方式，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想到這些，秦潤楠有些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事已至此，他突然很想陪著安九月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到另一個沒有任何煩惱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可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那一步，安九月會輕而易舉的原諒自己的所作所為嗎？讓秦寶兒在一瞬間失去雙親，在這世上孤苦伶仃，這又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就在秦潤楠糾結到快要原地爆炸時，病房門口傳來的腳步聲，將他的思緒拽了回來。
睜開眼睛看到來人時，他不由得松了口氣，如果不是有人來到這裡，承受不住這一切的他可能已經崩潰掉了。
“身體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大礙？”
“沒事兒，死不了！”秦潤楠想要坐起來，但身上的疼痛讓他重新躺了下去，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自嘲道，“我是不是很沒用？越是在關鍵時刻，越要掉鏈子。”
沒有理會秦潤楠的自我諷刺，岳霖晨站到了病床旁邊，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床上那個胡子拉碴、蓬頭垢面的男人。
原本，岳霖晨只是像往常一樣來陪安九月說說話而已。
誰曾想，剛到這裡便聽到了那些小護士們的議論紛紛，打聽過後，才知道秦潤楠今天早上出了車禍。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岳霖晨對秦潤楠的印像，已經比剛開始時那種憤恨好了很多。
至少，最近這段時間的表現，證明了他確實是對安九月有感情的，不然，冷若冰霜的秦大總裁不可能像如今這般狼狽，為了一個女人，整個秦氏集團都不打算要了。
沉默良久後，岳霖晨輕嘆口氣，淡淡的開口道“沒事就好，照顧好自己，九月現在處於特殊時期，你不能再出事了。”
岳霖晨說完後，並未得到秦潤楠的回應。
抬頭望去，之間他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雙眼無神的緊盯著天花板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病房內的氣氛有些尷尬，就在岳霖晨打算離開時，秦潤楠倏地用盡全力坐了起身，由於太過用力，傷口處不小心裂開，血液瞬間染紅了紗布。
“你這是……”
“我沒事！”不等岳霖晨說完，表情痛苦的秦潤楠泰然自若的打斷了他的話，“岳霖晨，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會不會全心全意的對九月好？這輩子，從今往後只愛她一個人，待在她的左右護她周全？”
“什麼？”聞言，岳霖晨不可置信的皺起了眉頭，不解的望著秦潤楠，“什麼意思？”
秦潤楠的表情好像在刻意隱忍著什麼，支撐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不斷的有血液從紗布上浸染出來，“我是說，你會不會照顧好九月？”
這次，通過秦潤楠的一舉一動，岳霖晨好像明白過來，這個男人現在腦袋裡打的是什麼主意，“如果換做是你，你會好好照顧九月嗎？”
“我……”
岳霖晨的反問，讓秦潤楠一時沉默下來。
思慮再三後，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再次詢問道：“岳霖晨，我現在很認真的再問你一遍，往後的日子裡，你能不能全心全意的照顧好九月，保護她不再受到來自外界的一丁點的傷害？”
話音剛落，只見岳霖晨眼神堅定的點了點頭，“我會！”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後，秦潤楠倏地板起臉，冷冷說道：“你走吧，不要再來這裡打擾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走吧！”
到此為止，岳霖晨越發不明白秦潤楠到底想要做什麼。
但離開之前，他好像看到了秦潤楠眼中的不舍，還有隱隱約約的淚花。
殊不知，在岳霖晨走後，秦潤楠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般，癱在了病床上，兩滴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滑落下來。
誰也想不到，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秦潤楠，有生之年竟然會為了一個女子茶不思飯不想，甚至為之掉了眼淚。
一個星期後，身體恢復良好的秦潤楠，邁著沉重的步伐推開了安九月所在病房的房門。
沒走一步，他都覺得有一絲靈魂從自己的身體裡抽離，等坐到病床邊時，他基本上已經算是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了。
出車禍被搶救回來那天，秦潤楠想了很多事情，也下了一個最重要的決定。
這幾日的獨處，他不停的勸說著自己坦然接受這個不太完美的結局，直到今天，鼓足勇氣來到了安九月的身邊。
望著那張仍舊蒼白無血色的小臉，秦潤楠顫抖著雙手，輕輕撫摸著她白皙的臉頰，不停的摩挲。
一張俊臉上，寫滿了不舍與傷悲。
沉默良久後，秦潤楠才將安九月的手緊握在手中，哽咽道：“九月，今天來，我是想跟你說些事情。”
“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一定恨極了我，很久之前開始，你對我就失望透頂了，對吧！”
“這次，我就是來了結你的心願，自由的心願！”
說到這裡，秦潤楠屏息低下頭，調整了一下狀態後，接著說道：“九月，只要你肯醒來，肯好好的繼續生活下去，那我就放你離開，好不好？只要你恢復健康，我再也不會對你糾纏不休，從今以後，我也不再出現來打擾你的生活……”
說到最後，秦潤楠的眼角已經濕潤，聲音也哽咽到無法言語。
就在這時，他發現安九月的手指竟然動了幾下，就連眼皮也開始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