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離開

   “她很好,只是……還沒醒。”

   “什麼意思?”

   “放心,我會照顧好她,我也會幫你,不用多久。”

   “我不用你幫,我只求你一件事,你給我告訴錢碧晴:禍不及家人。你原話轉告她,我不管背後是誰,不能動我的家人,否則我拼死也會先殺了他全家。”

   “我會照顧的。”

   “我讓你傳話,不是讓你照顧。”

   “你打算……”

   “什麼都別問,也別再打這個電話,有需要我會聯系你,就這樣。”說完,張少楠把電話掛斷問陳華,“有筆嗎?”

   陳華給張少楠遞了一支筆,張少楠抄了三份冷面菩薩的號碼,一份放進口袋,一份塞進襪子內,另一份放進包包,做完這一切才把手機還給陳華。

   車子開著,張少楠太累了,最後睡了過去,醒來時天已經微亮,他問陳華:“我睡了多久?”

   “三個多小時。”

   “到那裡了?”

   “鎮江,我想,鎮江會比較安全。”

   貨車進入鎮江城區,最後左拐右拐停在一條巷子邊,陳華說:“下車。”

   張少楠從包裡翻出一件衣服衣服披上,把繃帶遮住,跟陳華下車。

   陳華領著張少楠又是一陣左拐右拐,走了五分鐘,把張少楠帶進一個小診所,其實很難發現是一個診所,因為太隱秘,外面沒有牌匾,要穿過一個院子才進到來,這個診所並不對外,而是一個加工廠的醫務室。

   進到診所裡面,他們看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正在給一個女人看病。

   “陳叔。”陳華叫了一聲。

   “哦,今天這麼有空過來看我?”

   “跑貨路過。”

   “你朋友?”陳叔看了張少楠一眼,指了指左邊的一道門,“先到裡面坐一下,我看完病馬上進來招呼你們。”

   張少楠和陳華進了左邊的一個門,穿過一個房間,到了一個院中院,建築很復雜。

   “那是我一個朋友的父親,你傷口需要看一下,看完你在這裡住幾天,只能幾天,不要太久。”陳華拍了拍張少楠肩膀,然後進了一個房子。張少楠明白陳華的意思,不希望自己給他朋友的父親帶麻煩。

   不一會兒,陳華倒了一杯水端出來,然後沒多久陳叔走進來,問張少楠:“年輕人,受了傷吧?”

   張少楠很驚訝:“你知道?”

   “我看你行動不便,氣息也不好。”陳叔給張少楠把脈,“還好沒啥大問題,跟我來吧,讓我看看你傷成什麼樣子。”

   陳叔把張少楠領進一個房間,裡面有一張小床,他示意張少楠脫掉衣服躺在上面,陳華則搬了把椅子坐在一傍看著。

   “刀傷?”陳叔搖頭,“年輕人別太衝動,生命很脆弱,別動不動打架鬥毆。”

   張少楠無語,那是逃命,不是衝動打架。

   陳叔給張少楠拆繃帶,然後用消毒水仔細幫張少楠清理了一番,再然後綁上繃帶,張少楠頓時感覺整個人清涼了許多,比那醫院的藥好多了……

   “床上躺著。”陳叔按住張少楠,然後對陳華說,“你跟我出來。”

   陳華看了張少楠一眼,跟陳叔走出去。

   十多分鐘後,陳華走回來對張少楠說:“你在這住兩天,我先走了!”

   “陳叔和你說什麼?他是不是……”

   “不要胡思亂想,陳叔只是問你怎麼受的傷,主要問我是不是干什麼壞事,他怕你是通緝犯什麼之類,別的不怕。你好好休息,我不方便在這裡,主要是我的車,這樣會給你帶來危險,也給我自己帶來危險,我得回去。”

   “你還開車回去嗎?”

   “不是,我開去昆山,然後搭汽車。”

   “你自己小心,別的我不說了,總之我欠你一條命。”

   “別說這種話,無論如何,活下去。”

   “我知道,命是自己,再苦再累我也不敢放棄。”

   陳華走了……

   望著陳華的背影,張少楠無限感慨,這個只見過一次面、喝過一次酒、吃過一次夜宵的朋友,對自己舍身相救,相反錢碧晴呢?張少楠覺得如果真是自己的問題,也算死有余辜,可錢風平的意外與自己何干?又不是自己去招惹他的。

   想著想著,張少楠睡了過去,醒來,精神了許多。

   張少楠走到院子外面,沒發現有人,四周都很安靜。院子中間有一張石桌,還有三個凳子,張少楠走過去,看見一張紙條壓在一粒小石子下面,紙條寫著一行字,字跡潦草:有事外出,餓了右邊屋子是廚房。

   張少楠進了右邊的屋子,什麼都沒找到,除了幾扎黃色的面條,還有一板生雞蛋。張少楠得自己弄,還好傷不算太重,最重是肩膀中的一刀,但沒傷到筋骨,皮肉傷,暫時還能忍受。

   張少楠煮了面條吃了,直等到晚上都沒等到陳叔回來,他不等了,這是他想了一下午的結果,之所以等,是想向陳叔當面告辭,現在情況特殊,不能逗留太久,不是不相信陳叔,不相信陳華,是不想連累任何人。

   留下一張紙條,張少楠離開了……

   走出兩條街,張少楠在一家准備打烊的精品店買了頂太陽帽戴上,攔了輛出租去火車站。

   站在車站的候客大廳,張少楠觀察各地的發車時刻表,最快能離開的班車開往溫州。張少楠想了許久,想不到有更合適的地方可去,所以買了張溫州的票。用龍銘天給的假身份證,雖然上面一樣是他的照片,可畢竟是假的,所以買票時張少楠非常害怕,還好,那個臉圓圓的臉無表情的售票員並沒有看出問題。

   長這麼大,張少楠第一次坐火車,原本要好好感受一下新鮮,可是沒想到第一次坐火車卻因為跑路逃命,真諷刺,寧願不要坐。

   現在的情況,張少楠往下無論住什麼地方、吃什麼、喝什麼,都會覺得不滋味,他心情特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下一秒就被人抓到,然後生命結束。

   張少楠心裡恨,偏偏不知道該恨誰,以為現在是法制社會,但不是,現在更多問題可以用錢來解決,解決不了的,想對付他這種一無所有的小人物,動用武力很正常。警察會幫助他嗎?沒什麼可能,他傷了這麼多人,警察不找麻煩已經燒高香。

   不過這點,真不用擔心,那有追殺人被人反咬一口而去報警的?他們不敢報,張少楠更不會報,白這方面張少楠很安全,只是黑那方面危險。

   不知過了多久,天亮了,溫州到了,張少楠聽見報站。

   離開火車站,站在陌生的城市的土壤上面,張少楠很心酸,可再心酸也要勇敢活下去。

   張少楠四周看了看,看見一家大排擋,走進去要了份飯,還有一瓶啤酒,裝在黑色的袋子裡面,去找旅館。旅館很好找,因為靠近火車站的緣故,到處都是,而且價格非常便宜,張少楠隨便選擇了一家。

   登記入住時,張少楠拿錯身份證,把真的給掏了出去,想拿回已經來不及,還好前台阿姨只是隨便看了一眼,把號碼抄在一個本子裡,然後還給他,另外又給了他一串房間鑰匙。

   根據鑰匙貼著的號碼找到屬於房間,很小,只有十個平方左右,除了一張床,一台老式的電視機以外連椅子都沒有一張,水、茶杯更沒有。而且,床還特別亂,被子黑黑的,散發著一股霉味,幾個星期沒換過被單的模樣。

   進廁所,一樣是空空的,只有半卷紙,毛巾是黑黑的,牙膏都沒有。

   張少楠苦笑,不是沒試過那麼慘,剛出來參加工作那會也特別慘,但住的地方都還不錯,因為有蘇決然。

   張少楠現在沒有任何選擇,只能住這種小旅館,小旅館沒那麼嚴格,酒店必然不行,身份證立刻掃描傳送到公安那裡,哪怕張少楠不相信那些人有那麼大能耐用公安配備查自己,但是小心沒什麼不好,畢竟性命悠關。

   坐在床上吃了飯,喝了兩口啤酒,張少楠離開小旅館,要去買一些毛巾、牙膏牙刷之類的日常用品,還准備多買點藥,反正帶在身上不是太麻煩,以防不時之需。

   買藥時,張少楠看見藥架裡有一些關於醫學常識的書,隨便買了一本塞進新買的包包裡,舊的被砍壞了,這只剛剛買的,帆布的料子。

   買完了,在街上逛著,找網吧,張少楠不敢去大型的,只能去黑吧。找了半個多小時,還不算太倒霉,張少楠找到一家,很髒亂,但人很多,收費還非常貴。

   登陸電腦,張少楠第一時間打開搜索,搜索怎麼跑路。

   張少楠現在太盲目了,沒有固定的方向感,甚至不知道跑路要注意什麼,而網絡是個概念很復雜的東西,許多類型的知識都可以在網絡搜索到。結果也是,一搜就搜出許多相關信息,各種各樣的說的都很詳細,什麼不要坐飛機、火車、這些需要登記證件,盡量也不要坐出租,因為出租車司機受公司管制,而且和黑道有所連接,至少關系不差,更不要出入任何需要證件登記的地方。

   看著看著,張少楠冷汗起來,自己居然還坐火車,還好有假證件,不然就慘了!

   最後搜索找什麼地方躲,有許多說法,其中兩種比較靠譜,第一是找個了無人煙的村落先躲過風頭再另行打算。第二是大隱隱於市,躲在大城市,比如廣州、上海、重慶、北京等,並且無論任何情況都必須低調,可以找工作,最佳工作是大工廠,有升職發達的機會都不能要,總之一切都要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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